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凡卿再次调灵,将那荆尾蝶尽数打死,蝴蝶化沙,消失殆尽。
姜木叶越哭越伤心,那泪水之中竟带着一丝血色。
江晚秋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别哭啦,不就死了几只蝴蝶吗?有必要哭成这样吗?”
此话一出,惹得楼凡卿和姜卫七同时瞪了她一眼,江晚秋心头不爽:“瞪我干什么!以为就只有你们会瞪人吗?我也会瞪,哼!”
楼凡卿不再理会江晚秋,朝姜卫七道:“这样子没办法走,还是回去罢。”
姜卫七作罢,抱起大哭的姜木叶往回走,他们所过之处,路人瞬间跑光。
一路走来,姜木叶嘴里都不停地念叨着:“蝴蝶~~蝴蝶~~”
姜卫七一行人就近入了一家客栈,这脚刚迈进门,那掌柜就风急火燎地从柜台跑了出来,挡在众人面前,苦笑道:“不好意思,各位客官,小店已经客满,还请你们去别家看看。”
姜卫七只好抱着姜木叶退了出来,寻找下一家客栈,这一家客栈亦如上一家客栈,人刚进们,就被掌柜以同样的理由拒之门外。
楼凡卿怒了,拽着掌柜的衣领,将其按在柜台之上,恶声道:“到底是客满,还是你压根儿就不想让我们住?!”
那掌柜连连摆手,泣声道:“客官您息怒,息怒,不是我不愿让你们住房,是我不敢让你们住房啊!”
江晚秋尖声道:“此话何意?难道是怕我们给不起银子么?!”
“不是不是,不是怕你们给不起银子,我是怕那蝶仙啊!”掌柜指着姜卫七怀中的姜木叶道:“这位姑娘不停地念着‘蝴蝶’二字,这说明她已被蝶仙缠上,很快就会……我实在是不敢收留几位,还请几位高抬贵手,放过小老儿。”
楼凡卿加重手上的力气,将那掌柜微微上提:“你若不给大爷我安排房间,此刻,我就送你去地府与那阎王爷喝茶!”
那掌柜苦着一张脸,似要哭出来了。
楼凡卿又道:“你放心,若那蝶仙真的来了,我会保你性命无忧。”
这前有狼后有虎,怎么选都有性命之忧,最后在楼凡卿的威逼利诱之下,掌柜为姜卫七一行人安排五间房。
姜卫七守着姜木叶,楼凡卿则去请来一位大夫,大夫入房后将肩上的医药箱取下来放于桌上,看见那姜木叶的症状后,立马将那预备开箱的手缩了回来。
大夫朝姜卫七与楼凡卿行了一个礼,弱声道:“公子恕罪,我医术学浅,救不了这位姑娘。”
那大夫提箱欲走,楼凡卿身子一侧,挡在他面前:“你这才看了一眼,如何救不了?”
大夫再次行礼:“公子,我只擅长治病,实在不知如何降妖啊,这位姑娘已被蝶仙缠上,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过那善仁宗的仙道正在李府,他们必有办法,论这降妖除魔,找他们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楼凡卿也知这并非寻常杂症,也未再难为那大夫,让他开了一副宁神静心的方子后,便让他离去。
这蝶城人多,这嘴也很杂,一件新鲜事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人尽皆知。
这姜木叶被蝶仙缠上的事很快就传到李府善仁宗弟子的耳朵里,冯康领着两个弟子来到客栈。
根据掌柜说的房门号,冯康等人来到门外,里面很静,听不到一丝声响,冯康抬手敲门。
楼凡卿开门,两人对视一眼,楼凡卿白了一眼他,戏谑道:“哟!你这是嫌上次没打够么?”
冯康应声道:“我今日不是来打架的!”
“不打架?难不成是来喝茶?呵!”楼凡卿的语调越发的阴阳怪气儿,让人听得很不自在。
冯康身后的弟子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不知好歹!”
第69章 一点血泪满地伤,白七情困陷璞山(五)
姜卫七闻声而出,冷眼看着三人。
许是因为昨夜在三道客栈姜卫七出手救了那些房客,如今冯康对这眼前狐妖的看法稍微改观。
冯康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姜卫七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你们三宗又想玩什么花样?一个接着一个来,何佑、昭铭没玩死我们,现在又轮到你了是吧?”
那两名弟子面露恶色,瞪着姜卫七,冯康先前听说了不少有关姜卫七的事迹,心里也有几分佩服之意:“我此来别无他意,只是想提醒提醒你,那蝶妖近日可能会来取她双眼,还有……”
冯康突然顿住,姜卫七凝神盯着他,他轻笑一下:“如果你不是妖……或许我们会成为朋友。”
此话一出,那两名弟子惊得同时望向冯康,不仅是他们,就连姜卫七自己也懵了,他这话是……几个意思?
