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曼听着这个话,眼泪一瞬间掉的更凶了,她眼睛哭得通红,用力地点头,其他的话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抓着叶长生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抽噎着不停地重复:“求求你救救她啊……”
叶长生又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张名片,塞到了罗小曼的手里:“占卜算卦、驱邪消灾。专业捉鬼二十年了解一下。”冲着那头弯弯唇,补充道,“只不过收费是天价,按秒给钱的那种。”
罗小曼将那名片攥紧了,连忙点头:“我给,我给!我可以把sweet卖掉,你救救小柔,只要你救她!”
叶长生笑眯眯地看着她:“那家店是你这么些年的心血吧?就这么给我了不后悔吗?”
那头没说话,只是哽咽着摇头。叶长生又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道:“那好吧,交易达成。”
说着,缓缓站起身来,偏头朝着贺九重睇了一个眼神,那头眸子望罗小柔的方向轻瞥了一眼,而后微微一眯,只听一阵轻微的类似于水泡破裂的轻响后,那层阻隔在他们与对面的罗小柔之间的淡紫色薄膜瞬间碎裂了开来。
仅有的一层阻碍消失了,那头的罗小柔眸子里的幽绿色瞬间大涨,喉咙发出可怕的低吼声就朝着他们这头冲了过来。
叶长生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一双眼紧盯着对面,口中低喃着什么,指间掐了一个指诀,而后接连朝着那头扔出了三张白符。
符纸在黏上罗小柔身体的一瞬间,原本白色的符纸上突然多处了一串黑色的纹路,罗小柔整个人尖啸着跪倒在地,身体突然就不正常地抽搐了起来。
叶长生不敢耽误,单手撑着沙发靠椅翻身跃了过去。他口中的低喃越来越快,漆黑的眸子里有什么在快速游动着,隐约泛起的异芒让他的一双眼看起来有几分妖异。
双指紧并着又夹出一张用朱砂写满了不知名符文的白符,“啪”地一下拍在她的额心,只听那头一声惨叫原本紧贴在她额头的符纸底下突然像是出现了什么活物似的,拼命地在下面翻动了起来。
剧烈的疼痛让罗小柔整个人明明被定在了原地身体却还在不停地挣扎抽搐着,痛苦的吼声几乎刺人耳膜,罗小曼在一旁看着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似乎是想冲到那头去看一下情况,但是身子才刚刚动了动,站在她身边的贺九重却突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他在救你妹妹。如果还想她能活下来,就别碍事。”
罗小曼听了这个话,全身的力气又像是被抽去了似的,重新跪倒在了地上。
她自然是知道叶长生在救罗小柔,可是那边的声音实在是太凄惨了,像是每一声都在她的脑子里炸开似的,让她似乎也连带着感受到了那份可怕的痛苦。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长生的额头上也开始沁满了细细密密地汗来,有汗珠顺着他的眉骨滴落到他的眼里,些微的刺痛感让他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陆呈给罗小柔种下的蛊虫实在长得太快了,要想在不破坏剩下的三魂六魄的前提下将整个蛊虫引出来确实有些难。
咬了咬牙,回过头朝贺九重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来:“贺先生,帮我一个忙。”
贺九重微微眯了眯眼,朝着他那头看过去。
叶长生伸手将餐桌上的那个花瓶随手摔碎了,捡了一块碎瓷片在掌心划开了一道。殷红的血顺着罗小柔额心的符纸印了下去,瞬间将白色的符纸染成了一片血色。
他口中重新低念起来口诀,眉心紧紧凝成了一个“川”,随即他额际的冷汗越来越多,被血染透的符纸底下突然猛地滚动了一下,他大喝一声“起”,只听一阵细弱的爆破声,紧接着一条约莫幼儿手指粗细的黑色蛊虫刺破了那道符纸突然朝叶长生的面上冲了过来。
而就在着电光火石只见,一道橘中泛着幽绿的火迅速地将那条黑色的蛊虫整个包裹了起来,能够焚烧灵魂的热度毫不留情地吞噬着它的身子,随着可怕的嗡鸣声,不过顷刻,那蛊虫便在火焰之中被完全焚烧了个干净。
危机解除,叶长生眉头微微松了一分,身子轻轻地颤了颤,往后直接跌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
而躺在地上之前一直在身边嘶吼挣扎着的罗小柔将身体的蛊虫拔除干净后,这会儿陡然安静了下来,她整个儿平躺在地面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细弱得几乎趋近与无,乍一眼看过去竟然像是一具尸体似的。
罗小曼连走带爬地从那边移了过来,跪在罗小柔面色,茫然无措地喃喃地喊了几声她的名字,见那头没有反应,颤抖着伸手放在她的鼻子前探了探呼吸。
“别摸了,还活着呢。”叶长生一手攀着椅背朝着她这头看了看,呼吸还有些不稳,笑了笑又指了指她的手臂,“就算不打急救电话,私立医院你总得有些门路吧。再不处理一下这个伤口,我怕你比你妹妹还要更早归西啊。”
罗小曼愣了愣,然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连忙点了点头,擦着眼泪踉跄着站起来应了一声。
第106章 嫉妒(十一)
接罗小曼的车倒是来得很快。
将正处于昏迷的罗小柔和已经已经失血过多而陷入半休克状态的罗小曼一起送上了车,和里面罗小曼的朋友简单地说了一部分情况, 随后这才目送着那车走远了。
刚才身上出了一阵汗, 这会儿被夜风一吹, 竟然隐约觉得有点冷。伸手将自己额前的碎发往后拨弄了一下,叶长生舒了一口气,侧头看着贺九重道:“已经很晚了, 我们也回去吧?”
