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白飒对《四方书》只是略有耳闻,但对那《四万书》绝对是如雷贯耳了,这《四万书》就是那街头巷尾,流传数年仍经久不衰的春宫艳书。
还是图文并茂的那一种。
穆如荇在穆疏雨死后十日,被众人推上了庄主之位,说推并不为错,因为她成剑并不是为了这庄主之位。
但唯有名剑“斩妄”在手,方能吸引各大名门继续与剑庄相交,长老几乎没有异议就让穆如荇成为了庄主。
此外,穆庄主被毒杀一事,非查不可。
穆如荇请了一人入庄,请他查验庄主尸体。
在那人来时,天上正下着雨,穆如荇率人出门长迎那人入庄。
看见对方时,穆如荇一时竟有几分恍惚,这个人像极了她曾经见过的一个人。
对方露出和煦的笑容,驱散了阴霾。
“在下乃医圣关门弟子,邵无晦。”
第20章 威名
剑圣赶到万佚原时已是半月后,此次南冥凶猛,誓要在关内夺一席之地,西原两家罕见联手,替正道截住还想继续入关的南冥教众,只是已入关的南冥教众数已不少,西原两家无暇再分心顾及,只能由其余关内正道处置。
成则瓮中捉鳖,败则引狼入室。
半月血雨腥风,十二峰已折过半弟子,四峰峰主也是折刃西去,其中三位曾教过剑圣。
内力带毒的武功关内正道只是听闻未曾见过,经此一战,终是领教其可怖之处。
只见那些人的手贴上旁人胸膛,寻常人胸口便是开始中毒腐化,皮肉翻卷,瞬息毙命,光是看着就知道痛不欲生。
教众当中还有不可看破混杂其中的南冥毒偶,若是近前,那毒偶就会突然恢复凶残本性,一身恶臭腐化的毒液只要沾身便再无回天之术。
看见剑圣赶来,大家也并未视其过重,只想着不过战场上再多一尸首。
剑圣并未责难旁人轻视,问清了那南冥教一路驻扎的位置,独自负剑而去。
第二天就传来那南冥教驻扎在万佚原的一队教众身首各异,当中就有南冥教的一位长老。
没人能说清发生了什么,只有当夜值守的一个弟子说夜里看见一个人负剑入驻地,半夜驻地当中惨叫连连,见漫天剑雨,月辉剑辉化作一体,转瞬即逝。
众人皆惊,南冥教众不堪其辱,整队重上,殊不知剑圣已让寻锋阁弟子做剑阵,拦南冥队伍,毒偶横出,却没有剑圣的剑快,在浑泽江畔,剑圣一人斩南冥教众数千计,正道得其鼓舞,争相而出,虽损伤不轻,终是扳回一局。
于是趁胜追击,因剑圣曾在十二峰学剑,有些名望,十二峰见他如今剑法超然自然愿听他号令,南方禁军不愿过西边关隘,但承诺守浑泽与泠水的交汇之处,若南冥欲过,必以尸铺路。
最终队伍集结,剑圣同剩余八峰峰主率精良弟子,同过万佚原。
万佚原绵延数倾,若纵马扬鞭往西去,不眠不休也要半月余,现在这原野之上是南冥教众和不知其数的毒偶,此战是否凶险,不言自明。
大家负死志而来,若退缩,迟早一日也会被南冥吞噬。
剑圣同峰主在前清理,其余弟子扫除残余,这是场天昏地暗的恶战。
横尸遍野,积骨成山已不足以形容,后人只知这之后五年,万佚原寸草不生,生机断绝。
大家砍疲了,杀乏了,却不敢停下,这样的战斗持续了足有二十日,最终只有剑圣和三峰峰主尚在,千名弟子只余百名,剑庄庄主也早不知何时化为了地上的血肉,有飞鸟传书说禁军已胜,虽只余半,然关内南冥残余已除。
再看前路,一片荒芜,没有南冥教众,没有毒偶,却有阳光一路而来,远远看见西边两家赶来救助,只言之前还战意凶猛的南冥教众忽如潮退去,西边两家即刻来万佚原协助。
剑圣擦了擦剑,道:“过双仞山。”
众人大惊。
剑圣冷静道:“我要过双仞山,至于你们,不愿也罢。”
后世皆道剑圣正气无双,正道得剑圣乃是三生有幸。
谁能知剑圣只是去印证武学,但求一败。
跟随剑圣的人无几,剑庄那下任庄主穆疏雨带着莽劲跟去了,还有寻锋阁的弟子。
那南冥当时几乎已空,只剩教主和几个长老守山,剑圣一马当先,无妄十三式转瞬就出五式,逼得那教主节节败退,一群残余的正道和一群残余的邪教一路战到南溟湖畔和南冥教中。
穆疏雨斩一毒长老于南溟湖畔,剑圣和那教主斗至教中,第七式将尽,南冥教主落败,剑圣一剑取他手臂。
南冥教主狼狈而逃,却见剑圣未曾追来,只是冷冷看着他的去路,想来不过是在看一只丧家之犬罢了。
事后正道皆称此为伐南,若真要评判,恐只有抗南勉强还能称上几分。
自此,第一次伐南毕,剑圣威名成,无人知其姓名,遂以其剑法谓之无妄。
