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还搭上了自己的一块限量腕表,这算什么事儿啊?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都忍气吞声退让到这个地步了,这中年男子竟然还不打算放过他们:“这位小哥也太性急了,说好了谈生意,咱们都还没开始呢,你就急着走了?”
不用说,两个人被按了回去。
钟云从惊弓之鸟似的坐立不安,他实在拿不准这位大佬的心思,一副公开抢劫的架势,嘴里却老说着要谈生意。
莫非是他误解了对方的人品?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懒得去猜,开门见山地问了,对方咧嘴一笑,屈指在玉石上弹了两下:“你啊,从一开始就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生意,不是指这块石头。”
钟云从微微一怔:“那是指?”
“你。”
钟云从脑中轰然一声,凉意顺着神经末梢回流,冷汗涔涔而下。
他知道,自己的秘密暴露了。
尽管心知肚明,但他仍试图装糊涂,他牵了牵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别装了。”中年男子笑容可掬,看起来和蔼又亲切,甚至还伸手拍了拍他绷紧的肩膀,“我们的场子里装了摄像头。”
妈的!钟云从暗暗地咒骂一声,心说真看不出,这一排破房子居然是“孤岛”里最高科技的地方了。
既然对方把话说开了,那他也没必须要继续装下去了,他疲惫地往椅背上一靠,吐出一口浊气:“所以呢,你想怎样?”
“虽然我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可兄弟你绝对是位异能者吧?”中年男子的这句话让小桃为之侧目,钟云从注意她的目光,冲着她露出了一个苦笑。
他把头往后一仰,破罐破摔:“你说是就是吧。”
中年人并不计较他散漫的态度,仍是好声好气:“你明明对翡翠毛料一无所知,却一鸣惊人选出了最好的翡翠……不得不说,这种能力,真的很适合干咱们这一行。”
这野心勃勃的示好之言令钟云从不禁发笑:“阁下的言下之意,是想招揽我?”
中年男子点点头,他做出了出乎意料的举动——他放下了那块翡翠,并且往钟云从面前一推:“只要你答应,这块翡翠还是你的。”
钟云从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他下意识地正襟危坐,而对面的男人笑了笑,又捋起左边的袖子,露出了幽蓝色的表盘。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中年男子继续释放着诱惑:“同样,这块表也会物归原主。”
钟云从心跳的很厉害,他缄默片刻,旋即试探了一句:“倘若,我不答应呢?”
“死着离开或者活着留下,”中年男子咧开嘴唇,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你选一个吧。”
他没有经过太长的思考,就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并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这句话的含义很明了了,中年男子满意地笑了起来,夸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小哥果然很有前途。”
钟云从察言观色,又指着身旁的女孩:“让她走吧,她只是个普通人。”
中年男子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这只瘦弱慌张的小兔子,没有过多停留,他不感兴趣地挥了挥手:“好说,小姑娘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小桃发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钟云从趁机提出要求:“你给她点吃的,再给点现金……算在我头上。”
中年男子对于他得寸进尺的行径只是一笑而过,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把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放在眼里,既然有价值的那个已经识时务地留了下来,而另一个没价值的,施点小恩小惠也不算什么,权当是收买人心了。
“按他说的做。”他出声吩咐,钟云从暂时地松了口气,他扭过头冲着面无血色的女孩笑了笑:“拿了钱就坐车回去吧,下了车之后找个人问问就知道长乐街怎么走了……愿你早日和家人团聚。”
小桃的眼角泛起了泪意。
钟云从见状,还要再安慰几句,却没想到中年男子的手下急匆匆的去而复返,与此同时,外边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
那笑面虎霍然起身,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不见:“怎么回事?!”
手下战战兢兢地回复:“‘狼’来了。”
中年男子顷刻间阴云密布。
钟云从心念微动,他垂下眼睑,掩去目中的揣摩和盘算。
“狼”来了……哪条狼?
