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屋内的年轻男人道了个谢,众人带着叶长生便赶紧地进了屋子。
屋子比叶长生从外面看起来似乎要大,纵然他们一群人现在都挤在一楼的客厅,但是周围的空间看起来竟然也并不觉得狭小。
年轻男人把门关了起来,随即转过身微微笑着向大家自我介绍道:“虽然现在自我介绍可能有点晚了,但是毕竟我们还要彼此再相处一段时间——沈洐,商人。楼上那个是我的女儿沈囡囡。”
叶长生望着他那双盈着和善笑意的浅淡琥珀色的眼睛,须臾,弯了弯唇也笑了一下,伸出手与那头握了握:“叶长生。”
沈洐回望着叶长生,轻轻地笑了笑夸赞道:“你的名字很特别。”
叶长生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快地道:“很多人都这么说。”
沈洐又是笑了一下,然后又望向了其他人。众人随即也交换了一下名字,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后,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首先开口问着沈洐道:“沈先生你是一醒来就在这个屋子里了吗?”
沈洐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点了点头道:“我和我女儿都是在这个屋子里醒过来的。醒来后我也想着要出门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幸存的遇难者,但是外面的雾实在是太大了,我不放心带着囡囡一起出去,也不放心将她一个人放在屋子里,所以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男人点点头,对于这个说法倒也认可了,再转过头看着叶长生又问道:“在我们意外掉下悬崖之前,叶先生你曾经说,司机遇到了意外情况不能再驾驶车辆,要求我们马上下车……现在已经是这个情况了,我能问一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叶长生思索了一会儿,觉得现下的情况已经够诡异了,也就没要必要再将之前的事藏着掖着,便对那头简单地解释道:“我过去驾驶位上查看的时候,开车的司机就已经死了。”
虽然众人对于这件事已经模模糊糊地能猜到了一些,但是这会儿听着叶长生明明白白地说出来,顿时身上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之前在路上第一个出声安慰叶长生的女孩这会儿听着他的话,却像是有些承受不住地低声啜泣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们不过是过来旅游,这么好好地就遇到这么件事了?”又抬头看了叶长生一眼,无助地道,“我们是不是完了?这个地方太奇怪了,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叶长生自己心底也是闪过各种各样的猜想,只是这会儿大家恐慌的情绪已经足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再让恐惧继续叠加,他只能笑眯眯地安慰她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从悬崖上摔下来都毫发无损,而且现在又找到了暂时可以落脚的地方,今晚不用露宿街头。这不是已经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了吗?”
女孩听着叶长生的话却依旧还是愁眉不展。但是在现下这个情况里,她倒也还明白不是自己哭哭啼啼的时候,对着那边应了一声,勉强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了下来。
几个人中一直最沉默的一个身材矮胖的的秃顶男人从进了屋子便一直缩在角落坐着,听着他们彼此交谈着,好一会儿,抬眼朝着沈洐的方向看过去,低声地开口问道:“这个屋子里有吃的吗?”
沈洐朝他望过去,笑了一下颔首道:“虽然屋子里不通电,冰箱里面已经没什么东西里,但是柜子里似乎还储备着一点干面包,你们要吃吗?”
女孩闻言眼睛先是亮了亮,但是随即想到这个地方的古怪,忍不住又有点犹豫:“这里的东西……能吃吗?”
沈洐转过身走到了一个柜子前,将柜门打开了,将里面一柜子包装完好的面包展示给他们看了看,道;“能不能吃我倒不能保证,我只是刚好从柜子里发现了这些东西而已。”
众人听着这话都有些犹豫,正迟疑着,离得最近的叶长生倒是溜溜达达地上了前。从柜子里摸出一个已经有些发硬的法式长棍面包,撕去了包装袋后张了嘴就朝上面咬了一口。
“诶——”女孩看着他毫无忌讳的模样,忍不住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但是那头却恍若未闻,一连在面包上咬了几口嚼吧嚼吧咽下去后,然后才抬起头朝众人望了一眼摇了摇手里的面包道:“味道还不坏,就是放的时间久了面包实在是硬了点,太影响口感了。”
另外一旁的老夫妻看着叶长生脸上也闪现出一点担心:“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叶长生迅速地又几口将手中剩下的面包吃完了,摸了摸自己勉强填了个半饱的胃,叹息着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不舒服就是这面包不太新鲜,待会儿可能会我拉肚子。”
又望了望其他人道:“你们真的不吃吗?”
