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人里,不到一半的人选择了治管局,大多数人还是觉得综管局的职位安逸舒适一些。
宗正则不算失望,因为事实如此。
苏闲站在他身侧,很狗腿地为领导撑伞,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就是说一届不如一届了……比起我们当年可是差远了。”
说完侧过脸瞟了一眼板着脸的霍璟:“是吧,老霍?”
被点名的人掀了掀眼皮,没理会他。
“嘁!”苏闲回过头去找上司告状,“宗局,您看看他这态度,是不是该管管?”
宗正则冷哼一声:“我看你才是越来越没出息,还学会打小报告了?”
一直闷不做声的霍璟冷不丁地接了一句:“他一直这样。”
苏闲立刻抓住了他的小尾巴,变本加厉地告起状来:“他不也在说我坏话……还当着我的面说!”
宗正则没忍住,给了他一下:“说起来,你那五千字检讨是不是还没交给我?”
“……”苏闲变了脸色,“这都多久了,您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啊?”
宗正则被他气笑了:“怎么着,你以为我老糊涂了?”
苏闲免不了一番赔笑和保证,领导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他无奈之下,只好暗暗地撞了一下霍璟的胳膊肘,示意他帮忙求个情。
霍璟扫了他一眼,唇边浮起一抹冷笑:“宗局,要是他哪天交了,您千万要仔细分辨上头的字迹……千万别被糊弄了。”
宗正则闻言斜睨着某个胆大包天的下属:“我回去之后会把他以前交的出来看看。”
苏闲冷汗涔涔而下,眼刀冷飕飕地飞过去:你给我记着!
可惜霍璟自带保护盾,视而不见,通通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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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结束之后,便是毕业典礼,由治管局最高领导人宗正则对新鲜出炉的新人们进行训话。
雨势不减,加上宗正则也不是话多的人,他的演讲并不冗长。
“……我们生在人间地狱,或许还要再可怕一点,尽管如此,但我想你们对家乡的热爱不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人少。我们这代人是特别的,在最危急的时刻被赋予保卫家园的责任。我不会推卸这一责任,我欢迎这一责任,我相信你们亦是如此。你们在报名的那一刻就明白将会迎来怎样的未来,也清楚我们将要进行的任务是何等艰难。可我们还是要去做,就算难度堪比修建通天塔,它不会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也不会在一年之内或者十年之内完成,甚至不会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完成。但是,让我们去做吧。”
他停顿了一下,沉声道出治管局引以为傲的箴铭。
“用你的刀,剔去软弱。”
“用你的血,洗去彷徨。”
“用你的眼睛,铭记罪与功”
“至死,方休。”
全场肃穆,方阵里的学员有力而齐整挥舞着手臂:“至死方休!”
最后一个环节是前辈为二十余名的后辈们带上刻着治管局徽章。
苏闲走到钟云从面前的时候,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水彻底打湿,水珠顺着尖削下巴一滴滴落下。
他冲他微笑了起来。
苏闲按捺住为他拭去雨水的冲动,庄重地将徽章扣在他的前襟上。
而后郑重其事地伸出手,说出了他今日重复过无数遍的话语:“我很荣幸,能与你并肩战斗。”
明明是程式化的套词,钟云从却是眼角发热,他握住了对方的手:“我也一样。”
第五卷:斩首之邀
第132章 小组
曾经的“预备队38号”终于转正了。
“我穿着还不错吧?”钟云从站在穿衣镜前,兴奋地摆弄着衣领,崭新而挺括的藏青色制服将他的身形衬托的很挺拔。
一旁的苏闲正在扣皮带,闻言瞥了他一眼,发出一声嗤笑:“你霸占了镜子,也能把衣服穿错?”
“啊?是吗?哪儿错了?”钟云从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只觉着镜子里的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完全找不出任何瑕疵。
苏闲摇头,然后顺手扳过他的肩,手指拂过他衬衫前襟上的一列纽扣:“一整排,全部错位了,就记得臭美了?”
钟云从面红耳赤,臊眉耷眼:“嗯……可能是你家镜子自带滤镜吧,一不小心就沉溺了……”
苏闲失笑:“你属水仙花的吗?”
说完抱着手臂背过身去:“行了,赶紧弄好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差不多该走了。”
才转了一半,却被人拽住了胳膊:“你不帮我啊?”
他斜了对方一眼:“你自己没手吗?”
