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惘然,随之而去。
筑子遥被驻守南天门的神将当作擅闯者拖到凌霄宝殿上,司命悄然站在一旁。
见到筑子遥的一刹那,宝殿上的仙家无不瞪大了双眼,其中也包括高高在上的天帝。
筑子遥抬眸打望周遭,不禁感叹:“原来人死后当真能到‘极乐世界’!”
这时旁人有小仙鄙夷地插上一句:“此乃天庭。”
“天庭?”筑子遥愣住,他分明是喝多了摔进河里被淹死,怎么来了天庭,这不是神仙住的地方么?
彼时,天帝唤了声寂逢,他将命薄上对筑子遥的记录一一道来,原委如此,司命自知犯了错,心虚着退了退。
天帝眸底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韵味,轻叹一口气,道:“看来,是孟婆与仙位无缘,倒是怨不了何人。至于你,你名为筑子遥??”
筑子遥颔首,“正是。”
天帝放下手中事务,仰头轻笑,不知自嘲还是如何,调侃道:“命,这就是命啊。”
是命,是巧合,但更是缘分,是筑子遥与天与仙之缘。
司命晓得无碍,暗自大呼了口气,身旁紫落轻轻一笑,谓然:“下回可莫要再如此草率。”
司命如孩子般顺从地点点头,许是紫落一手将他带入仙位的缘故,司命对他很是亲近。
事后,筑子遥被封了个“星君”职位,主要负责看管天空星辰,偶尔为几个仙子仙女算算姻缘,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个散仙罢了。
打自他来便不怎受天庭大多数神仙待见,不过好是有司命时常来他这“尘缘殿”谈笑,也在几百年的时间里不会那般孤寂。
通过司命,筑子遥顺水与紫落、朔逃、寂逢相交,不知出于司命的关系还是如何,筑子遥便觉他们与其他神仙不同,至少不会那般“势力”。
此日,朔逃从凡间带来一坛美酒赠予司命,道是近日凡间得来的,是酒都供奉与之的最新佳酿,醇香丝毫不差天庭的琼浆玉露。
司命诺诺连声,是夜便去了尘缘殿,筑子遥舔了舔嘴角,道然:“明日便是琼露盛宴,你我喝多了恐怕不太好罢。”
前者假意做了个收回的动作,道:“也是,那便我一人喝了,可不得耽误了成美缘君的时辰。”说罢,便有离去的架势。
筑子遥赶忙制止:“本君酒量可好着呢,老鬼,快放下那坛酒!”
“嘁嘁嘁,我可还记得某人分明是喝醉了被淹死的。”
“那是因为我脚滑!”
“分明是喝醉了。”
“脚滑!”
……
就这么二人一边争吵,一边饮酒,直到一起趴下。
彼时出现一抹紫色身影,衣袂在风中飘飘然,将他的道骨仙风凸显得淋漓尽致,紫落眸底不见波澜,微微摇头一叹:“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继而身影逐渐褪去,留着月下酒醉的筑子遥和司命,此刻的他们不知,一切算计早从七百年前便已开始了。
结局,早已注定。
人心难测,神仙又有谁敢断言不是如此呢?
缘来缘去,不过梦一场罢了。
梦醒了无痕。
风过天地肃杀,遍体鳞伤、千帆过尽之后,终究换得一世安宁。
回望往事如烟,药拾的神力终究化作一个永远无人能够解答的迷题。
这个世上,或许只有司命知道,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它为何会不翼而飞,又或许,紫落已经猜到了。
面对圣物的压迫,也唯有用同样的力量才能与之抗衡,司命不敢说自己活的这几千年里看到过多少能够被称之为“圣物”的法宝,但他确信,药拾绝对算得上一个。
是以,不惜耗费半生修为,启用药拾,最终二者玉石俱焚。
虽说这样的结局着实太可惜,但司命以为如此甚好。天地律令,生来这般,又岂有捷径可寻?
所谓“圣物”,不过害人害己。
眼下可好,终是烟消云散。
有时候太过逆天厉害的东西,还是更加适合待在故事传说里。
今时今日,距那一场神魔大战已经过去饶久,可那昏天黑地的十天却再也无法从脑海中离开,每当回忆起,都是万般痛苦。
他怨自己自私,当年只为心底那抹贪念请天帝封之为仙,想着随时都能见到他,可若那时他如常进入了轮回,现今也不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到底,还是怪他。
此事终将牵绊司命余生的所有心绪,再无可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