女孩和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似乎还是犹豫不决,但是之前问话的秃头男人倒是和那对老夫妻倒是走过来各自拿了一点面包。
“都已经在这里了,也不知道还要继续呆多久。潜在的危险和眼下的饥饿同样可怕,既然能够解决一样,为什么非得同时选择两样?”秃头男人小声念念有词,随后狼吞虎咽地将面包吃了下去。
虽然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但是出于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下意识产生的恐惧,女孩和西装男人最终还是坚决地拒绝了那些面包,只是自己拿着热水壶装了点水烧煮开了喝了一点儿。
叶长生悄悄地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二十五分。
时间果然已经开始往前前进,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整体的时间为什么会往后倒退了两个小时?如果再次到了十一点五十九分,那么他们身上又会发生什么?
——还是说,他又会和之前无数次的那样,所有经历的一起全部清零,然后再次从那个音乐喷泉重新开始?
叶长生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他抬着头看了一下正在客厅里头或坐或站着的车祸生还者,他们现在或许还正为着眼前暂时的获救而暂缓了一口气,但心里一直揣着事的叶长生眉心里的折痕却没有办法缓和下来。
沈洐走到了叶长生的身边,他似乎是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对着他笑了笑,问道:“你似乎有些紧张?”
叶长生便抬了眼皮也看了他一眼,眉眼笑的弯弯的:“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紧张害怕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又紧盯着那头琥珀色的双眼把声音放缓了一点,“只是沈先生看着似乎游刃有余?”
沈洐坐到了沙发上,他丝毫也不在意叶长生言语里的试探,只是从容地笑着:“人们对于未知总是心怀恐惧的,但是我有点不一样。”
他随意地拿了一个洗干净的杯子,给叶长生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一切都是未知的,如果连感官都一并剥夺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会发生什么,难道不让人觉得非常期待吗?”
叶长生接过了那个杯子,虽然是夹层玻璃的材质让它即便装了刚烧开的热水也并不会令人觉得烫手,但是里面将近一百度的热气蔓延上来,却几乎瞬间就让杯子杯口的部分结满了细细密密的小水珠。
他微微垂着眸子看着杯子里的水,手指轻轻地在杯口上摩挲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喝:“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会不畏惧一切未知的东西并从里面寻找到乐趣。”他把杯子又放了回去,耸了耸肩,“很显然,我还够不上这个层次。”
沈洐看着叶长生的模样,突然开口问道:“那车上与你同行的那个男人呢?他够上这个层次了吗?”
叶长生倏然抬了眼重新将视线锁定在了沈洐的身上。
沈洐看见了他眼底的防备,微微勾了勾唇笑了一下:“放轻松,放轻松。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你的同伴,不是你的敌人。”
叶长生深深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突兀地开口道:“沈先生,我们曾经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沈洐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些,他望着叶长生道:“这算是传说中的‘搭讪’吗?”
“不不不。”叶长生摆了一下手,笑着道,“我已经有伴侣了,这样的话让他听见他会让我下不了床的。”
沈洐“哦”了一声,眸子里看不出什么神色波动,他摊摊手温和地笑着表示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所以,只是字面上的解释的话,我们曾经在哪儿见过吗?”叶长生却不让那头插科打诨,反而对着沈洐就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语气算不上咄咄逼人,姿态却是算是强硬了。
他望着沈洐的时候脸上没什么笑意,一双纯黑色的眸子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游动过,明明叫人看不分明,但是却好像有微弱的涟漪一层一层地漫开来,莫名就让那双眼看起来有几分妖异。
沈洐看着叶长生的双眼,眸子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头道:“我想大概是没有。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国外居住,也是最近几年才重新回了国。听你的口音应该是X省人吧,如果不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差错,那我们应该是没见过的。”
又笑了笑道:“怎么,我和你认识的人长得很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