贺九重也偏过头微微垂下眸子看着他, 好一会点了点头, 应着声答道:“回去吧。”
又伸手将他已经结了血痂的那只手轻轻握住了, 微热的魔力从彼此相贴的肌肤传递过去,像是柔和地将他紧绷着的精神全数梳理了一遍。片刻, 将那只已经恢复如初的手松开,声音极低的:“回去之后, 你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告诉我,不是么, 长生?”
叶长生听着他叫着自己名字时那种与平日里不大一样的语调和气息, 心底微微颤了颤。他握了握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的那只手, 好一会儿望了望天,咳了一声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贺九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倒是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出了小区。
打了个车再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
叶长生虚脱地蹬掉鞋,赤着脚走到沙发上趴下来,神色有些萎靡:“啊, 好累,原来都这么晚了吗。”
贺九重也进了屋,跟在他的身后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默不作声地侧头望着他,一双猩红色的眼神色淡淡地,看起来似乎是不知道那头到底在思考着些什么。
叶长生没有特意去看他,只是那头的视线却像是有重量一般,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
挣扎了一会儿,像是终于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拷问,叶长生微微抬了个头朝着那头扬起笑脸地试图谈判:“你看,都这么晚了……不如我们今天先休息,等明天早上清醒了之后再进行友好的讨论?”
贺九重没说话,只是继续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叶长生看在眼里却觉得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那头带着些微不耐的躁意。
叶长生伸手抓了抓脸,叹了一口气妥协道:“要不然……至少得先洗个澡?你看我身上又是汗又是血的。”
贺九重这次倒是开口说了话,只不过声音沉沉地,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长生。”
叶长生从沙发上坐起来,举了举手,脸上有些无奈:“我是认真的。亲爱的,你至少得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思考一下我到底应该向你说些什么吧。我现在累的脑子里全都是一团浆糊呢。”
贺九重半抬着眼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圈,随即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在经过叶长生的时候身后在他的头顶上轻轻按了一下:“那就去整理。我在房间等你。”
叶长生感受着按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的温度与力道,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跟去卧室拿了换洗的睡意然后去了浴室。
他这一个澡洗的尤其的长。
闭着眼感受着温热的水从花洒里喷洒在身上时那种仿佛能冲动一切疲惫的感觉,不知道过了多久,缓缓重新睁开眼,吐了一口浊气将水关了起来,随意地将身上的水珠用毛巾擦干了,套着干净的睡衣趿拉着拖鞋又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头贺九重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他闭着眼斜靠在床头,小灯淡黄色的光线在他脸上打出好看的光晕,将他那略显冰冷的面容轮廓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你准备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眼皮微微朝着他的方向掀了掀,眸子里神色淡淡的,“过来。”
叶长生站在门前笑了起来,他朝着这边快走了几步,整个人趴倒在他的身边,还滴着水的头发湿乎乎得往他的上身蹭了蹭,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片深色的水印。
贺九重就随手拿起放在床头的毛巾盖在他的头发上,仔细地替他擦着正在滴水的发,好一会儿,缓缓地开口:“说吧,那个男人在晚上的时候提到了你二十三岁的生日……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