后者对上他那叫人沉沦的双眼,心头悸动,许久才是反应过来,挣脱对方的怀抱,喃喃自语:“沈怀……容御……沈怀……容……”筑子遥的视野逐渐开始变得模糊,液体在眼眶之中徘徊,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然而下一刻就消逝得无影无踪。
南宫御拾起筑子遥的手放在他胸口,后者显然感受到了他炽热的心跳。
之后,筑子遥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的天庭,隐隐看到天兵降临,他们带走了南宫御,而自己则被司命拉回了天庭。
筑子遥抬起手臂,心下一喜,他的法力都恢复了。斜眼望了眼一旁的镜子,里边半带憔悴的风流公子面露迷茫之意。
筑子遥软塌塌地倚靠在墙上,正要去找司命问个清楚,转身他便来了。
筑子遥甚是仓皇,迫切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命面色并非很好看,略显苍白无色,看着筑子遥许久,才轻轻启唇:“因为接下来凡间的任务,你都不必涉入其中了。”
筑子遥淡淡一笑仿佛无意一般,神色间却是深以为然,缓缓道:“现下可非开玩笑的时候,南宫御呢?你们把他怎样了?”
司命久久不语,取出一颗鲜红色药丸,徐徐:“它可以稳固你的魂魄,有些事情外人着实说不清,成美你自行领会罢。”
不待筑子遥反应过来,司命便给他塞入了口中。
后者感到脑袋好一阵刺痛,渐而闭上了双眸。
“我的兄长近日又有所动作了,他们看不惯我已是饶久,腓儿,你说我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为何我出身在朝廷,为何我不可以是普通百姓?喂,你怎么睡着了……”熟悉的声音将筑子遥从黑暗中唤醒。
筑子遥幽幽睁开朦胧的双眼,眼前的少年一袭黑衣不曾更变,眉宇间透露出那份专属于他的傲气。直到看清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筑子遥久久呆滞住,除了那一身黑衣,除了他眼底的澄澈,活脱脱就是一个南宫御。
少年瞟了一眼面前的人儿,嘴角微翘,略带挑趣的味道:“这般痴迷于我的美色?你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丫的!这下筑子遥可以断定眼前之人一定不是南宫御,只是那张几乎无二的脸,差点又要让他沦陷了。
筑子遥张望周遭,他隐约记得这个地方,再次将目光转向眼前的少年之时微微一愣,“你是谁?”
少年以一种看白痴般的眼神盯着筑子遥,顺便搭了一把额头,“你不是睡傻了?我是易之啊。”
段景,段易之……
苦涩的味道在心头蔓延开来,一瞬间说不出一句话来,但这里确实就是段景记忆中,年少时与常腓初相逢的地方,也是日后来往的场境。
筑子遥不可置信,轻轻抚过自己的面颊,他低头发现身上的是昔日常腓的衣裳,莫非他又变回了常腓?那眼前之人……
犹记得天庭时司命给他吃的那颗药丸,他说,可以……稳固魂魄?加之事前南宫御的一反常态和奇怪言论,以及白泠儿口中无意流露出的“大王”二字。
倏尔,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筑子遥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询问少年段景:“你几岁?”
“二十。”段景倒是回答得简单干脆,不过他怕是觉得筑子遥睡傻了,亦或者撞邪了,一心拉起他嚷着要去看大夫。
筑子遥不作任何反应,自顾思索。
这是二十三年前段景和常腓初遇的场景,若南宫御就是段景,那他……不对,南宫御怎么会是段景,这世上当真能有人可以跟另一个自己同时出现么?
段景正要抱他上马,筑子遥一个灵光跳了下来,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解释道:“我可好着呢,方才,只不过是睡糊涂罢了。”
只见他嘴角勾勒一抹弧度,轻轻抬起筑子遥下巴,略带暧昧地道:“无碍,我都懂。毕竟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世间为我而痴狂的女子可谓数不胜数。”
“公子?”筑子遥饶是不习惯地将之推开,低声疑问。
“你又忘了?我的父亲担任着朝廷中的官职,兄长们和父亲那群妾室一直想要夺走属于我的那份家产,据为己有。”淡淡的语气,却似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眼眸深了深,他稍微启唇:“近日他们又有动作了,你说,我要不要暗中把他们都处理了?这群人当真是烦。”
原来与常腓相识时段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也是难怪,倘若常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王者,恐怕也难免心生畏惧。
“你的父亲难道对这些事情都不晓得么?”筑子遥疑惑,后宫嫔妃无一不想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自然对他这个太子九分忌惮,那么当朝君主又怎会不知?
