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要瞒好了,若是让他知道流白散仙跟来了,那还得了……”在姜木叶的小声嘀咕之际,楼凡卿从远处跑了过来:“姜木头!”
姜木叶迎了上去:“怎么了?”
楼凡卿道:“我出去一趟,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去哪儿?”姜木叶下意识地问着,但见楼凡卿语顿了一下,她又笑着:“不说也没关系,你去罢,一个人……小心点。”
楼凡卿挤出一个微笑,摸了摸姜木叶的脑袋,露出一副欠揍相:“姜木头,既然这么舍不得我走,你就说出来呗,别害羞嘛!”
“你……”姜木叶瞬间红了脸,气鼓鼓地推着楼凡卿:“快滚,别挡着我晒太阳!”
楼凡卿笑着转身,转身即敛去笑容,幻形出了山谷,直奔北方魔宫,今早楼凡卿在谷外透气时,听小妖们在讨论魔宫里的残虚鬼弟,他抓过来一问才知,黎诛竟将残虚鬼弟关入了炼狱,楼凡卿深知这其中原委……
流霞城离北方魔宫本来也不远,但楼凡卿上次被姜木叶一爪贯了胸,虽得黎诛相助,保住了性命,但那身子是大不如以前了。
楼凡卿在深夜赶回了北方魔宫,趁着夜色溜进了黎诛的寝殿,黎诛懒躺于榻上,抱着一小坛子酒独饮,见楼凡卿来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楼凡卿半跪,唤着:“魔尊。”
黎诛将那喜悦之色全部掩藏,板着脸,冷声道:“肯回来了?”
楼凡卿仍旧跪着不动:“凡卿知错,请魔尊责罚。”
黎诛将酒坛子放在一旁,坐起身子,将右手搭在右膝上,为魔号尊的霸气侧漏,他冷声道:“你有何错?”
楼凡卿抬起头迎着黎诛那炙热的目光:“没有得到魔尊的允许,私自离开魔宫。”
黎诛:“既然走了,又为何再回来?难不成又是为了残虚?”
楼凡卿顿了一会儿,应声道:“是。”
黎诛脸色越发难看,提起酒坛子一把扔在地上摔得稀碎,楼凡卿心头一紧,他是真心不理解黎诛为何每每谈到残虚鬼弟都要大怒。
门外巡逻的妖兵闻声而来,又不敢直接冲进屋,便立在屋外喊着:“魔尊。”
黎诛呵道:“滚!”
“是…”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楼凡卿脑袋微垂,道:“魔尊息怒。”
黎诛没有作声,整个寝殿陷入死寂,黎诛尽力压抑心头腾起的怒火,半晌才道:“我若是不放残虚,你要如何?”
楼凡卿双膝跪地:“鬼弟是被迫为之,求魔尊开恩,放过他。”
黎诛气得额上青筋凸起,右手不由地握成了拳头,他咬着牙齿吐出两字:“下去!”
楼凡卿抬头看着黎诛,他从未见过黎诛这般难看的脸色,楼凡卿也识趣,起身退了下去。
楼凡卿出了寝殿,黎诛再也忍不住了,信手一甩,甩出一道魔气,将殿中桌椅掀翻,一旁的珠帘打断,晶莹的珠子散落一地。
以前楼凡卿从未双膝跪过地,这个‘求’字也只在一万多年前的弥洱之海说过……
“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黎诛抬手扶额,深呼一口气,脸色更苦了。
楼凡卿出了寝殿,摸到了炼狱,炼狱门口只站着两名昏昏欲睡的小妖兵,楼凡卿稍稍施灵,便将那两人小妖兵送入了梦乡。
狱门开启,楼凡卿化作长耳妖兵的模样进了狱,未走几步,一阵热浪扑面袭来,灼得楼凡卿脸颊生疼,他不禁抬手遮挡。
楼凡卿不禁想起以前在外浪荡时,听的那些小道消息,关于这炼狱有很多种说法,有人说这炼狱是一万年前,由百万妖兵在三日内挖建而成,炼狱建成后,百万妖兵尽数被杀,尸骨落入断崖,被火灼烧,久而久之成了熔岩。
还有人说这炼狱是由黎诛的破狱魔剑劈就的,崖底的熔浆亦是由地狱火演变而成……
数千年前,楼凡卿初到魔宫时,对这炼狱甚是好奇,而后跑去问黎诛,黎诛未…1答,且叮嘱他不许进入炼狱。
时间一久,这好奇心也淡了,加之楼凡卿常年跑到外面浪荡,很少回来,因而这炼狱,他还从未来过……
楼凡卿顶着灼灼热浪又往里走了几步,看清这炼狱的相貌,楼凡卿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整个炼狱到处都腾着火苗,恍如火海,一排锥形石台悬在半空,石台大小相似,约莫能躺五六人,每个石台上都摆着几根大铁链子,其中一些石台上躺着一些妖魔,他们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石台后面是大小不均的石格,上延至顶,下伸至底,阵阵凄厉的嚎叫声从石格中涌出……
