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用过了净水术,亓官慕寒并未自己控制着水去直接清洗里面,那太过放浪形骸。
抬头望了望窗外,宁静清澈的湖水使他心头一动,轻手轻脚的将怀里的归麒拉开。
失去熟悉的怀抱归麒在床上一滚,自发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看起来极没安全感,有些可怜的意味。
亓官慕寒的视线在那团着的球球上停留,他俯下身,在那因皮肤苍白而烘托得较为艳丽的唇上吻了吻,低声说道:“我很快回来。”
沉睡的归麒没有动弹,过了好一会儿,那紧闭的睫毛颤了颤,从他的鼻腔里发出带着浓重的鼻音的“嗯”声,似乎还有些迷糊。
得到回应后,亓官慕寒直了直身,正准备下床出去,突然地转天璇,他已被某只大型犬类扑到回床上,且被牢牢按着,动弹不得。
归麒居高临下,锐利的眼睛斜睨着,质问:“去哪?”
是的。
质问。
而且是充满了强势的质问,好像是自己的猎物要逃跑一样。
这个在他身旁,令世人敬仰、令万妖顺服的存在,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被其吸引目光!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归麒还不懂,可他知道,自己当初是第一眼就看中了对方。虽然不能理解其中缘由,但随着归麒渐渐地长大,随着那些个羞耻至极的梦境越来越频发。让归麒最为直接地明白,他从一开始,选择留在亓官慕寒的目的就不单纯。
——他要他,成为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哪怕一根头发丝,都只能是他的!
情爱也好,依赖也罢,独占,都未尝不可?
特别是他们的关系更加密切过后,那种难以克制的心情,完全无法压抑住,而且还变得更加惊人。
亓官慕寒动了动唇,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上面还带着绯红的印记:“你的东西——还在里面。”
归麒肉眼可见地呆了一下,很快,眼尾晕开了红晕,扩散至耳廓。他用力环抱住亓官慕寒,小声地闷闷说道:“再睡会儿,多留一会儿。待会儿我给你洗。”
亓官慕寒眼睫颤了颤,最终还是忍住不适的感觉,将眼睛闭上……
帛画峰,药门,文杏楼内。
“你的身体还未痊愈!”云棹皱着眉毛,表情里、眼神里都是担忧,“不能下山!”
归梧司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才需要你和我一起走啊。”
云棹犹豫不决,还试图劝阻一心想下山的归梧司。
“云棹。”笑意妍妍的归梧司突然严肃起来,他定定地看着云棹,目光闪过凌厉的光,“我发现的那丝魂息,与你有渊源。”
云棹不太能理解:“和我有关系?”
“木系灵能一向稀少,而你的味道我不可能弄错,那丝魂息虽然与你相似,但又略显不同。”归梧司又补充到,“还有,我刚醒的时候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就忘了告诉阿邪,所以我们得尽快去找他们。”
云棹没有回应,站在原地不动,被归梧司捏了脸都没反应,突然他恍然大悟地抬起头,但又马上低下头自我否定,自言自语:“难道……不可能,不会是他\她……时间对不上……”
“他\她?你知道是谁?”
归梧司还想问点什么,突然一个身影从面朝后林的窗户翻了进来,浅灰色的头发,不是很纯粹,夹着些缕灰白。那清秀的少年似乎很是惊慌,一直往外面的瞧,一撮呆毛随着他向往的动作晃动,实在是可爱。似乎发现没有人追来,他总算松了口气,也是因此,他这才看到了归梧司和云棹。
归梧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因发现他们的存在后,无措地往窗边靠了靠,却没有离去的少年。然后,又看向一脸警惕的云棹。
在闯入者落地的那一刻,云棹便已经将武器拿在手中了,只要对方敢妄动,他便会将剑刺入对方的咽喉!
不管是人,还是——妖。
归梧司的视线回到云棹身上后,便再没有移动过,魅惑的眼眸里露出坦然的迷恋,粉色的唇勾起一道优美的弧度,他调侃道:“棹,原来你不愿和我下山,是舍不得佳人呐……”
云棹拿着剑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抽出来割了归梧司的脖子,这话的含量太刺激云棹,以至于 他没有注意到归梧司对他的称呼。
“又胡说八道什么!”云棹不打算理会归梧司,但他又想起方才归梧司怎么叫他的,一时恼羞成怒,“谁准你叫我‘棹’的?!”
