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哪里惹恼你了……为什么要这么做……流白……”
“流白……”
梦境外。
何佑看着泪流不止的姜卫七,甚是满意,自言道:“伤人先伤心,这次……我连你的身心一起毁!”
守崖人直愣愣地看着姜卫七,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泛黄的眼睛似乎有了微微怆痛。
何佑扬手:“继续。”
守崖人顿了顿,还是扬起了手中齿鞭。
追梦未毕,又加逆脉,深陷梦境的姜卫七疼得仰天长嚎。
在姜卫七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门口传来了江晚秋的怒吼声:“住手!快给我住手!!!”
守崖人收手,何佑敛去笑容,转身看见江晚秋和流白匆忙赶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四五个白衣弟子。
何佑行礼:“流白散仙。”
守崖人看了流白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恨意,江晚秋上前冲着守崖人道:“快!快把他放下来。”
“江师妹!”何佑厉声阻止。
江晚秋把流白当作靠山,底气十足,呵道:“宗印在玺尘那里,江师宗都说不审了!!!你还想怎样!公报私仇吗!!!”
何佑脸色铁青,咬牙应声道:“不敢。”
守崖人信手一扬,生网散去,姜卫七落至地面。
“姜卫七!姜卫七!”江晚秋扑上去将其搂在怀里。
何佑瞪了一眼姜卫七,甩袖离去。
姜卫七睁开泪眼,死死抓着江晚秋:“我妹妹呢?你们把我妹妹怎么了!”
江晚秋连声道:“姜木叶没事,在水寒狱。”
一听这话,姜卫七松了一口气,那几名白衣弟子上前欲拖姜卫七,江晚秋一把推开:“我带他去!用不着你们插手!”
几名弟子不悦,又不敢说什么,只好退到一旁。
姜卫七抬眸间无意和流白的视线对上,他十分平静地移开了目光,眼里的冷漠和之前他在流白眼里见到的相差无几,流白心里一空,好像少了些什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江晚秋扶着姜卫七缓慢起身,江晚秋女儿家,身子板娇小,一个重心不稳,姜卫七身子猛然倾斜,流白出手扶住,谁知姜卫七甩手将其打开,流白又扶,姜卫七瞬间化作狐狸从流白的指尖经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流白脸上生出前所未有的慌乱神色,心里那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越发强烈:“你到底还是……怨我了……”
“宁愿摔……也不愿……”江晚秋上前把姜卫七抱了起来,姜卫七一头扎进江晚秋怀里,背对着流白。
江晚秋对着流白苦笑道:“流白散仙,您事务繁多,就由我送他回寒水狱罢。”
流白微微颔首,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不愿正眼看他的姜卫七。
爱恨须臾,大抵不过如此了……
第79章 毁丹弃剑情破裂(四)
姜卫七回了水寒狱,照旧被索链五花大绑。
雅兴被扫的何佑负气出了静崖,一面怨着江晚秋,一面恨着姜卫七,行至试炼场时碰到了正在找寻女儿江晚秋的江汨罗。
何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江汨罗,瞬间计上心头,他高声做作道:“江师宗,你在这儿做什么?”
江汨罗黑着脸:“你可看见晚秋那丫头了?”
“哦…江师妹呀!我看见了。何佑皮笑肉不笑,伸手指了指水寒狱方向:“在水寒狱里,同那狐狸在一起呢!”
江汨罗的脸黑得更厉害了,长袖一甩,气冲冲地奔向水寒狱。何佑急忙拉住:“江师宗,江师宗,请息怒!”
江汨罗气的吹胡子瞪眼:“如何息得!我的脸都被那臭丫头丢尽了!”
何佑忙道:“晚秋师妹年龄尚小,一不小心才被姜卫七那狐妖迷惑了,江师宗也莫要怪晚秋师妹,错…都在那狐妖,若没有他,师妹就不会犯错,那宗印也不会丢失……”
“哼!”江汨罗气得直喘粗气:“我必定不会放过那狐妖!”
何佑故作无奈之态:“也不知那狐妖施了什么妖法,竟让流白散仙都向着他,江师宗想取他性命,怕是没那么容易。”
“流白!”江汨罗不禁呵道:“他与妖精卷在一起,行事不端,本就不符规矩,若三宗齐名要灭掉那狐妖,谅他也不敢阻拦!”