白飒去询问那些扎克那人是否有人知道怎么上阑春山顶,尚渝则去查看之前救助的重伤之人。
去时尚渝看见苏丽□□跪坐在那里,为伤者擦汗,无微不至,看见尚渝来忙躬身作揖。
尚渝摆摆手示意不用,上前查看,见脉象平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醒不过来。
苏丽□□虽着急,但不敢做声,而且求索也嘱咐过这人医术高明,不会有碍。
“可能因为当时延误了治疗时机,醒过来估计还要些时间,”尚渝收手,拿出来一些药,“给他熬制喂下,应该有作用。”
苏丽□□接过药,忙熬制去了。
另一边白飒的询问也不怎么顺利,这些人好多都听不懂他的话,只勉强懂个大概。
就看见白飒在那里指着山顶:“那里又办法上去吗?”
看对方不太懂,又立起一只手,另一手伸出两指做迈步状。
这下对方懂了,哦哦两声,然后摇摇头。
白飒:……
如此问了十几个人,基本不是摇头就是表示怎么也理解不了他。
求索在旁边看得有趣,抱着肩膀笑。
白飒想去求助,但想到尚渝所言还有这人之前的行为,又忍住了。
等白飒问完一撮人已是口干舌燥,却没有半点收获。
求索上前,白飒察觉忙撤了两步,警惕看他,求索才伸出手,只能又僵硬收回放在嘴边咳了一下:“另一边的人不必问了,他们也不会知道,每年只有冬天他们才来这里暂住进行交易,别说上山,这山叫什么他们都未必知道。”
白飒难掩失落,道了声谢。
“不过寻锋阁应当有方法上山,你们不若去问问他们。”
“先前我们遇见苏丽□□姑娘他们就是因为被赶出了寻锋阁半路碰上的。”
“你们是不是说上山是为了替剑圣医人?”
白飒惊讶,刚想问对方如何知道,一想其身份又吞掉了话语。
“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求索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因我和仲秋有些交情加上我对这关中还算了解,他来问过我去哪里寻仲秋,我只是没想到他出去这么久寻回来的却是你们。”
白飒想想问道:“看剑圣那模样,应当是个棘手的病人,不知道剑圣想医的是何人?患何病?”
求索看看白飒,嘴角挑起:“白小弟,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想问我问题,总要支付点报酬。”
说着求索勉强有几分恢复的形象瞬间塌陷,白飒迅速后退几步,手已经扶在了刀上。
“那便不麻烦了。”
求索:……
白飒返回帐中找尚渝,对方跪坐在那里看着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尚渝不动声色把手里的书放进随身的包里换了一本。
“尚先生,我问过了,没有人知道。”
尚渝应了一声,他本来也没对这个建议抱什么希望。
白飒上前两步,发现尚渝看的是针灸图册,上面都用笔勾画过。
“尚先生看这个做什么?”
“那个人还没有醒,想来有些麻烦,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医他。”
白飒应了一声坐下,屏气凝神调息一番,这一路过来,白飒已很久没有这么好好静心了。
看白飒正静坐,尚渝便没有打扰,拿着书又去了旁边帐中。
进去看见求索也在那里,后者看见他进来没有调侃,主动坐到旁边。
尚渝上前施针,求索看了一会儿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要去救的是谁?”
“我管他是谁,能救当救,”尚渝有些不耐烦,“别吵我,下错针了你负责?”
求索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苏丽□□,后者美目一竖,求索赶紧端正坐好不再出声。
帐中静了些时间,求索又坐不住:“那白小弟现在在何处?”
尚渝下针的手一顿,反手就扎到了求索身上,继续自己工作。
白飒坐了一会儿醒来,看见天色已晚,四处看看见火光幢幢,依稀闻到有肉香传来,想是那些人去附近野猎回来。
白飒举目,见天澄净,不似皇宫总有云翳,天幕星光璀璨,一眼望去见天地一线,似那星也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