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离也正有此疑虑,盯着他发亮的眸色,接着听他说。
君珩接着道:“刚才方寸之隔,他的呼吸极为微弱,近乎没有。还有他的眼睛,发起怒来呈血色……”这些都太诡异,还在他们眼前饮血,分明是毫无顾忌。
说完眉梢一挑,从怀中拿出一幅画,“这是从他房间拿来的,案牍后面的花瓶里,唯一的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清秀瘦弱的少年,面容具体看不太清切。他的额上隐隐泛着血丝……一身蓝衣破旧弯着腰跪在地上。
唯一的一幅吗?容离看着下角,没有任何题字和注释,看上去像是他自己亲自画的,而不是别人送的字画物件。
头发这样束起,他才觉得是个少年,万一是个女子呢?容离端起画像,仔细端详。
随即刻意代入楚惜的轮廓,也觉得有几分吻合。可是这身破旧的衣服,却缺失了说服力。
容离口中啧啧几声,说道:“定是十分在意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亲自描摹了,虽然看起来很模糊……”
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君珩的手臂,震惊道:“若是代入封戩的脸,竟也有几分神似!”
细思极恐,容离皱着眉摇头。
楚天易和宁萧然,道缊和封戩……
他们是假意不识,还是真的只是命运捉弄?
宁萧然从前就很会做戏,封戩掩饰的极好,成了皇帝身边的第一人,却不想是为了架空他的势力。而且那时若不是天枢师叔,谁也不会知道他们二人是师兄弟!
封戩甘愿做宁萧然最锋利的刀刃,永远把自己站在最前面,最先杀人,也最先受伤。再一想道缊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若是再下滑半分,只怕只眼已经瞎了……
君珩慢慢垂下头,不由想到了被血色染红了青色道袍的时候,衣袖下的手慢慢握成拳,看来从前的旧账,还是有机会讨回来的!
容离感觉手下的手臂力道一紧,见他眼底幽色浓郁,便知晓他在想什么。他坐在桌子上比君珩还要高出一尺半寸来,温声道:“他们之前也算是惨烈了……”
“而且陆判也说了,我宿命当如是,也怪不得他们。”
何来的什么狗屁宿命!
君珩此刻突如其来的怒气,杂陈着他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正慢慢入侵他的五脏六腑,每侵入一分,就更痛一分。胸口极度起伏之后,又不能发作,因为容离一双手搂住了他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正往自己怀中带去。整颗心蓦然一软,手掌缓缓向后伸去,摩挲着容离的后背。
只是一想起没有容离的时光,每一秒都觉得漫长的可怕。像是个迷路的旅人,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找不到栖身之地,漫无边际的流浪着,身心疲惫。
就这样拥在一起,像是互相舔舐伤口,小心翼翼又极近温柔。
君珩能闻见容离身上熟悉的味道,安心地舒了一口气。陆有才只说这是他的宿命,无法逆转,当真无法逆转?
刚沐浴完,随意地披着外衣,外面忽然传来喧闹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含着几句模糊的嘀咕。“偷什么不好,偷一幅画!说不定也不值个多大的钱,真是……”
容离穿着亵衣掀开被子坐起身,外面动静不小。顺着君珩的目光看过去,桌上正放着那卷画……估计就是外面那些人正找着的。
君珩盯了一会儿,眼前陡然出现铺满了纸灰的黄泉之路。扬了扬手中的画卷,道:“我去去就来。”
容离点头,人不见了他还兀自看着那处。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来就要进到竹苑了……
容离披上麻色的布衣,下床打开了门。
恰好那些侍卫家丁刚步入竹苑的拱门,举着灯笼火把就朝自己这边过来了。为首的侍卫对他欠身道:“太子殿下安好,王府遭贼,我等奉命搜查,还请……”
“请便!”容离打断他,出了门站在门外。随后听见喵的一声,低下头看见君珩翘着尾巴站在他腿边。
索性蹲下身,看也不看里面那些看似仔细实则大条的搜查,揉着软软的猫耳,逐渐舒展眉眼。
半晌里面的人才出来,为首的侍卫说着类似的客套话:“多有打扰,望太子见谅!”
容离应了一声,说罢几个人又去了竹苑别的阁楼和房间,心底暗暗在想:饶是你们再搜完整个琼都,也是找不到的!
抱起脚边的猫,容离进了屋子。一边说道:“真人就在身边了,一幅画又何必这么较真?”