“我喜欢这么叫。”修长的食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那薄红的唇,里面的舌尖伸出来,舔了下放在上面的指腹,疑惑道,“你不喜欢?”
这妖孽,真要命!
云棹的目光突然飞向一旁的少年,心中火气,一把冲过去抓住归梧司的手,拉着就往外走,似乎有很大的不满。
直到走出门,云棹拉着归梧司的手用力甩开,并将一脸窃笑的半妖推在门窗上,双手摁在对方肩膀。
“妖孽!”
云棹手上忍不住用大了劲,低咒道。
归梧司身上的骨头还没长好,被这样大力地对待,决计好不到哪里去。他没有提醒云棹,反而十分享受对方难得主动的靠近。
归梧司歪了歪头,问:“生气了?”
云棹眼皮跳了跳,张口否认:“没有。”
归梧司指出:“你在生气。”
云棹否认:“没有。”
没有再和云棹争辩,归梧司直接问:“为什么生气?”
云棹声音稍微提高了些:“说了没有!”
归梧司勾起嘴角,他伸手抱住云棹的腰,手掌交叠,下巴则靠在云棹的肩膀上,叹息道:“你这嘴硬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见云棹沉默不语,归梧司又说:“看来,只有等我死了,你才……”
“不准说死!”云棹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脸色惨白,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连身体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可见归梧司这次受伤对他的影响有多大,“不要死……不要……死……”
归梧司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惹云棹,他深知这个人当初有多痛苦。他怎能这样无所顾忌地去戳他最疼痛的伤口。
“好了,我不是没有事吗?”
归梧司环抱着云棹,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动作像个“小鸟依人”的女子,他只想安抚这情绪明显已经失控的人。
“别怕。”
任何言语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云棹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将归梧司的骨头捏碎。
归梧司几乎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微弱的声音,他不禁苦笑,只能一遍一遍地顺着云棹的脊背,像安抚小动物那样安抚。并且不厌其烦地安慰着:“棹,我没事的,相信我,我不会丢下你……”
温雅低缓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彷如富有魔力的咒,使糟糕的气氛缓和起来。
云棹慢慢将手松开,又慢慢的,慢慢的将归梧司用力地抱进怀中,慢慢地呼吸着对方的味道,慢慢地说:“梧司。归梧司。归梧司。归梧司……”
每一个字,每一个起伏,每一个音,都撞击着归梧司的胸口,那么的沉重,那么的痛,却又令他快慰。
归梧司用脸颊紧贴云棹的脸颊,说:“我在。”
我在。
很简单的两个字。
说出口或许只需要一个呼吸,但这两个字,却是云棹在归梧司沉睡的时候,无论如何也等不到的。
什么时候,那个爱捉弄人的半妖,不按常理出牌的半妖,固执己见的半妖,美得勾魂摄魄的半妖,已经在他看似坚硬无比实则柔软脆弱的心里扎入了深深的根!
“归梧司……”云棹的声音很低,很小声,带着哭腔和祈求,“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真的……真的……”
等云棹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那根扎得太深了,若强行拔去,只能挖了他的心!
“承受不住。”
归梧司猛地震住,紧接着,他弯起唇,笑道:“好。”
这个笑,和以往的笑都不一样。以前,归梧司的笑,都是冷笑、蔑笑、魅笑,从没有过这样纯粹的笑,似乎是满足,又像是叹息,还似百花盛开,不再显得尖锐危险,这浑然天成的美,舒心怡人。
这厢渐渐恢复了平静,回到屋里,原本以为有点自觉的人都该乘机走了才是。但这少年显然不懂得什么叫“自觉”。
看到仍在原地的清秀少年,归梧司不觉有些诧异,这货居然还在窗前,不过是蹲在哪儿,总觉得在躲什么。
归梧司挑了挑眉,状似没看到一样,拉着云棹往梳妆台上一坐,动作自然地将胭脂水粉往云棹那厢一推。
云棹:“……”
……
“喂,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感受到归梧司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少年往墙边贴了贴,嘴上仍不忘反驳:“我不叫喂,我叫秋。”
归梧司勾了勾唇,头偏了偏,马上就被云棹扳了回来。
“别动!”
听到云棹警告的语气,归梧司顿了顿,并没放在心上,又道:“好吧,秋,你还想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我……”秋纠结着脸,明显是在犹豫什么,他试探性地询问,“你们要下山是吗?我……我想和你们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