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这喧嚣之下,暗藏着刀光火石。头顶上清明的月色碰上摇曳的红色灯火,变得晦涩起来,容离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王府被阵法缠绕,但是每个方位上需要镇守的得力棋子,还尚未放置。
这个阵法不难攻破,只要尽数破坏掉每颗棋子就能破除。但是这个棋子的厉害,明天应该就能讨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结局了……
第62章 血色大婚
爆竹声起,锣鼓喧天。光束透过枝叶星星点点的落在红色的绸缎上,恍如银河里翩然作舞的星子,跳跃着去迎接将要出嫁的红妆女子。
烟雾缭绕中,楚天易着红色云纹婚服,身骑白马步步而去,眼窝中俱是笑意,风流儒雅如梦似画,惹的街头满是叫好祝福之声。
身后长街上人头攒动,普通百姓不得进去,只好在外面踮脚伸脖子,来凑这份热闹,观望这场盛大的婚礼,喧嚣之声彻底划破了长街幽静的面目。但是又极为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来,就是那条一路延伸到皇宫门口的十里红妆。
门口王府老管家笑容满面,对着手中账册的名单,弯身喊着宾客的名字,客气寒暄,接下他们的贺礼,安排就座。
但是各大朝臣进去之后目光却全数落在了容离的身上,座上宾是按照官位大小依次排开的,这小小白衣少年被安排在皇位旁边,可见身份非凡!
容离恍如不觉,怀中抱着神情慵懒的黑猫,自成一派。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往来的客人颇多,文成武将达官贵人中他只识一人。
吴三木把贺礼交给管家,就信步而来。
“参见太子!”径直走到容离面前,吴三木将那些人震惊的目光尽收眼底,缓缓低着头扯动嘴角微笑。
容离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决然中泛着森森冷意。犹然可见深藏的不甘,丝毫不见真心实意地恭敬。
这么冲动的性子,想要掩饰都难,容离暗想。
随意地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垂下眼眸温柔地捋着猫耳朵上的绒毛,神色冷淡。
他心底自是很清楚,楚天易示故意把他放在这里,不费吹灰之力,只在这里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不怕他会落跑。
可他若想跑,他们又怎么会拦得住?
各群臣面面相觑,细声商议着,见到此状后,纷纷站出来对容离行礼。虽不明就里,却不得不做出姿态。
“微臣有眼不识泰山,礼遇不周,还望太子海涵。”
“微臣惶恐,请太子恕罪。”
“微臣……”
不过令他们奇怪的是,今天这么个普天大喜的日子,来客谁不是精心穿戴的!他却一身素衣麻衫,像是孝服,脸上平静非常不见喜悦,一看觉得是来破坏气氛的!
而且宫中近日也并无丧事……
心中疑虑似浓雾越起越高,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王府外就传来一声高喊,威严隆重,尖啸着穿破顿挫的霹雳之声而来。
“皇上驾到!”
朝臣来不及惊讶,站成两列,下跪恭迎。
容离站在人群的最后,楚君庸暗红色的衣带随着他的步子摇曳不定,兀自穿过人群走到容离面前,双臂一身把容离安置在椅子上。才自己坐下幽幽应了一声:“都起身吧。”
皇室并未立储,眼下突然冒出个太子,天子楚君庸却面色沉着端坐如钟,始终不置一词。四座自他来后陷入沉默,只敢在心里暗自揣摩观测。
宫里后妃不少,但是皇上却一直没有立后也没有子嗣,帝王之家,这种在外突然多了个公主王孙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就是封侯拜爵,但是楚君庸仅只有一个子嗣,却又不一样了,这关乎到皇室立储。
偌大的王府就这一隅沉默着,一片死寂。
王府那道墙霎时成了岁末的冰面,里外两重天。
好一阵子,外面的紧锣密鼓声更近了,紧随着唢呐之声,混杂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里,红色的喜庆之气被迎亲的队伍一路渲染了满都城。
红色软轿上的流苏穗子宛若风中垂柳,炫耀着婀娜身姿,新娘的姿色更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软轿内红色盖头下尖削白净的下巴若隐若现,眉眼精致。楚惜朱唇轻抿缴着手指,心绪晦暗难明,她近日总会忍不住去想那副画的事情。
想到那年……少年楚天易孤身跪在思政殿的正门外,寒风凛冽吹过少年的鬓角,始终不见他有所动……
身姿孤决如山巅青松。
她心有不忍,跪在殿外为他求情,可是那时她穿着的是粉色的外衫……
而不是蓝色。
思及此心口仿若被狠狠蛰了一口,疼的她眉头紧皱。被紧握在手心的指节,青中泛白。被温柔的假象蒙蔽了多年,一旦假象破灭,反而令人失落又痛苦。如果有的选,继续被蒙蔽一辈子,相安无事,又有何不可?
