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跳下放着花盆的桌子,然后转过身伸手摸了摸花盆里的“灵芝”,心情似乎不错,“原来你在这儿啊。”
又看看“灵芝”旁边的人参,神情有些不满,住的太差了。
然后他出门将老大夫扔在地上的冬衣给捡起来,拿回来屋内给楚问荆盖上,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放好后才看到床/上也有盖得的东西,于是又将被子展开,给楚问荆盖了个严严实实。
楚问荆熟睡中有些喘不上气,挣扎了起来,直到把头露出来,才舒服的深吸了口气,继续睡了。
因为楚问荆动作有些大,站在他床边的人就以为他是醒了。
于是马上借机给楚问荆说话,“你家的土太难吃了,还有你今天浇的水也太难喝了,还有最最最重要的,是你家花盆太小了。”
“醒了吧,我给你说的这些你要记住,明天记得给我换个大花盆,至少要……”这人前后看着寻找能够比较的东西,然后一眼看见院子里种的那一堆蘑菇。
又看了看蘑菇的花盆,发现还没有他的花盆大,这个院子也没有他以前住的山头大。
他摇了摇头,“你家好穷。”他有些不忍心提要求了。
他又看向窗户前的两个花盆,抬手比划了一下,勉为其难的表示:“至少要和我兄弟‘灵芝’一样大的花盆。”
发现楚问荆没回应,拍了拍他的脸,一手指着打开着的门,居然用上了威胁,“听见没?你要是不给我换我就不给你关门。”
楚问荆睡着睡着感觉脸上有些痒,伸手抓了一下,嘴里发出无意义的一声“嗯。”
这人得了答复,很高兴,大步走过去把门给关上了,在走回窗户那里时候又掉转身过来给楚问荆把床幔放了下来,拍了拍手,“你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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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阳光从窗户打进来格外刺眼,门外响起老大夫的声音,“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不起?”
院内一片的狼藉,老大夫一边打扫一边嚷嚷,“我错了,我就不该让你喝酒,不过你也是,问荆啊,以后酒量得练练,以前是因为你年纪小,我才不教你喝酒,现在你年纪大了,得喝!关于药酒这一块我还没教你呢,你这个酒量怎么教?”
“还有啊,快起来做饭,我饿死了。”
老大夫年纪虽然大了,但是嗓门依旧洪亮,几下就把阳光都晒不醒的楚问荆叫醒了。
楚问荆爬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师父的冬衣还有棉被,想起昨天晚上和师父喝酒喝醉了,就记得是师父扶他进屋的,后面什么也记不得了,估计是师父给他盖得衣服。抓着衣服愣了一下,才想起院子里那一堆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赶紧起床把被褥叠好,在院子里拿冷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就去做饭了。
师徒两个分工合作,一个打扫院子,一个做饭,赶在辰时过半之前把医馆门给开了。
昨天闭馆太早了,所以今天有从其他村子赶来拿药的,还有看病的人都比往常多,医馆一开门,门口都开始排队了。
老大夫还能忙里偷闲的悄悄和楚问荆说话,“比城里的医馆都要人多,咱们钱攒了一些了,等忙过这两天就把你塞给村里的秀才那儿读书。”
楚问荆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
杜老大夫坐诊,楚问荆把事先就写好的字条拿出来,给第一次来看病的人看:来取药的站一队,来看病的按照现在排好的顺序把重病患者重新排到前面。
第一次来的人重新排好队,楚问荆又拿了凳子来给老人孕妇坐下,然后去给来取药的人抓药,再随时听着他师父可能有的吩咐。
忙忙碌碌的,直到下午申时之后,来的人才少了。
老大夫过来接过徒弟手上的账册以及取药名单翻看着,“不忙了,你去山上挑水吧,今天还没给蘑菇浇水。”
楚问荆匆匆喝了口水就拎起两个水桶出门了。后院水缸里存着的水今天熬药都用掉了,为了争取能在天黑之前能够把水缸填满,楚问荆爬铁山时候都用跑的。
铁山后面再走上一千步就是清泉,泉水是从恒山的半山腰留下来的,四季不歇。如果是往常条件允许,楚问荆是到清泉上游打水的,只是今天时间上赶不及,就在下游取了水一趟趟来回赶。
路上撞见村里的杜峰,帮他挑了几桶,总算在天黑看不清路之前把水缸填满了。
他们最后一趟回来时候,老大夫掐着点儿把饭做好了,留杜峰一起吃饭。
老大夫今天累了一天,到底是身体不济了,吃过饭后叮嘱徒弟一定要记得给他的宝贝蘑菇们浇水,然后就早早回房歇息了。
楚问荆把厨房收拾了,又把医馆打扫干净后,就着月光给院里的蘑菇们浇了水。