段景眼眸之中夹杂着几丝讽刺和不屑,“因为他的家产就是当初从兄长们手中夺来的,弱肉强食,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插手其中。”
筑子遥微微一愣,对生父的反感,对帝王家明争暗斗的厌恶,宫中着实没有几个人可以完全信任,这也正是他为何会视常腓为毕生挚爱的原因,甚至不惜为她负了天下。
筑子遥想要回到天庭,却根本施展不开仙术,莫非哪里又出了差池?
届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狐鸣,其中夹杂着无助和恐惧。
段景面色微变,捂住筑子遥一个健步转到树后。
山坡上,狐狸正撕咬着白兔尸体,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饿狼悄然靠近,狐狸撒腿开跑,不慎被石子绊倒,从山坡上滚下来,身后的饿狼更是穷追不舍。
这是一只堪比人大的豺狼,筑子遥望见狐狸的一刹那思绪了然,要知这世上九尾白狐可并不多见,他认出了这是白泠儿。
届时,段景从腰间拔出佩剑,暗暗对准了豺狼的胸口,只待一个好时机。
一道私心从筑子遥心头划过,如果阻止此番段景的动作,如果就这么让白泠儿被豺狼吞了,日后的那些或许就不会发生,段景、常腓不会为世人唾弃,梁的大好河山不会半路倾倒。
然而过往种种已成历史必然,既是已经过去的事,一切早已命中注定,哪怕改变了一时,结果依旧是不变的。如果白泠儿死在此时此刻,几年后照样还会有第二个白泠儿,第三个白泠儿出现……这便是他们的宿命。
正是筑子遥思量之时,豺狼离狐狸已经近在咫尺,段景一支利剑射过去,直击胸口,刺透了它的肝脏。
一声狼嚎,响彻整片林子,心血染浸了土地,狐狸也虚弱地闭上双目。
段景查看了番狐狸的伤势,只是方才滚下来时的擦伤罢了,倒是无碍。他回眸对筑子遥粲然一笑,是那般纯净无暇,“想吃烤狼肉么?”
“您老人家可吃得惯?”好歹也是一代帝王,筑子遥可不相信烤野肉这种世俗的东西也能入得了他的口?
段景将银剑从豺狼尸体上拔出,切成血淋淋的几块,“本公子就是要吃,你,还不快去生火。”
筑子遥愣是幽怨地白了眼对方,他才不去。
可是无奈肚子不争气,抬眸对上段景那副得意的模样,只得苦闷去拾木头,心道活该常腓爱上别人,当真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回来之时看到段景正逗趣狐狸,筑子遥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为之触动,忽而想起了半妖,百年前那只黑猫如今也长大了,可惜因他的失误导致其误入歧途,成为魔族的棋子。
此番回去,天帝要如何惩罚筑子遥都认了,但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半妖,纵然万般阻挠,他也要让她脱离魔族。这样,哪怕是死也无憾了。
“你一直这样盯着,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少年慵懒一笑,甚是好看。
筑子遥愤愤然将木头扔到地上,暗骂一声钻木取火什么的当真不是人干的!
段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口中也不忘调侃道:“真笨。”
筑子遥一个瞪眼,少年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拿起地上的木块盘腿坐下,不时,火势便起来了,一面傲娇地向筑子遥轻轻挑眉。
难免不情愿,却也不得不为之低头,筑子遥半带气鼓道:“技不如人,是在下输了。”
“‘在下’那是男子对自己的称呼,女子应该是……”不待他言尽,筑子遥便将狼肉架了上去,眼底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加约束道:“我不管,我就要喊在下,在下,在下……”
“哦?”段景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反手将筑子遥抱在怀中,转身将他压在身下,眼神透露出着几丝挑逗的韵味,带着富有磁性的声音:“那,我在上。”
介于这个动作太过暧昧,筑子遥面上微微泛红。暗骂自己不争气,可无奈这货又是顶着一张南宫御的表皮,他就知道,面对那个人,自己总是要败下阵来。
☆、梦醒时分处
段景的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扯,衣带渐宽,心跳愈发加快,筑子遥赶忙清醒过来,这是假的,都是假的。他可还不想在这里丢了初夜,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推开段景,言语慌乱道:“那个……我……”
对方面上却也并无怒意,倒是挂着一抹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