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兵们咽了咽口水,脸带难色,其中一人结巴道:“魔尊刚刚要来一桶凉水和一桶冰……”
“魔尊要凉水和冰做什么?”
“不知道,送水和冰时,我们看……看见……魔尊床上…躺……躺着一个人……”
方莱兮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人?男人还是女人?”
“不知,珠帘遮挡,没看清。”小妖们已然感觉到了由方莱兮身上散发而出的强大的怨念和嫉妒,众妖越挨越紧。
方莱兮快步奔向黎诛的寝殿,刚刚走到门口,屋里便传出一声冷呵:“滚!”
方莱兮信口编了个理由:“魔尊!属下有事禀告。”
黎诛没有应声了,方莱兮欲推门而入,谁知那双嫩白的手刚碰到门,一股魔气暴起,将方莱兮震退三步。
方莱兮大惊,吓得花容失色,以前黎诛从未如此对过自己……
寝殿中,黎诛脸色稍缓,楼凡卿的体温已然降了下来,一桶冰块全部用尽,原本的凉水此刻已然腾起了热气儿。
黎诛将楼凡卿捞了出来,剥去他最后那件白衣,擦净他身上的水后,黎诛将楼凡卿抱到了榻上。
被子盖好之后,黎诛又拉过他的右手看了看,手掌已在逐渐恢复,黎诛彻底松了口气,如今想想……这已是自己第三次为他如此胆战心惊了。
熟睡中的楼凡卿甚是俊美,白净的脸,又黑又粗的睫毛,薄薄的唇……
黎诛抬手轻抚楼凡卿的脸颊,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他的唇瓣,黎诛身下突然一紧,他急忙咬牙移开了目光。
三个时辰后,楼凡卿醒来,睁眼即见黎诛,一如初见那般,黎诛微微一笑,问着:“感觉怎么样?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楼凡卿抬手右手看了看,伤痕已然消失不见,他坐起身子,盖住胸膛的被子一倒,那清晰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全部映入黎诛眼帘。
刚才那一烧,将楼凡卿整个脑子都烧糊涂了,盯着黎诛看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道了声:“多谢魔尊。”
黎诛:“凡卿,我最不喜你说的便是这‘谢’字。”
黎诛突然温柔起来,搞得楼凡卿有些慌乱,他垂下眼眸,弱弱地应着声:“凡卿不敢越礼。”
虽然楼凡卿一直都知道黎诛待自己好,但最近这些年,他越发觉得黎诛好得有些过头了,自己常常被他搞得无措。
楼凡卿的回答在黎诛的意料之中,黎诛脸色微变,无奈中又带着一丝落寞,他起身道:“凡卿,我还是当年那个我,不论过多少年,都不会改变,你想要什么,又或是想要做什么,开口便好,不要再瞒我。”
“是……魔尊。”楼凡卿心中生愧,的确,这数千年间,只要自己开口,不管任何事,黎诛都会答应,有时候楼凡卿甚至觉得要黎诛的性命,他也会给,不会迟疑,因而,楼凡卿对黎诛也从未保留过什么。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楼凡卿开始在心底修筑城墙,将自己的小秘密圈外城墙之内,不让它出去,也不让他进来……
黎诛迈步出了寝殿,他的背影甚是落寞,楼凡卿突然发现这位妖世中的主宰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楼凡卿稍缓之后,起身去到残虚鬼弟的房内,残虚正躺在大床上酣睡。
楼凡卿行至残虚鬼弟身侧,望着他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心头涌起阵阵酸涩。
楼凡卿尤记初将残虚带回魔宫时,他不愿睡床,只知蜷角落,楼凡卿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教会他睡床上,盖被子……那时的残虚还会咧嘴微笑,如今……
“鬼弟,是我对不起你……”楼凡卿黯然神伤,许久之后才缓步离去,来到了魔宫的藏书楼。
魔宫中的藏书楼汇集妖世中各路妖法邪术,其中也包括许多被三宗、仙界视为邪魔的禁术。
以前楼凡卿最喜做的事儿就是呆在藏书楼阅览各种古术,什么引魂追魄,什么召鬼伏仙,怎么奇特怎么来。
藏书楼内,没有其他书卷,唯有一部破旧不堪古籍,这部古籍丈高三十有四,尺宽一百零八,立在藏书楼中央,名曰万法录。
楼凡卿走到万法录面前,驱灵翻书,口里轻轻吐出两字:“妖丹。”
万法录快速翻动,书中翻涌着灵力,翻了数页之后,灵力停了涌动,无数闪着金光的笔画从书中飞出,整整齐齐地排在藏书楼的半空。
楼凡卿回身一个一个字地仔细看着,不觉间,他的眉头拧成了麻花,脸色也变得铁青。
三日后,楼凡卿出了藏书楼,来至黎诛寝殿,殿中并无黎诛的人影,楼凡卿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魔尊。”
无人应声,在楼凡卿转身欲走之际,黎诛在他背后现身:“凡卿。”
楼凡卿回身半跪:“魔尊,凡卿……想出去一趟。”
黎诛垂眸盯着楼凡卿,目光甚是炙热:“何时回来?”