然后提了一桶进屋,准备拿瓢舀着给蘑菇和人参浇水。
把支起的窗户放下来,看着花盆总觉得他好像什么时候看见有个人坐在花盆上来着,但是看两个花盆里的蘑菇和人参都长的好好的,没有被压过的痕迹,就怀疑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少年人的身体还经不住这么一整天忙碌的折腾,楚问荆忙完洗漱后也早早睡了。
没看见花盆的人参瞬间长大的叶子,也没看见人参的叶子给紧挨着的花盆里的蘑菇盖了绿色的被子。
夜色沉沉,不远处传来村里还没睡的孩子们闹腾的声音,屋内人睡得正香。
第5章 第五章 梦(一)
秋冬换季,人们容易生病,医馆也就一直没有清闲的时候,送楚问荆去秀才那读书的事儿也就耽搁了下来。
楚问荆每日在医馆内与各种常见病症打交道,晚上跟着师父学些新的药材药理知识,隔两日要翻过铁山去恒山打水,忙忙碌碌,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十月十六这天晚上,杜峰的媳妇儿摔了一跤。若是平常这么一摔可能没什么事,可是杜峰媳妇儿已经怀有八个月身孕,这么一摔就立马见了红。
把杜峰吓坏了,从村西头跑来医馆拉着杜老大夫就走,楚问荆忙背上药箱跟上。
到杜峰家后,老大夫给杜峰媳妇儿把脉,开了张只有药名的药方,叮嘱杜峰今天晚上再观察观察情况,明天早上再去拿药,到时候可以根据情况再调整剂量。
杜峰拿住药方单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一路连拖带拽的把老大夫拎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正好母亲饭做好了,就热情的留杜老大夫和楚小大夫在家吃饭。
老大夫也不和他客气,与楚问荆吃完饭才回的医馆。
回医馆的路上,飘了雪花,在月光映照下星星闪闪的很是好看。师徒两个一路慢慢往回走,一路说些话。
不算长的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完,到医馆时候,地面已经铺了一层。
楚问荆把医馆里面清扫了一遍,又在门口铺上踩脚的东西,然后回屋睡觉。
飘了雪,冬天就来了,天气大冷,师徒两个就把院子里种的蘑菇炖了一锅蘑菇汤,现在只留了十几个空花盆。除了那个大蘑菇之外,还余下两个有毒的,一个长得分外好看的,都搬回了楚问荆的房间,和窗前的人参放在一处。
午夜时分,楚问荆房间的窗户突然被风“刮开”了,风裹挟着细雪进了屋。
睡梦中的楚问荆直接被冻醒了。
裹着被子坐起来要去关窗户,却见窗户前放花盆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少年,脚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晃,身上穿着黑色衣服,披散的头发上落了几点莹白,一脸的……愤怒。
楚问荆担心他的蘑菇和人参被压坏,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了大衣穿上走了过来,在看到少年并没有压到花盆后,先是松了口气。
看到摆放在桌子边缘处的两盆毒蘑菇,怕少年误吃了,手比划着告诉少年,“不能吃,有毒。”
少年看不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有些凶巴巴的问:“你怎么不说话?”
楚问荆伸手指指自己,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说话。
谁知少年说了一句,“你个骗子。”
楚问荆不明白自己哪里骗他了。他看了看外面天色,雪已经停了,很黑,距离天亮估计还有很长时间,他想问问少年从哪里来?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先问了他。
少年双手抱在胸前,跳下了桌子,发现自己比楚问荆矮一点,立马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抬了抬脖子,开始问话,“上次你答应我的大花盆为什么过了一个月还没换?还有你下午又是用了隔天的水浇我,答应好的事儿呢?”
少年清楚的记得上次月圆时候,他给楚问荆盖了被子关了门,楚问荆答应了要给他换一个大花盆。
结果他等啊等,都没有等到,今天就来找楚问荆算账来了,他出来后看见楚问荆睡得十分熟,完全没有没履行承诺的羞愧模样,很是愤怒。
楚问荆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还有,”少年一手搭在右侧的“灵芝”花盆上,手背处冒出几十片叶子,把“灵芝”给里三层外三层的圈了起来,另一只手将方才落下没关严实的窗户重新捞了起来,“你分明会说话,现在却骗我你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