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浑身发疼地滚落到雪地里之后,他也听到了几声重物坠落的沉闷声响,他知道,那些倒挂着的怪物着陆了,它们很可能会追上来,而他得抓紧时间逃!
钟云从没敢回头,而在逃命的关头他也挤不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思索那些追着他跑而且失去了表皮的生物到底是什么物种,不过看体型,倒是和人类很接近。
可人类怎么会有那样的毒液和速度?
被僵冷充斥着的两条腿让钟云从早有预感,自己跑不快也跑不远,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的肩就被为首的怪物给搭上了,这也是出乎他意料的。
他甚至能听到它们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声响,和大型野兽的喘气声如出一辙,而搭在他肩上的手,或者说爪子也越收越紧。
钟云从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什么上,钟云从彻底绝望了,他想起那些浑身溃烂的怪物身上滴滴答答的黏液,现在自己被糊了一身,估计也得被溶解了。
与其变得和它们一样,还不如被吃了!临死的关头,钟云从忽然被强烈地恶心到了,他奋力踹了一腿:“滚远点!”
“你……”很意外的,他听到对方出声了,虽然只有一个字,但钟云从仍是惊喜不已,这至少证明他撞上的家伙不是同后边那群怪物一伙儿的,依照他短暂的观察,那些不明生物应该是没法说话的。
他欣喜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张冰凌般苍白俊秀的脸。
终于有个正常长相的了!钟云从激动的不行,几乎忘了后头还有一群索命的。
始料未及的,这个帅哥居然开始狂打喷嚏。
真的是狂打,不带停的,一个接着一个。
钟云从蒙圈儿地望着没帅过三秒的某人,完全的不知所措。
苏闲郁闷极了。
今天真是太倒霉了,巡逻任务分到最偏的区域也就罢了,平时这一片挺荒芜的,今天不知怎的,就冒出了几个异种。冒就冒吧,这些呆头呆脑的家伙看起来也不难解决,本以为三两下能搞定,却碰上了这家伙。
莫名其妙挨了一脚,他甚至还没能回敬一番,鼻腔就疯狂发痒,一连串的喷嚏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大冷天,鼻炎又犯了……又忘了去拿药,真要命。被折磨的涕泪涟涟的苏闲捂着口鼻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钟云从从兜里胡乱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纸巾,递过去:“你还能行吗?”
“麻烦你……”接了纸巾,苏闲捂着鼻子声音含糊,那大兄弟还傻乎乎地看着他,他忍着鼻腔的不适,指了指旁边,艰难地憋出一句,“让一让。”
“啊?”那家伙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就是个路障,还特别天真无辜地看着他,苏闲深吸一口气,强行把下一个喷嚏压了回去,特别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回头看看。”
对方照做了,结果下一秒就一阵哇哇乱叫,报复成功,苏闲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却没想到那家伙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把异种也勾了过来。
那烂出骨茬满是黏液的手掌眼看就招呼到他颈边了,偏这时候,他鼻翼又是一阵难耐的奇痒。
第2章 外乡人
异种的动作并不慢,打完喷嚏的苏闲只来得及后退半步,就感觉到锁骨下方一阵麻与热,制服的领口被轻易地划破,皮肤也被割出一道口子,毒液开始起作用了,好在没割破动脉。
他抹了一把伤口,手上全是暖热的鲜血,他“啧”了一声,抬脚将对方踹翻,同时借力往后跃去,顺便捎上了那位满脸懵逼的年轻人。
被踹翻的异种之首似乎察觉到了危机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之后竟然弃同伴于不顾,撒开两个蹄子一溜烟跑了。
“嘿!还挺机灵。”苏闲看着逃跑的那只异种冷笑,却也没追上去。钟云从则沉浸在诧异中,按照他的目测,他们这边和怪物拉开的距离足有十米,这位老兄跳远的功力颇为了得啊。
钟云从本想赞美几句,不过转眼想起自己的窘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紧时间求救:“你好!请问你能帮帮我吗?我被人绑架了!”
是的,他很确信,自己绝对是被人绑架了,老爹八成也遭遇了同样的事!
可对方无暇理会,因为异种又过来了。
钟云从也注意到了,面色骤变,冲那人大喊:“快逃!”