“江师宗英明。”何佑行礼,一脸媚笑:“晚秋师妹尚未深陷,还可救得。”
江汨罗拂袖离去,快步来到水寒狱拖走了江晚秋,临走时还不忘把姜卫七大骂一番。
江氏父女走后,整个水寒狱都静了下来。
姜卫七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妖丹被毁,本就伤身,更何况他还去静崖走了一遭,姜木叶担心得紧:“卫七哥哥。”
“嗯…”姜卫七应着声,声音十分微弱。
姜木叶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一酸,哽咽道:“哥哥……你可不能丢下我。”
姜卫七强撑起脑袋,双眼半睁半合,脸上的血已然凝固,他道:“木叶……若有一日……我走了……”
“不准!不准!”姜木叶连连否定,泪水没绷住,瞬间就淌了下来。
姜卫七:“听我……说完。”
姜木叶咬着唇,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木叶……我死之前,会想办法送……你出去。”姜卫七:“出去后…你去找……叔父,跟着他……别再想……报仇一事,爹娘那边……我自会去请罪…”
姜木叶:“我不要一个人走!”
“笨狐……狸…”说话间,项上头颅越发沉重,姜卫七无力支撑,缓缓垂了下去:“你总要学……着长大,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我不要!”姜木叶嚎啕大哭:“哥哥……我不想长大,不想离开你!卫七哥哥…”
姜卫七没再作声了,只剩下姜木叶的哭喊声在这偌大的牢狱中回荡。
第二日。
天刚亮,一名白衣弟子就敲着流白的房门,言曰:师宗有要事商议。
流白一入善渊殿,江离庸、江汨罗和暮九天三人就齐齐行了一个礼:“流白散仙。”
流白扫了三人一眼,迈步走向座椅,微微甩了甩长袖,端正坐下,那三人亦重新落了座。
江离庸道:“今日请流白散仙过来是想和您商量姜卫七一事。”
流白端起先前就备好的茶,轻抿了一口,不说一字。
江离庸继续道:“这事说来也有些难以置信,但姜卫七那六条赤尾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三宗可有明文规定见着赤尾狐就一定要灭?”流白脑袋微转,冷眼盯着江离庸。
江汨罗抢话道:“虽无灭狐之说,但三宗有明文规定,凡伤人害命之辈,必诛之!姜卫七不仅害命,还盗窃宗印,实属罪上加罪,理应诛杀,以示正道!”
江汨罗这一番话,连喊带吼,说得大义凛然,好像将他心头所有的怨恨都发泄了出来。
流白放下手中杯盏,暮九天又开口道:“流白散仙,想必您也知道三宗宗印意味着什么,姜卫七取宗印,目的显而易见,他怀着此等狼子野心,不可不杀!”
流白转眸扫着他们三人,个个都挂着一副‘宁死不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正义模样。
“姜卫七妖丹被毁,如同凡人,不可能再打那主意,倒是你们……已经知道宗印的下落,不仅不去取回来,反而在这儿一味执着于他的生死,你们……”流白眼睛一斜,恶狠狠地瞪着江离庸:“是不敢去吗?”
江汨罗气得跳了起来:“我堂堂三宗,有何不敢!倒是流白散仙您,莫忘了自己的身份、职责!”
“我先前就说过,姜卫七犯错与我的疏忽脱不了干系,我自请鞭魂之刑十日,判姜卫七兄妹毁去妖丹,永囚水寒狱我也没有反对,犯错认罚,不管是对姜清还是对苍生,我都无愧!若你们还觉罚得不够,那我便亲自走一遭,去取回宗印。”
昨夜三人商量好的计划,被流白的决绝打乱,江汨罗一时哑口无言,流白开出的条件绝好,那玺尘不是平常人物,想从他手里取东西,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江离庸眼珠子一转,忙道:“是我们听信外界的传言,误会了流白散仙,还请您不要见怪,姜卫七的妖丹已毁,想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了,就留他一命,以免让流白散仙您失信了姜清。善信宗印……就劳烦散仙亲自跑一趟了。”
流白散仙面无表情地大步迈出了善渊殿。
江汨罗有些恼:“江师哥,咱们不是说好不退让吗?”
江离庸应声道:“玺尘不好对付,更何况还有那大魔头黎诛,鹬蚌相争,我们只需坐收渔利,姜卫七已是废人一个,你想除掉他,随时都可以。”
江汨罗转念一想,此话甚是有理,心里瞬间就畅快了。
……
……
从善渊殿出来的流白径直来到了水寒狱。好巧不巧,这一幕正好被何佑撞见,看见流白,何佑那张原本带着微笑的脸瞬间就黑了!
见流白来到,守狱弟子乖巧地打开狱门,屁都不敢放一个,在他们眼中,流白散仙的性子本就孤僻怪异,更何况如今他黑着一张脸,任谁都不敢惹啊。
守狱弟子心里暗道,流白散仙竟然为了一个狐妖亲自下狱。下狱又咋滴?若他们知晓流白为姜卫七受了静崖的鞭魂之刑,不知会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