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虎一愣:“为、为啥?”
“因为,”钟云从叹了口气,“名花有主了啊。”
金虎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仿佛平地惊雷,身子都跟着晃了两下:“她、她嫁人了?”
“这倒没有。”
这话显然让金虎松了口气:“那不就得了,你这语气,我以为她结婚了!”
他的反应出乎钟云从的意料,以至于他都有些磕磕绊绊的犯结巴了:“不是,虽说没结婚,但她有意中人的。”
“没结婚那就是还有机会嘛!”金虎不服气地顶了一句,之后又一脸不善地问道,“她对象是谁啊?”
钟云从挑挑眉:“其实你也认识来着。”
金虎又呆住了:“我认识的?谁?”
他其实觉得有点残忍,但还是觉得这种事早早说清楚了比较好:“咱们宿舍的那位大少爷,任杰。”
他刻意点出了任杰的身份,就是想让金虎知难而退,他这招似乎见效了,在异能者以及老爹牛逼的双重光环笼罩下,金虎不吭声了。
应该是放弃了吧?钟云从悄悄地擦了把汗,总觉得做这种事真是……
他以为金虎会很快离开去吃完饭,毕竟他与路远也没什么交情,没想到他却一直陪他坐着,直至一个小时后,医务室的门重新打开。
医生护士走了出来,其中有个,发现他们之后,特意停了下来。
“子弹已经挖出来了,伤口也消了毒上了药,包扎起来了。”以柔摘下口罩,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你们可以进去看看伤者了,不过他还在昏迷中,你们别吵到他。”
钟云从连连点头:“哎,以柔,辛苦你们了。”
以柔嫣然一笑:“说什么傻话!还要忙,走了。”
钟云从目送着她离去,偏过头一看金虎,这货还盯着人的背影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这叫什么?一见钟情?陷的也太快了吧?
他暗暗叹气,又撞了下对方的肩膀:“别看啦,人都走了!”
金虎这才如梦初醒:“啊,啊……去看看路远吧!”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路远果然还在昏睡中,他后腰中的弹,所以是俯趴在病床上的。
钟云从见他腰上厚厚地缠着一层纱布,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真是能忍啊,居然还能撑着一口气走完。”
金虎也有些感慨:“你别说,这小子啥都不行,忍耐力倒是挺强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说话声惊动了路远,病床上的人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吟,钟云从急忙走了过去,正要问候一句,却倏然被他的头顶吸引了目光。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注视了许久。
以至于金虎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你看什么呢你?”
“路远他……”钟云从侧过脸,眼神莫测,“有两个发旋啊。”
金虎嘲笑道:“有就有呗,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不是。”他摇头,也跟着扯了下嘴角,“我只是听说,有两个发旋的人……比较聪明。”
第78章 故人旧事
又出现了一具碎尸,苏闲的日子愈发难过。
这一回,他们在搜寻碎尸方面倒是有了经验,在“贵宾犬”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将尸块收集完毕。
“跟上次一样,抛尸点非常分散,甚至第一起还要多几个。”下属惴惴不安地报告着,“包括尸块本身,经过初步检验,和第一起案子的处理手法类似。加上仍旧缺少头颅与内脏,基本可以断定……是同一人所为。”
“关于死者的身份,我们连同纠察队,已经在摸查中了,这些日子报上来的失踪者都是排查对象……不过,还没有头绪。”
苏闲没有说话,不仅如此,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这副神态,反而吓到了下属,对方战战兢兢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头儿……?您没事……吧?”
苏闲睨了他一眼,终于发话了:“先去把收集到的尸块称一下重量。”
下属领命而去,不多时,就将一个数字报给了他。
苏闲依照张既白那套理论,迅速地推算了一下死者生前大概的体重,至少超过50公斤。
在得出数值的那一瞬间,他暗暗地松了口气——死者并非小桃。
那姑娘几天前下落不明,今日碎尸再现,怎能让他不产生联想?