苏闲眼角的余光掠过他慌慌张张的连,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只是从容自若地凝望着呼哧呼哧赶过来的异种们,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
钟云从却是心有余悸,瞧了瞧那边狰狞的怪物,又抽了抽身板不算厚实的人,想逃,又不好意思一个人逃。
毕竟对方是救命恩人,所以只好干着急了。
正在他急的团团转的时候,那个人出手了。
他是看着苏闲抬手的,之后也没见他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领头的异种脚下像是刮起了一阵小型龙卷风,道上的积雪被狂暴地卷起,呈涡旋状螺旋上升,飞快地将异种卷入其中,再然后,旋风愈发狂烈,如同绽放的烟火一般,被极速点燃,又迅速炸开。
纯白的雪片包裹着鲜红的血肉洋洋洒洒地落下,那景象有一种诡异又恶心的美感。
不会是在变魔术吧?钟云从呆滞地眨了几下眼,忽然弯下腰干呕起来。
耳边又传来几声类似的炸裂声,再抬头的时候,对面的怪物都消失殆尽了,只余一地狼藉。
钟云从重重地咳了几声,才算是止住反胃,却没想到那位“魔术师”也弯着腰——在拼命打喷嚏。
他强迫自己多瞅了几眼那红红白白的混合物,不得不承认,那绝对不是什么魔术。
这么一来,那就牛逼大发了——钟云从满脑子都是“还有这种操作”的惊叹,不由自主地跑过去大力拍着对方的肩:“兄弟何方神圣啊?厉害啊!”
“我是超人。”苏闲捂着鼻子,瞥了他一眼,“有纸没?”
“有有!”钟云从忙不迭地掏纸,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是个心大的,根本没意识到这个举手之间就能消灭怪物的家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个怪物。就像他也一直没注意到对方抹在他衣服上的血渍一样。
苏闲一面擤鼻涕一面例行公事:“姓名,住址,大半夜跑西城干嘛来了?自杀吗?”
“啊?”钟云从被这一串给问晕了,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所以这里叫西城?”
苏闲嗤之以鼻:“你乡下来的啊?别给我绕弯子,老实交代,到底怎么过来的?”
钟云从挠挠后脑勺:“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被人绑架了,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绑架?”苏闲上下打量了他一回,挑起半侧眉尾,“我还没见过一个人质可以这样自由行动的……难不成绑架你的家伙是那群异种?”
钟云从一时无言以对,现在缓过神了,他自己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譬如先前趁其不备阴了他的那个孙子,现在也不见踪影了。把他丢在这种滴水成冰的地方,是打算冻死他么?
不过,有必要这么麻烦吗?想弄死他的话,一剂毒针即可。
可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除了冻了点,并没有受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倏地想到了什么,一把攥住了那个陌生人的手:“老兄,跟你打听件事儿,这里是“孤岛”不?”
苏闲抱着双臂,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瞟着他:“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还是……”他说着指了下太阳穴:“这里有问题?”
钟云从讪讪地挠了挠头:“我的问题很奇怪吗?因为那什么,我以前没来过这里,所以……”
没来过?苏闲心里咯噔一下,他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那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
“K市。”钟云从忙不迭地答道,苏闲登时有些头昏目眩:K市……这家伙,居然是“外边”的人吗?
他被一个地名震的回不过神,直至对方又催问了一遍,他才难以置信地反问:“你真的是从……K市来的?”
钟云从莫名其妙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对。”
苏闲竟然笑了起来:这个人,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如果是前者的话,他只要把他丢进疯人院就好了,后者的话……却是有些棘手。
“这位兄弟,”钟云从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觑着他身上的制服,“请问你是警察吗?”
警察?这个称呼有点意思。苏闲揉揉鼻头,鼻炎的挣扎总算消停了一些,他这才有心思认真审视这个陌生人——他身上穿的衣物和鞋子,款式材质乃至是颜色,都是这座城市里少有的,看来所言非虚。
怎么办?
管还是不管?
会有麻烦的吧?
他正思忖的时候,西北边的天际忽地绽出一束耀眼的光,像是燃烧的花朵,钟云从一时也被这绚丽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没注意到对方面色微变。
“信号弹,有情况!”他猛地转身,并且下定决心,还是不管这桩闲事了。
钟云从见他突然离开,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你能不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