“落轿。”
外面极为热闹,楚惜却清楚的听见了他沉静的声音,明明还未出去,却觉得分明有寒风袭人,全身发冷。
答应这场婚事,不仅要成全这个“契机”,也是想要赌一赌,赌他是否一丝情分都不留还是……
帘子忽而被人掀开,冷风袭来。面前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感受到他身上似乎也带着寒意,楚惜手臂瑟缩了一下,才缓缓伸出手。
触及到的手掌,如她所想,一片冰凉。
身边的落英被洒落在地,正如楚惜此刻高悬的心,一步步堕入冰窟,细密汗毛都跟着竖起来,只是麻木地被人牵着走。
“吉时到!”一声高呼穿墙过耳。
楚君庸独坐在高堂之上,目光在一对红妆璧人身上微微一探,表情渐渐放柔,嘴角轻微扬起。
楚惜只能看清楚脚下的东西,所以耳力尤其的敏感,周遭的呼声不断,心中记着着宫里嬷嬷早就教过的讲究,众目睽睽之下,她拜过天地,拜过兄长,也拜过他。
“送入洞房” 拖着长长的尾音,余音绕梁,久久还在耳边回荡不休,直至走出了大厅还能依稀听得见。
后院里入眼都是浓烈的红色,在夜色渐落之际,大红灯笼里烛泪坍塌成泥,能闻见空气中桃花夹着桂花的清冽香气。
“恭喜王爷!”
“祝王爷早生贵子。”
“恭祝王爷公主举案齐眉!”
……
楚天易白玉杯中盛着红色的酒,映着烛火眼中笑意浓重,却未及眼底。
容离看着头顶,漆黑的瞳孔里映着清冷的月光,乌云散尽,月色从中探出来俯瞰苍生,想要见证些什么。
刚一转头,秀眉忽的一皱,眼见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箭尖带着冰冷月光,咻的一声直直射向上座的楚君庸!
“小心!”容离一声疾呼,又急又惊。
宴席在座的人突然陷入慌张之中,一片嘈杂之声。楚君庸闻声目光一凛,手掌暗自发力拍在桌沿,侧过身子要去躲箭。
等箭影越来越近,跟在近处的侍卫眼见着箭头袭来,这才反应过来。
容离倏然感觉怀中一空,黑色的猫影一跃而起,谁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已经滚落在地。那只冷箭生生被他咬在口中,露出他尖细的獠牙,立马凝神望向射箭的方向,只余一抹灰影一闪而过。
“有刺客!”
“还不快来人!”
“在那个方向!”
“快追!”
各路人马各受主命,整个后院被御林军围上两层,还有不少人马跟着匆匆追出院外。
在场的文臣武将受了一场虚惊,暗自吐出一口大气,没想到大喜日子竟这么不安生!被这么一折腾,有种头不着天脚不着底的感觉,心中忐忑不已,难以踏实。
不过也有十分气定神闲的人,目光戏谑地看着地上的那只黑猫。打趣道:“不想太子这猫,身手如此矫健,竟比宫廷侍卫要厉害的多啊!”
循声望去,粗狂的声音正是吴三木其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一脸匪气地抱着手臂看着他。
君珩眼中映着幽幽烛火,邪肆的绿色瞳孔一紧,吐出口中的箭,凭空一跃稳稳落在容离的腿上。
忍着没跟人大动肝火,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掌,眯着眼睛翻身不想去看那一干各怀鬼胎的人。
打心底觉得楚天易这下属,很蠢!
欣慰地喵了一声,比之陆判官和舒天……仅是这么一想又摇脑袋否决。好像实在没什么可比性,文不成武也不就!
容离默不吱声,吴三木这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尽管张牙舞爪却悄无声息。
“臣弟护驾不及,让皇上受惊了!”楚天易看了吴三木一眼,含着几分警告,后者立即低头不语。
说罢诚惶诚恐地挥袖跪下,众人也跟在后面下跪。
楚君庸面色铁青,虽然没有看清楚射箭之人,但那是谁的人不言而喻,彼此心底谁都通透,身后宽袖中拳头紧握。
楚天易对皇位觊觎了这么多年,明面上暗地里两人一直争锋相对,看着他如此惺惺作态,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动着,他也疲于应付了。
他们之间,始终是要撕破脸面做个了结!
楚天易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院内的所有喧嚣顷刻间消失,他们心底暗自揣度着:天子之怒的真正由头,到底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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