从听到消息伊始,他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又有人以这种悲惨的方式死去,已经够令人痛心了,要是死者还是认识的人,那个中滋味更是无法言喻。
好在张既白虽然人不在,但给他留了个法门,让他将小桃排除出了死亡范围。
小桃身形偏瘦,个头也不高,体重绝对不会超过50公斤的。
那名下属在眨眼间就发现自家上司面色转好许多,正犯着疑惑呢,又听到苏闲出声:“你们继续确认死者的身份,我去慈幼院走一趟。”
尽管又出现了第二起命案,但并没有改变苏闲的计划,甚至反过来让他去慈幼院的意愿又迫切了一点。
昨夜从钟云从那里得知,他在初遇小桃的时候,她身上穿着的白裙与那张照片上林雪的穿着如出一辙。
“当时她受过大难,身上的裙子破破烂烂的,所以我一时没想起来。”钟云从的话在他耳边回响着,“不过仔细一想,这两件裙子,不管是颜色,还是制式,都是一样的。”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林雪与小桃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偏偏小桃又在这当口失踪,苏闲自是心惊肉跳。
目前是排除了小桃就是死者的可能性,可那也不意味着她是安全的。
她身上的谜团如此之多,又带着那样引人垂涎的异能,成为别人的目标太正常了。说白了,还是他跟张既白都太疏忽了。
事已至此,自责也是徒劳,他能做的只有尽快破案,把人找回来。
尽管目前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苏闲的直觉告诉他,小桃跟这两起碎尸案之间应该是有关联的。
而林雪出自慈幼院,小桃又穿着同她一样的衣服,这表明她也跟慈幼院有关,想来也是慈幼院收育的孩子。
可如果她出自慈幼院,当时他问起的时候,她为什么断然拒绝,一丝一毫也不肯透露?
众所周知,慈幼院是以慈善闻名的。
“我不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女孩,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一项计划的产物……那个计划疯狂且不可理喻,充满了难堪和耻辱,我痛恨所有参与了这项计划的人。”
小桃昔日的那番话,言犹在耳,此刻想起来,却是令苏闲浑身一震。
她看起来不像是说谎,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有问题的……就是慈幼院。
苏闲对慈幼院有种极其复杂的感情,很多人只知道,慈幼院是朱慈女士一手创办的,可事实上,当年的创始者,不止朱女士一人。
还有他母亲。
朱慈出资,他母亲出力,四处奔走又说,建立起来之后,又亲力亲为,不仅帮着照顾那些孤儿寡母,还投入到了孩子们的教育事业中。
甚至慈幼院这个构想,都是她提出来的。
她不愿担虚名,所以旁人提起来的时候,创办者只有一位。
但苏闲知道,慈幼院,那也是他母亲的心血。
当年的母亲,是怀着一颗至纯至善的心建立起慈幼院的,而他现在,居然要去怀疑她的心血吗?
苏闲往后一仰,靠在车座上,望着乌压压的车顶,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他又想起了十八年前的情形……他母亲横死的情形。
那时候他才七岁,因为母亲的关系,在慈幼院里蹭课,不过他那时候淘气烦人,从来不懂得珍惜机会,好好听课。
那天他跟几个男孩子逃课跑出去玩,一直玩到晚饭后才记得回家,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母亲不在家。
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下班回家了才对啊?
苏闲想了想,决定冒着挨骂的风险,到慈幼院去找妈妈。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那天的慈幼院被封锁了起来,封锁线外围着人山人海,苏闲好不容易才挤进去,还好气满满地打听着:“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多人?”
他说着还想往前挤,却被一个大婶拉住了胳膊:“小孩子家家别看了,赶紧回家去!”
他怎么会听,人家越这么说,他越想看,一个趁其不备,就从大婶手里挣脱开来,顶着怨声载道,灵活地挤到了最前面。
而那副场景,是他永生难忘的。
鲜红的血已经有些发干了,红的发黑,与白色的脑浆混杂在一起,黏腻地淌了满地。死人躺在地上,一个,两个,三个,又或者是四个?他分不清,因为那些人都被异种撕裂了,血肉模糊,残肢零落。
他怔怔地盯着一只手看。
那只手满是血污,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肤色,可他认出了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
他母亲的结婚戒指。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直至人群被驱散,有人揽住了他的肩,他茫然地抬头:“我妈为什么躺在那里?”
风吹过来,脸上一片湿冷,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