或许,我有了第三种选择。他心想。
第44章 飞来横祸(捉虫)
不速之客破门的一瞬间,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赌石场老板在内,唯有钟云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面上的翡翠原石收入囊中。
在成功收复失地之后,他才长舒一口气,抬眼去看来者何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姜岂言。
那位貌若潘安的纠察队队长。
所以,他们口中的“狼”指的是纠察队?
钟云从一时不知是喜是悲,前虎后狼,他要怎么选?
换句话说,就是打黑工和关黑屋,选哪一个?
去你妈的老天爷!钟云从在心中咒骂了一声,随后做出了决断。
他倏地举起手,大无畏地检举自己:“姜队长!我自首!我犯了法!您把我抓走吧!”
姜岂言的排场还是那么大,身后跟着好几个一身齐整制服的纠察队员,他正笑着同打勤献趣的中年男子寒暄,听到这声音才注意到有这么个人。
他扭头一看,看清钟云从的面貌之后,不禁失笑:“哟,怎么又是你?”
钟云从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心说我也想说这句话呢。
不过眼光一扫,瞥见中年男子正阴狠地盯着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知道自己彻底得罪了这头笑面虎,必须赶紧脱身,干脆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姜队长,您把我拷走吧!”
姜岂言抱着手臂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哦?那就请这位治管局的同僚说说你犯了哪一条啊?”
中年男子面色骤变:“他、他是治管局的人?”
钟云从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没想到这家伙一上来就把他的“身份”给抖落出来了,虽说是假的,但由苏闲出面认证过,假的也变成真的了。而这会儿又经姜岂言宣之于口,那中年男子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我去,这么一来,我肯定被当成是治管局的卧底了!钟云从暗暗叫苦,眼见中年男子的神情从震惊到愤怒,随后又阴测测地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原来是治管局的长官来我们这儿巡视了,怎么不早说呢?”
钟云从尴尬一笑:“其实,那个,你们都误会了,我真不是……”
他想说明真相,可姜岂言绵里藏针的目光跗骨之蛆一般黏在他身上,算了,不说了,他总不能在姜岂言面前打苏闲的脸。
他在那两位虎视眈眈地注视下,又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没什么……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他钟云从此刻就是一头不怕开水烫的那啥了。
中年男子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看来他这个黑赌场的老板也很有自知之明嘛,知道哪些人是天敌。
钟云从表面上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心里却也不乏计较,如果说治管局让中年人感到忌惮的话,那纠察队呢?
他的视线不露声色地在二人中游走,他敏锐地窥察到,那中年男子在望向姜岂言之时,那殷勤笑意之下隐藏着难以言喻的畏惧和憎恶。
这就有意思了,尤其是后者。
“喂,”姜岂言坐到了中年人让出的那张椅子上,同钟云从面对面,放在桌案上的十指交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犯了什么法啊?”
钟云从能察觉到,在纠察队长身侧垂手而立的中年男子的眼神如同淬过毒的匕首一般划过他的脸庞,几乎想把他的舌头给剜出来,可他还是开口了:“嗯……我参加了一场非法的赌博……”
“就这样?”
姜岂言灰蓝色的眼珠在白炽灯下泛着碎玻璃般的光泽,他尖削的下巴抵在了手背上,不知道是不是钟云从的错觉,他竟然从他的声音里隐隐听出了一点期待。
钟云从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暗暗地蜷了起来,他不确定自己是否错误地判断了姜岂言的暗示——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暗示。
他紧张地与他对视着,企图从他表情的细节里得到更多的信息,但姜岂言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什么都看不出。
赌一把吧。他心想。
“我还要举报!”他大声地嚷嚷着,一只手指向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是他提供这个非法赌博的场所!”
姜岂言的唇边加深的笑意让钟云从悬着的心稍稍往下放了一些,他索性闭上眼睛,忽略中年人暴怒的驳斥:“你胡说八道!”
钟云从不知怎的,想起了昨夜那位反咬一口的劫匪,他稍稍能理解对方的心态了,当然了,他还是觉得自己比劫匪高尚的多,毕竟他是实话实说,而不是空口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