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归梧司正要拒绝,就被云棹打断了,“你从珑莘谷跑出来的?”
秋点头:“是。”
“可以。”云棹果断答应,果断得归梧司都沉下了脸,他却好似没有看见,接着说,“但你要帮我一件事。”
“什么?”
“你是木妖吧?”
“是。”
“我的木之灵没有你的纯粹,用得也不如你,我们这一路,你要教我,如何?”
“好。”
……
归梧司:“为什么答应他?”
云棹:“我不想有下一次。”
下一次什么?
归梧司不消再问,便知晓了。
如果,但归梧司再下一次发生危险,云棹不想再看到那束手无策的自己!
第49章 一丝惬意
夏日里就是这般,天亮得越来越早,清晨也是隔外安静。每一缕阳光都带着温度。
上午的风还是清爽的吹拂着,荷叶随之摇曳,带起淡淡的舒适的清香。
湖中,一条破旧的孤舟在湖面上自由漂动,船上坐着一个雪色的人影,与远山近水相呼应,形成了一幅别有韵味的山水画。
然后,一个玄衣赤纹的身影从船里边钻出来,大喇喇地坐在船边,赤着两只脚放到清澈的水中,折射出美丽的光影。
左边的足踝上,还带着两只古朴的银环,随着主人的戏玩而发出空灵的声响。
“归麒。”
“呀!”
归麒连忙将脚缩回来。
扑通——
一条银鳞的大鱼从湖中跃起,又落入水中,荡起一圈一圈水纹,打破了静谧的湖水,荡起水香,似乎掺着花香,扑面而来。
“师尊——”归麒眼前一亮,目光锁定在那尾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鱼上,噙着势在必得的笑,“午餐!”
站在船头亓官慕寒小弧度颔首,那些临时用水草藤编织的网兜迅速挥动,停下时网中已然多了一尾肥美的银鱼,十分有活力地挣扎着。
归麒乐呵呵地将鱼捞出来,笨手笨脚地放到木盆里。
显然,这木盆太小了,比鱼还小了三分之一,被迫漏了一大截尾巴在外边,水都溢出来得差不多了。
因为拍打得厉害,那鱼尾巴差点在归麒的脸上来了一下。
归麒险险躲过,毫无压力拎着拳头揍了大鱼两拳,把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揍得半死不活,鱼鳞都掉了好些,渗出血来,只能勉强从张合的嘴看出来还是活的。
看上去实在是可怜。
蹲在船沿上的不正和馒头将归麒这一系列暴力直接的行为尽收眼底,不由直呼“凶残”!
归麒邪邪地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盯着两小只,那眼神,看得馒头抖了一地毛,抱着不正就往船旮旯里躲着去了,半点没有狐的尊严。
“哼~”
对于馒头逃跑的行为表示鄙视,归麒轻轻地哼了声,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摘了一张近处的荷叶,往自个儿脑袋上一盖。
这鬼天气,凉快不了多久,太阳就变的毒辣起来。
“师尊,我们到那里边吧。”
归麒虚眯着被太阳照射得有些花的眼睛,面向接天的荷花丛。还没等,亓官慕寒说什么,归麒就已经摇起船桨,欲入藕花深处了。
只不过归麒并不知晓,这驾船亦是个复杂的活,得考手艺。
归麒不得其要,胡天胡地的乱搅和一通,将老旧的小舟弄得东摇西晃,在原地打转。后来倒是动了,却是靠的风,而且仍是转着圈儿的,还离归麒想去的地方背道而驰。
归麒眼巴巴地望着船离荷花丛越来越远,馒头抱着装死的不正缩在木盆旁瞅那条开始翻白眼的鱼,并暗戳戳地嘲笑着犯蠢的主人。
亓官慕寒默默拿过归麒手里的船桨,不紧不慢地一拨……
看着一下一下有节奏地前后划动着的船桨,小船因此徐徐前进,驶进荷花丛中,清幽的荷香一下子便浓郁起来。
归麒嘴角忍不住抽搐,默默瞅着亓官慕寒的动作,决定记在脑海里,等下次划桨,他一定可以的。
随着渐渐划入深处,归麒趴在船舷边,夸张地采了几乎有一船的青色莲蓬,被随心所欲地堆在船上。
归麒摘得心满意足了,便拾起一朵个头饱满新鲜的莲蓬,随手便将篷房撕开,棉质的花托撕起来手感很好,他忍不住多撕了几下,倒圆锥形的花托被撕得稀巴烂,但扑鼻而来的清香变得更加浓郁。
里面小坚果般的莲子颗颗肥胖,圆圆滚滚的,很是可爱。
归麒把莲子的绿皮撕开,里面白嫩的莲子看起来很有食欲。他直接扔进嘴里,嚼了两下便皱起眉毛。
莲子固然美味,但中间长了莲芯,归麒只觉得嘴里净是清苦味。
再剥后面的莲子时,归麒将莲芯取了出来,一边喂给辛苦划船的师尊大人,时不时给自己嘴里塞几粒。
淡淡的甜味压制了舌尖上的清苦,好似他这一生,泥沼般令人窒息的苦痛的少年时代,在遇到了亓官慕寒之后,渐渐地浮出水面,看见光、看见色彩。
灼目的烈日在头顶上方散发着足矣毁灭一切的热,以及常人不敢直视的光。
那在船头上划着船桨的人,在阳光下更加耀眼夺目,冷峻的颜在烈日下不受丝毫影响,仿若天人一般,遥远得难以企及。
发觉归麒的动作已经停下,亓官慕寒抬起眼眸,浅淡如冰川的世界里,只倒映着那个痴痴地望着他的青年。
怦怦怦——
暖暖的风吹过,带起着一望无际的莲叶摇曳生姿,婀娜的紫荷散发着迷人的幽香,烂漫、也神秘。
扑通!
