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橙将程诗苗痛苦的模样看在眼里,心疼的厉害,但是对于贺九重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正焦急地在床头飘了飘去,就见门又突然被人一把推开,再一看,是叶长生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四处环顾一眼,皱皱眉:“都傻愣着干什么?亲爱的,你没看见我们的雇主在床上都要抽过去了吗?”
说着,去卫生间里拿了块毛巾,沾湿拧干了走到程诗苗的床头,俯身伸手掰开了她紧紧咬住牙齿,将手里的毛巾往她嘴里塞了进去。
贺九重和苗橙就在一旁看着他,面上表情各异。
“你们都望着我干什么?我脸上长出花来了?”叶长生掀了眼皮瞧他们一眼,“看我可是收门票的,十块钱一眼。”又从背包里拿出两幅带绒毛的手铐,将程诗苗的手往床上拷住了,又从床上找出一开始就准备好的绳子将人捆了起来。
虽然活不算是重活,只是床上正犯毒瘾的程诗苗力气大的厉害,旁边苗橙指望不上,贺九重又是个摆明不肯帮忙的甩手掌柜,只能一人埋头苦干的叶长生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小时,才气喘吁吁地勉强将程诗苗捆住了束缚在了床上。
“绳子绑的不错。”坐在一旁冷眼望着叶长生忙活了许久的贺九重见那头终于歇了手,扬着眉头表扬了一句道。
叶长生累的直接面对面地跨坐在贺九重身上,把下巴瘫在他肩头蹭了蹭,语气竟有些骄傲地:“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当初专研龟甲缚专研了多长时间!”
贺九重用眼尾瞥他,声音玩味:“龟甲缚是什么?”
叶长生眼睛一眨,直起身子望望他,笑眯眯地:“一种绳艺,以后有空我教你啊。”
贺九重勾勾唇,意味深长地:“好啊。”
叶长生看着贺九重猩红的眸子,不知怎么的,竟然下意识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伸手在他肩头按了按,借一把力赶紧从他腿上跳下来,又晃晃悠悠走到苗橙身边,陪着她一起看着被结结实实地困在床上,已经出汗出得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般的程诗苗:“你很担心吗?”
苗橙点点头,视线却未从她身上挪开。
“你虽然不是鬼,但是在她身边久留,对她也不一定是幸事,你能明白吧?”叶长生继续道。
苗橙明显愣了一下,她微微偏头,看着身边这个明明长了一张少年感十足的长相,但是这会瞧起来却莫名有几分冷漠的叶长生,许久,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对着叶长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床上面目狰狞扭曲的程诗苗,眼里流露出了几分哀求。
“你想用你的灵气帮她?”叶长生挠了挠头,“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也该知道,你成型不久,其实身上并没有多少富余的灵气的,要是帮了她,这次你就真的会消散了。”
苗橙深深看了程诗苗一眼,然后对着叶长生点了点头。
叶长生叹了一口气,从口袋摸了一张符,将右手食指指尖咬破,挤了一滴血印上去,又一巴掌拍到床上的程诗苗额头上,他手上掐了一个诀,低声念了几句什么,大喝一声“收”,指尖苗橙身上白光一闪,随即整个人影化作一团白烟全部附在了那张符纸上。
而与此同时,原本神情痛苦的程诗苗却在苗橙被符纸吸收的一瞬间面目逐渐缓和下来,她双眼微微张开,涣散的视线似乎是在房间里找寻着什么,但是没多会儿,她却又像是极疲惫了似的,缓缓地沉入了梦乡。
贺九重朝她那处望了望,挑眉道:“这就好了?”
叶长生摇摇头:“毒瘾比你想的要厉害多啦,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以后还有的熬呢。”
贺九重似乎有些不能理解道:“如果是这样,那刚才的那只‘灵’消失的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只是想让她稍微好受一点吧,至少她以后发作的时候都不会那么痛苦。”叶长生耸耸肩,回头望他,“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说过,母性对我来说一直是个伟大而又奇妙的东西。”
贺九重垂眸冷冷地勾了勾唇:“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是这样的。”
叶长生想了想,觉得这句话也没错,点点头道:“当然,凡事都有特例。”
贺九重抬眸深深望他:“你不想问什么吗?”
叶长生笑嘻嘻的回望着贺九重:“你想我问下去吗?”
贺九重站起来走到叶长生的身旁,他高大的身材完全能将叶长生覆盖住,微微低下头,猩红的眸子带来一种要命的压迫感:“如果本尊说,我想要你继续问下去呢?”