“有是有,”钟云从胡搅蛮缠,“但我觉得你扣的会比较好看。”
“……”苏闲侧过脸,瞅了一眼他那一排错位的扣子,它们就长在那儿,普普通通的塑料纽扣,并不会因为换个人来系就变成水钻的,实在不知道他那番歪理从何而来。
不过既然都知道是歪理了,他也明白多说无益,索性遂了他的心意——动手解开之后,又一颗颗纠正回来。
他的锻炼还是不太够,肌肉的轮廓没有那么明显,但线条很流畅,苏闲的视线轻轻扫过,在触到他锁骨下方的某块红痕的时候,仿佛触了电一般,又飞快弹开。
钟云从的眼睛没在看他,而是盯着镜面,而这种方式或许比直接凝视来的要更直白和专注一些。
他将对方那些细微的表情全都捕捉的分毫不差,却没有任何表示,直至苏闲帮助他把那排纽扣整整齐齐地扣好之后,他才恩将仇报,拨开了对方的两枚扣子,弄乱了苏闲好整以暇的衣领。
苏闲以为他又要胡来,截住了他的手腕:“别闹……时间不够。”
钟云从楞了一下才听出他的意思,吃吃笑了起来:“苏治安官对自己还真有自信。”
苏治安官略有些尴尬地别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他听不懂,那他就不说了,他直接上口——扯过他半边的膀子,报复性地在锁骨上啃了一口。
啃完之后还美名其曰:“以牙还牙,扯平了。”
苏闲低低地“嘶”了一声,捂着被咬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他:“冤冤相报……听过没?”
“哦。”钟云从不为所动,有恃无恐,“那你想怎么报?”
话音刚落,他就被按在了穿衣镜上,整个衣柜都跟着震动了一下,钟云从笑嘻嘻地瞅着目光不善的苏闲:“怎么着?改变注意了?不是说时间不……唔!”
苏闲一低头,准确地覆上他的唇,辗转,摩挲,透出了些许缱绻的味道,却是点到为止。
一吻结束后,他缓缓地背过身,开始整理领口,声音略带沙哑:“走了。”
钟云从抿了下嘴唇,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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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二十多名新成员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正式入职的,只有考核分数达到良好以上才被允许加入由经验丰富的老人所带领的任务小组。
苏闲也不行被选中,搭档项羽,带着三个人新人构成了一个新的小组。
“头儿,你说咱们这儿是来人当奶爸了吗?”项羽瞥着三只规规矩矩站着的菜鸟,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是不是还得帮忙换尿布啊?”
三个新人中,钟云从算是跟这位其貌不扬的大力士很熟了,对他的口无遮拦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淡淡一笑,倒是项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误伤了——毕竟他跟钟云从也算有点交情,加上这一位跟自家老大又关系匪浅……
“啊,钟儿,哥说的不是你哈!”项羽悄摸摸地瞄了眼波澜不惊正在喝茶的苏闲,拿不准上司是什么反应,但这也不妨碍他给自己找台阶下,“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钟云从笑眯眯地瞅了瞅身旁两个脸色不是很好看的同伴,连连点头:“不会的,我知道你说的不是我。”
既然不是说你,那就是说我们咯?他一句话拉了双份的仇恨,冯小山和任杰的眼刀都齐刷刷地冲他飞去。
冯小山是个欺软怕硬的,又初来乍到,立时就被项羽的下马威给吓着了,低眉顺眼地不敢多说。
不过任杰就没这么好欺负了,他不卑不亢地开口:“多谢项长官,不过比起操心我们,您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比如,今天刷过牙了吗?”
钟云从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果不其然,被刺到的项羽差点跳起来,指着任杰的鼻子破口大骂:“我操!你小子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啊?!谁不知道你爹……”
任杰面色骤变。
“项羽。”苏闲手里的茶杯重重一顿,冷冷地转向脸红脖子粗的下属,“你是不是吃撑了?”
项羽还指着任杰呢,怪委屈的:“我……我也没说什么啊,就开个玩笑,这混蛋就这么冲……”
“玩笑也要有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苏闲疾言厉色,“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分不清吗?”
项羽见他脸色不好,又觉着刚才自己是最快了一点,于是干咳一声,悻悻地摆摆手:“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
钟云从悄悄地瞥了任杰一眼,他的脸色依旧阴沉的可怕,不由得暗暗叹气,旋即暗暗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