巨大的橙红色的鱼突然跃出水面,在水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又蹿进水里,不见了踪迹。
归麒被那水声惊得拉回了神识,苍白的在阳光下似乎有些透明的脸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他猛地偏开头望着水面,不再回头,却忍不住快速地眨眼睛。
然,如芒在背。
怦怦怦,怦怦——
归麒舔了舔干燥的唇,手指无意识的在自动抠手里的莲蓬,却不自知。
身后发出放置东西的声音,紧接着,是轻得如同错觉的脚步声,重重的在归麒的耳中响起。
若不是在船上,归麒相信,自己定然发觉不了,毕竟这男人的能力太强,简直没有饱和点。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温热的、在这样炎热的夏天显得冰凉的体温,附在归麒的身后。
“在想什么?”
怦怦怦——
低沉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依依砸在心头,将那紊乱的心跳带动得更加震荡。
归麒扔下手中被□□得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梗的莲蓬,他猛地转过身,右手压着亓官慕寒的肩颈,左手从亓官慕寒的腰背穿过,紧紧扣在亓官慕寒的右肩。他将脸埋在亓官慕寒的怀里,贪婪的呼吸着对方身上所带有的特别的冷香,仿佛永远都闻不够。
亓官慕寒伸手会抱住扑进怀里的归麒,他垂下眸侧目,只能看到一片墨色的发,以及细得感觉轻轻一捏就会断的颈脖。
浅薄的唇抿紧成一条线,冷眸中倒映着归麒的脖子上还未完全散去的淤青,这个角度,只能勉强看到些许,但他知道,那是那日自己亲手弄出来的。
亓官慕寒缓缓低下头,在那上面浅啄了一下,问:“怎么了?”
归麒闷在舒服地怀抱里摇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来,把脑袋放在亓官慕寒的肩膀上,视线在眼前的颈脖和性感的喉结上游离。
“师尊只看我好不好?”
说的是疑问句,但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好。”
没有问为什么,亓官慕寒便答应。
“被师尊那样注视着……”归麒眯了眯眼睛,“没有谁能逃得掉——”
那条肥硕的银鱼,在受了归麒两拳头以后,好在坚强地活到了上岸。但也跑不了开膛破肚的命,被开膛破肚之前,鱼咽气不禁想,早知道它又何必死拖着那丝气儿,早死早超生。
归麒挑了下右边的眉,眼睛里有一丝讶异,他怎么好像看到这鱼翻了下白眼?
唔……
“错觉吧。”
归麒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手上却无丝毫懈滞,三下五除二,将鱼清理得干干净净。这时候亓官慕寒也回来了,他去采了着去腥的香草,准备烤鱼的时候用,还能提味。
他们运气不错,这个天还能遇到这么肥的鱼,而不是母鱼,母鱼看着肥,肉却不多,肚子里全是鱼卵。
亓官慕寒有条不紊地架起篝火,并用木棍架起三角,在中间的掉了个树枝叉做的勾子。然后划开空间,从里面取出有提手的锅挂在上面……
鱼头被用来熬了一锅鱼汤,鱼身则是烤着吃的。
可惜的是这鱼还没吃完,他们旁边的湖面就响起了一声稚嫩的咆哮。
“喂!你们!就是你们偷了我的莲蓬?!”
归麒正抱着从师尊那儿划拉来的白玉碗,喝着刚凉好的鱼汤,这鱼汤炖得极好,雪白雪白的,几乎和白玉碗融为一体了。
听到陌生的咆哮声,归麒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小孩子,粉色的短发,橘色的眼睛,正气鼓鼓地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