叶长生歪着头思索了一下,然后仰面地迎上了贺九重的视线,缓缓地道:“那我也还是不问了。”又掂着脚替他将被衣襟压住的发放了下来,笑眯眯地,“我等着你有一天亲自告诉我。”
贺九重眯眯眼睛,声音压得有些低:“你很有信心?”
叶长生眨眨眼:“毕竟我们的时间还长。”
他扬着唇,露出一口糯米似得小白牙,理直气壮地道:“毕竟你还要和我一起过完我的一辈子呢。”
贺九重望着叶长生弯弯的笑眼,不知怎么的,对他口中所说的一辈子,突然觉得也不是那么令他反感起来。
——或许更甚一步来说,不仅仅是不反感,或许还有产生了一丁点儿模糊的期待。
他这么想着,却没有作声。
而另一旁的叶长生也不并在意他冷淡的回应,他只是自顾自地从程诗苗房间里的柜子里又翻出两床被褥往地上垫了,坐在上面拍了拍身边朝着贺九重望过去:“要过来打坐吗?”
其实如果说距离的话,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叶长生旁边,恢复功力的效果都是一样的。但是看着那头叶长生微微歪着头望他的模样,贺九重心里稍稍动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还是顺从着自己的心意起了身,坐到了他身边去。
“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睡了。”叶长生在贺九重身边躺下去,拿个毯子将身上盖住了,嘟嘟囔囔继续道,“夜里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叫醒我,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贺九重依旧没回话,只是垂下眸来望他一眼,随即一抬手,将屋子里的灯熄灭了。
事实证明,叶长生的话果然不是虚的。程诗苗到了凌晨四点,头一波压下去的毒瘾又再一次发作起来。叶长生从睡梦中惊醒,四处张望一圈,正看到自家魔尊大人深深地拧着眉头站在她床头,视线在她身上扫动这,似乎是在计算动哪里可以最快地结束她的生命。
他吓得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冲了过去:“手下留人,好汉饶命!”他伸手将从侧面将贺九重环腰连两只手臂一把抱住了,惊慌地道:“她钱还没给,你可千万别冲动!你这一爪子下去可都是钱啊钱!”
贺九重凉凉地瞥他一眼,淡淡道:“本尊没想杀她。”
“……真的?”叶长生半信半疑地望他一眼,见那头眼神笃定,这才松了环住他腰的手,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嫌她吵,所以……”
“本尊是觉得她有些吵。”贺九重并不否认,他似笑非笑,“所以本尊正在想办法能让她永远地闭上嘴。”
——那不还是想杀她吗?
叶长生脸上的笑意有些许的僵硬。暗地里叹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随即又忍不住庆幸:还好他醒的及时,要不然这回算是白干,一出一进他可亏大发了!
想到这儿,去卫生间挤了个毛巾替程诗苗擦擦汗,随口问道:“先前我不是说,如果有什么情况就把我叫醒的么,你怎么不叫我?”
贺九重眸子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的手收到了宽大的袖袍里,脸上却是神色如常:“本尊叫了。”侧头看他一眼,“但是你没醒。”
叶长生怔了怔,不可置信地侧头望着贺九重:“不可能,我睡眠可浅了,别人翻个身我都能醒过来!”
贺九重扬起唇来笑了笑,瞧他一眼,说出的话颇有一番意味:“你晚上睡着的时候听过谁翻身了?”
叶长生想了一圈,确实没能想出来,挠挠头:“我就是打个比方。”说完还是觉得有些困惑,低声嘀咕起来,“难道是因为有你在身边后,我因为安心了所以睡眠变沉了?虽然我的确世是觉得这几个月越睡越熟,可这也不应该啊……”
贺九重看着叶长生嘀嘀咕咕,敛眸冷声道:“别啰嗦了,快点做事吧。”
叶长生闻言点点头,倒也赶紧把这事放到了一边,又用口诀催动了一次贴在程诗苗额上的符纸,赶紧将她强烈的反应缓解下来。
虽然通过符纸的效应程诗苗很快又安静下来,但是比起第一次时那样迅速的效果,这一次符纸的效力明显要下降了许多。叶长生收回手看着那符纸,好一会儿小声嘀咕一句:“消耗比想象中还要快啊。”
贺九重看着他一副要准备出门的模样,抬抬眸子,道:“你要去哪儿?”
叶长生伸手指了指柜子上的荧光灯道:“都已经五点多了,我去厨房弄点吃的。”又往下面比了个手势,“别忘了楼下还有一位已经一整天没进食了,到时候别一不小心将人饿死了,那就完了。”
贺九重回忆起了当初在他的强压下,曾让叶长生下厨的那一次惨痛经历,眉心忍不住动了动:“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