“若是他不没认出道缊呢?”君珩看着他,手一抬屋里灭了屋里的烛火。
容离想:不认识道缊的话,那副画对他而言就更重要了。枕着自己的手臂,不觉中眉心皱了起来,道:“只是这样一来,楚惜难道……”
仅仅是一种慰藉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与不是,请听下回分解~嘻嘻~
第61章 转而生变
梧桐轩里一棵参天梧桐遮住了整个阁楼的大半,里面楚天易双目通红站在窗前,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五指握成拳极力压抑着怒火。
那副画丢了,心中无由落空了一块。这种抓不住感觉让他又恼又怒,如同指尖细沙,握得越紧流失的越快,他一贯太用力,以至于手中的细沙一点不剩的溜光了……
方才出去搜查的几队人从外面匆匆进了园子,互相看了看,侍卫总管硬着头皮站在了门外,手心冒出汗,紧张地握着腰间的佩刀低着头道:“禀王爷,王府上下找遍了,没有找到……”
“废物!”
楚天易紧紧咬着牙,颈侧的青筋暴起怒火中烧,用力的捶了一下窗棂,木屑碎子落了满地。
房中值钱的物什一样都没动,唯独动了那幅不值钱的画,定不是什么一般的盗贼!这一点他也心知肚明!
双目通红地望着某处,握紧了拳头。他恨极了这种表面宁静的局势,需要用血来打破它!
门外一干人等战战兢兢地站着,谁也不敢退下,亦不敢出声。饶是在外面负手站成了石头,房里再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等许久楚天易平息了一腔怒火之后,回到垂帘进去内室看了一眼铜镜,才提步走出去。
面上一反常态平静的可怕,信步到侍卫面前。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手中的折扇一展一合迅速收了回去,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招式,一道热血已经猛然溅到地上和站在后面的侍卫脸上。
温热的血落在冰冷的肌肤上,那个侍卫身上的汗毛陡立,感觉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偏偏一口大气也不敢出,脸上一顿红白交错,感觉自己就快要晕厥过去!
楚天易看也不看倒下的尸体,毫无语调地吩咐道:“拖下去!”
十几个人生生愣了半晌才唯唯诺诺地抬走了侍卫总管的尸体,悬着的心上下拉锯胆战心惊。
夜色渐深,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从黑暗处走近,楚天易正盯着地上那几滴血,渐渐蹲下了身子,手指略有所动。
“王爷。”道缊在他面前站定,面容灰暗无光。
楚天易的手指堪堪触及地上的血,悄无声息地往自己脸边送来。
最后横在了自己鼻子下面,轻轻闻了闻。抬眼的时候,眼前倏然多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手心托着和他衣袍一样颜色的锦帕。
楚天易抬头看了他一眼,入眼一片死寂的灰色……灰色的衣服……灰色的锦帕……灰色的瞳孔,没有黑白分明的色彩,没有鲜丽的颜色。
若不是那双眼珠子会转动,谁见了都会觉得他像个死人,能活的这样没有生气,也当真无趣的很!
嘴角忽而勾着玩味的笑,楚天易接过了他的锦帕,把手指仔细擦了个干净,又一把把锦帕丢给他,道缊反应极快的接了过去,面色不改暗自紧握在手心。
“你以为我会忍不住尝一尝?”楚天易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冷眼哼笑一声。品尝过香甜的,对这咸腥味当然只会不屑一顾。
道缊摇头,只是喑哑道:“听说王爷房中的画被盗了,不知是怎样的一幅画,属下也想为王爷分忧。” 梧桐轩他出入过无数次,不曾知道他竟然有收藏字画的喜好。
听他说起那幅画,楚天易脸色立马变了变,望着道缊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语气幽幽道:“十四岁那年之后,已经十年了呢……”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十年之久,脸面都尚未来得及看清,那时候胸口也是被这种落空感席卷,凭着全部的印象才留下了一幅画卷。此后他也一直在找这个人,寻无所踪,唯独那年寒冬他被罚常规思政殿,看见楚惜为他跪地求饶,才觉得以救赎。
可现在连那画也不见了,一瞬间脑海中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轮廓逐渐在脑海中分崩离析……
本能代入楚惜的脸,安慰安慰自己,就是这个人无疑!可现在呢,却忽然有几分迷离,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道缊低着头不说话,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静静地立在一处不吭声,和灰暗的夜色眼见着快要融在一起,隔了很久之后,道缊听他他忽然叹息一声:“等的时间够长了。”
十年里皇室的皇子不是被杀就是被贬,最后还让老三白捡了个便宜,默默蛰伏这么久,已经等不及了!
相似小说推荐
-
小花匠与大魔王 (沈闲辞) 2018-03-10完结谢家六公子谢之昶穿越啦!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谢之昶种种花,写写字,画画丹青,顺便谈谈恋爱,日子过...
-
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甜锦) 晋江2018-06-29完结游落成是只小忠犬,他爱上了坐在前面的那只猫。可那只猫心系隔壁班里的狐狸精。于是他跟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