楼凡卿:“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黎诛:“走罢……”
“谢魔尊。”楼凡卿起身由小路出了魔宫,赶往流霞城。
黎诛站在殿外,望着流霞方向,眼带恨意,厉声唤着:“方莱兮!”
方莱兮现身,半跪于黎诛跟前:“魔尊。”
黎诛冷不丁地说着:“流霞城甚是热闹,你与尤玥走一遭!”
“是。”方莱兮会意,邪魅一笑,起身离去。
……
……
流霞城中。
“哥哥!卫七哥哥!你在哪儿!”姜木叶扯着嗓子在街上大喊,急得花容失色。
“卫七哥哥!”
“卫七哥哥!快出来!”大小卷耳亦跑街串巷,仰头高喊。
这几日姜卫七日日都要跑到流霞城中喝酒,姜木叶与大小卷耳拖都拖不回去,这不,刚才姜木叶在酒楼结账,大小卷耳没留神,晃眼间,姜卫七那醉狐狸就跑没了影。
醉得满脸通红的姜卫七跌跌撞撞地来到青楼万香园门口,此刻已然临近黄昏,无数车马在楼前停停走走,众多公子哥纷拥谈笑而进。
姜卫七他靠着门外的大树,斜着脑袋盯着楼内:“这是什么……地儿,好多…人呐……”
出门帮衬着迎客的老鸨晃眼瞟见了不远处的姜卫七,她推了推发髻,甩着手中的小粉巾缓步迈向姜卫七。
还未等老鸨走拢,姜卫七就嗅到了一股浓得发酸的脂粉味儿,他不禁抬手顶了顶鼻子。
“哟!公子!你怎地喝得如此烂醉?可是有心事啊?”老鸨摸了摸姜卫七的脸颊,那双嫩滑的手不由地滑到了姜卫七的肩膀和腰间。
姜卫七憨憨一笑:“店家,你还有酒么?”
老鸨上下打量了姜卫七一眼,心道这人生得白净,衣着不凡,看样子应是走南闯北的有钱公子,连连点头:“有酒有酒,我这儿不光有酒,还有美人呢!”
“那你能卖些酒给我么?刚刚那群……人都不愿……卖我酒了。”姜卫七单手扶着老鸨的肩膀,甚是委屈。
“公子与我进去,今日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话毕,老鸨朝门口摇了摇手巾,喊道:“姑娘们,快些过来。”
三个身段婀娜的姑娘缓步而来,一人身着绿衣,一人身着粉裳,还有一人身着鹅黄色的长裙,三人皆有不凡姿色。
老鸨朝那三人使了个眼色,道:“将这位公子扶进去,给我好好伺候着。”
“妈妈放心,我们定会将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姑娘们扶着姜卫七入了万香园,楼中处处皆是红粉佳人,白皙的脖颈,外露的锁骨,丰腴的翘臀……
一声声软耳酥骨的‘公子’、‘大爷’此起彼伏,胭脂香味与美酒的醇香夹杂在一起,为这万香园中的公子少爷编织了一场无与伦比的盛会。
姜卫七任由三位美人拖上了二楼雅阁,他望着眼前那三个肤白貌美的人儿,止不住地傻笑。
那名身着绿裳的女子上前,轻轻抚了抚姜卫七的脸颊,软声唤着:“公子。”
“酒……”姜卫七看见桌上的酒壶,欲起身拿酒,那绿衣姑娘信手一抓,便将其扯回了躺椅上。
绿衣姑娘将手伸进姜卫七的衣服里,四下摸着,边摸边道:“公子,莫急。”
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端酒,穿着粉色衣裳的姑娘举着酒杯,两人亦拥到姜卫七面前:“来,公子,张嘴。”
摸了半晌什么都没摸到,那绿衣姑娘的脸色渐变,动作也变得粗鲁,姜卫七轻轻推了推他,一把拿过身旁女子手中的酒,仰头大口灌起来。
女子摸遍全身,没有发现一个铜板,彻底变了脸,起身一把抢了姜卫七的酒壶,呵道:“一分钱都没有还想喝酒!!!”
“给我……”姜卫七起身欲抢,却被身旁粉衣姑娘一把推到了地上:“穷鬼!”
三位姑娘甚是生气,开门唤来一个跑堂小厮:“把他扔出去。”
小厮进屋将醉得不轻的姜卫七往门外拖,拖到楼梯处,小厮松手喘着粗气,姜卫七身子一扭,从三楼滚到了二楼。
小厮吓得快步跑到姜卫七身旁,见他无事,又拖着他往楼下走,突然飘过一缕酒香,姜卫七倏地一下腾起身子:“酒……”
姜卫七冲到大堂里,抓起桌上的酒壶就仰头猛饮,小厮急急跑过来按住他:“不许喝,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