冯康领着弟子转身离去,刚走出客栈,身后那两名弟子就忍不住问了声:“师兄,那狐妖是从江师宗的水寒狱里逃出来的,为何你不抓住他?反倒前来提醒他?”
冯康应声:“我总感觉……他并不坏。”
感……感觉?两名弟子的三观再次被冯康刷新,他是妖啊,我们的死对头,你怎么能凭感觉就如此轻易地放过他呢?
正当两名弟子苦恼之时,另一名弟子风急火燎地跑过来:“冯康师兄!不好了!”
冯康心有预感:“可是李家又出事了?”
那弟子点头,道:“李桓宇、死了!”
冯康领着弟子急忙赶回李府,远远地就能看见那李府门外挂满了素绫和白灯笼,脚一迈进门口就听见了那悲恸的嚎哭声。
全府上下的丫头男丁皆着素服,通通跪在堂外,李桓宇的棺木便在大堂中央,李真明领着他那一妻八妾跪在棺木前,失声痛哭。
二十年前,这李真明靠贩卖药材发家,后来药材生意越做越大,他便涉足珠宝行业,最后垄断了东西南北两条线上的药材及珠宝贸易,成了这蝶城首富。
李真明财宝无数,取了一妻八妾,共育六子,这李真明的日子也算过得逍遥自在。
可是半年前,随着大儿子李桓玄的突然惨死,这李家大院就彻底陷入了血和泪的深潭,这李真明的好日子也算是彻底到了头。
李桓玄的丧事刚办完,这二儿子也死了,紧接着便是老三、老四、老五。
这五个人的死状一模一样,先是发疯,不停地念叨‘蝴蝶’二字,最后双眼被挖,舌头被割,四肢被砍断,脸被划烂,惨死于房中。
蝶城人都说这李家人得罪的蝶仙,被蝶仙报复了。
当二儿子惨死后,李真明就派人前往西边祁山求暮九天帮忙收妖,可是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人回来,李真明打发了十波人才请来善信宗弟子。
可是当冯康来到蝶城时,这李真明的六个儿子已经死了五个,如今这最后一子李桓宇也于昨夜惨死房中。
李真明气得几度晕厥。
冯康上前,那棺木半合,只见那棺中的李桓宇仅剩一点人形,眼眶里已没有眼球,全是瘀血块和血丝,脸上的血痕纵横交错,皮肉外翻,白骨清晰可见,目光再往下移,那李桓宇的两只手也已变形,一些碎骨头刺穿皮肤暴露在外,像是被人活生生踩成了两张纸。
昨天那李桓宇都还是活蹦乱跳的,只是度过了短短的一个晚上,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冯康唤过李府管家,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看着很是精明干练。
“不知仙道有何吩咐?”管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刚说完这一句话,那何佑便领着一大群蓝衣弟子涌进李府。
一旁的小妾扶着李真明,他艰难地站起身子,一个弟子朝他行了一个礼,道:“李老爷,我们是善渊宗弟子。”
“善渊宗!”李真明双眼微转:“我的儿子都死完了!你们还来干什么!还来干什么!”
被李真明这么一呵,那弟子不知该如何回答,何佑眼神示意,那弟子退到身后。
何佑上前朝他行了一个礼:“还请您节哀,保重身体,这蝶妖犯下如此罪孽,是我们三宗的过失,请您放心,我们必定会灭了这蝶妖,以慰六位公子的在天之灵。”
“我的儿啊!儿啊!”那李真明捶胸痛哭,一口气没提上来,晕倒在地。
“老爷!老爷!”那管家连同堂中跪的一干小妾丫头,立马围了上去。
冯康立即上前替李真明把了把脉,道:“他心脉紊乱,内聚心火,乃过度忧心所致,先扶回房间,休息片刻罢!”
众小妾连声道谢,一个男丁在众女的簇拥下将李真明背回了房间。
何佑朝冯康行了一个礼:“冯兄,我奉师宗之命,前来助你尽快了结这蝶妖一案,不知现在进展如何?”
冯康回礼,道:“冯康有愧师命,目前毫无头绪。”
“冯兄不必自责,万事本就开头最难,更何况这见血的命案。”何佑摆手:“不过那蝶妖接连杀害这李家人,就说明这李家是问题的关键,把那李府管家找过来问问,或许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冯康点头,先前那弟子再次寻来李府管家。
管家不停地抹着脸上泪水,明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灰纱,他泣声道:“仙道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