那带着星火的火苗不断从崖底蹿上来,楼凡卿失了常态,他迈着僵硬的步伐继续朝前走着,在前方断崖处止了步,他垂眸一看,悬空的石台下还有一层悬空石台,而后才是沸腾的熔熔岩浆。
如今来到这炼狱,楼凡卿才知当初黎诛为何交代自己不许入内,这炼狱中的烈火与自己原身相克,时间稍长,自己便会被这火苗烧得魂飞魄散。
不敢多想,楼凡卿沿着断崖前行,寻找着残虚鬼弟的身影,十步未到,前方底层石台上蜷着的那个庞然大物便是残虚鬼弟。
楼凡卿纵身跳下断崖,跃到石台之上,化回本身,蜷在地上的残虚鬼弟满脸伤痕,奄奄一息,手腕、脖颈、双脚皆被铁链子捆住。
“鬼弟!”楼凡卿无意碰到铁链,快速缩回了手,这铁链经火焰烤炙,变得无比烫手,似一团烈火。
楼凡卿看着被灼伤的手,心头一颤,他能以肉眼的速度看着自己的整个手掌变枯……
残虚鬼弟缓缓睁开眼来,喉咙里咕咙了两声,残虚鬼弟挪动手掌,伸出两指捏着楼凡卿的衣角。
楼凡卿抬手调灵,劈断了所有铁链,残虚鬼弟微微动了动四肢,想坐起身子却没有力气。
“鬼弟,快起来,我带你出去。”楼凡卿越感不妙,被烫伤的手疼得厉害不说,自己的心口也开始慌闷起来。
残虚鬼弟突然将手绕到楼凡卿背后,将他往自己身前推,喉咙里仍旧发着咕咙咕咙的声音,不过这声音与先前的想比,多了一丝惊恐。
楼凡卿心头一颤,慢慢抬手脑袋,只见黎诛立在崖边,满眼怒火地盯着自己,楼凡卿突然意识到,整个炼狱都静了下来……
“魔…尊…”
“你好大的胆子!!!”黎诛冷呵一声,炼狱中的妖魔纷纷颤抖起来,缩成一团。
残虚鬼弟用那只大手死死护住楼凡卿,黎诛手指微动,一道魔气涌出,化作一根鞭子,黎诛看准残虚鬼弟的手,横甩长鞭。
楼凡卿俯身一挡,一段鞭子落在了楼凡卿的背上,一段落在了残虚鬼弟的手上,残虚痛苦地咕咙了一声,楼凡卿这瘦小的身子板哪里经得住黎诛下了狠手抡的这一鞭子,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魔尊,不要打鬼弟,凡卿知错了,凡卿知错了……”
黎诛当即弃了长鞭,纵身跃到石台之上,残虚鬼弟想抓楼凡卿,黎诛瞪了他一眼,残虚机械地将手往后挪了挪。
黎诛将楼凡卿横抱于怀,还未等楼凡卿开口,黎诛便冷声道:“我会放了他!”
楼凡卿松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黎诛的胸膛上,轻轻吐出一句:“谢……魔尊。”
黎诛抱着楼凡卿回了寝殿,楼凡卿浑身发烫,被烫伤的手也越发干枯,黎诛皱着眉头擦去楼凡卿额上的汗水。
忽而,黎诛大喊一声:“来人!”
门外的小妖兵轻轻推门而入,行礼道:“魔尊。”
黎诛语气甚急:“备一桶凉水,再备一桶冰!”
“是。”小妖兵抬头之际晃了一眼黎诛,快步退了出去。
不多久,凉水冰块都已备齐,黎诛脱下楼凡卿的外衣,只留着那件贴身白衣,黎诛将其抱入木桶后又捡了几块冰放入桶中。
楼凡卿张着嘴巴大口喘气,脸颊通红,黎诛板着脸,断往桶中加冰块,渐渐的,冰块融化,木桶中的水漫了出来,流了一地。
刚才搬水搬冰的小妖兵躲在远处窃窃私语,打扮得甚是妖艳的方莱兮正巧路过,看见他们围作一团,魅声魅气地说着:“你们的舌根何时长得这般长了?”
小妖兵们闻声皆惊,站作一排,埋着脑袋,唤了声:“方大人。”
“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儿?”方莱兮撩了撩自己的长发,软声道:“也讲给我听听罢?”
小妖兵们面面相觑,皆不敢开口,方莱兮斜眼一瞟:“不说?再不说我可就要拔舌头咯?”
“方大人饶命,方大人饶命……”小妖兵们齐齐跪下,其中一人道:“我们在……在说……说……魔尊。”
“魔尊呀?”方莱兮微微一笑,不由地扭了扭腰:“我最喜欢听魔尊的事儿了,快说。”
魔宫的人都知这方莱兮倾慕魔尊,多次示好,但这黎诛就是不搭理她,当作没看见,以致私下里有很多小妖都开始说黎诛……那方面不行。
小妖兵们抬头望了望方莱兮,见她笑得如此开心,反而不敢开口了。
方莱兮催促道:“你们快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