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实在是痴人说梦了。
像小哑巴这样自出生起便不会说话的,大约都是缺了些什么东西,神药再神也不过是治愈,若要再生,却是没有什么用的。
申屠与小哑巴说话总是没有回应,回了大咸山便想着教小哑巴写字,盼着他有有一日哪怕是写字和自己说话也是十分好了。
有了新的想法,叫申屠千年如一日的生活过得有了些许的颜色。
小哑巴也聪明,只花了五六个月的时间就学得七七八八,只字还写得歪歪扭扭,但用来和申屠说话却还够用。
得了这样的办法说话,申屠就时常和小哑巴坐在一起,一来一往安安静静地写上一下午。
然申屠早年娶的几房妾室,看到自家的介子一心一意只看着一个凡人,心里难免有些吃味——即使知道那只是凡人,还是个男人。
那几位妾室有了共同的敌人,平日里勾心斗角此时倒是十分的一致。
某日趁着介子去凡间给小哑巴买东西,那几个妾室便差了人,要去给那个凡人一点教训。
说起魔族的教训,倒也十分的直接,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
那人直接就假借介子的名义,将小哑巴骗出来,又骗进长蛇林里,然后逃之夭夭。
长蛇林是大咸山的禁林,就长在长蛇谷的旁边,地势复杂,就是申屠自己进去还不敢说百分百认得路,更别谈像小哑巴这样的凡人。
小哑巴在长蛇林里七拐八拐,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心里也越来越慌张。
所幸小哑巴听不见长蛇谷底的蛇群"咝咝"的声音,否则对他而言又是一场无以伦比的恐慌。
眼前黑色的树影婆娑,像是无处归去的鬼魂在四处游荡,小哑巴恐惧地缩成一团,想喊申屠的名字却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申屠回了大咸山瞧不见小哑巴,稍一询问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冷着脸将那差人直接扔进了长蛇谷。
那几个妾室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只冷冷地瞧了她们一眼,便由着她们跪着,袖子一拂就消失在殿上。
小哑巴。
他此刻的心里只有小哑巴。
那一个胆小的凡人小孩,此刻又黑又冷,他该何等地害怕?
他越想越急,在长蛇林里横冲直撞。
也不知在林子里转了多久,鼻子尖才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桂花香。
"小哑巴!"申屠吼了一声,又想起小哑巴听不见,咬着下唇着急地寻找。
顺着桂花香,终于在一棵树后面找到了缩成一团的小哑巴。
小哑巴看见申屠,直接冲进申屠的怀抱,再也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申屠脱了自己身上的风衣,披在浑身都冰凉凉的小哑巴身上,他死死地抱着小哑巴,不停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害怕失去这个人界的小孩。
那几个妾室还跪在殿上,申屠直接抱着小哑巴坐在椅子上,思索着如何处理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这几个妾室都是父亲为他挑选的,此番事情,倒是真的不好处理。
他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违背父亲,只轻罚道:"你们几个禁足一月,好好反思。"
那几个妾室的心稍稍地安稳了些,忙叩首谢恩:"多谢介子。"
"若是我父亲知道了这个小孩的事情,你们就等着去喂长蛇吧。"申屠冷着脸,补了一句。
妾室们吓得一抖,忙道了声"是"就赶紧离开了,仿佛再多呆一刻就会被介子降罪。
他伸手摸了摸小哑巴的头,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小哑巴什么都听不见,含着眼泪窝在申屠的怀里,还不停地往里挤,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生怕离开申屠的怀抱。
小哑巴终究是个凡人,若是被父亲知道了,定然又是叫他抛了那些所谓的仁慈,好好地当他的魔尊继承人,因此才威胁那一帮长舌的妇人。
小哑巴看到申屠皱着眉,以为他还在为自己忧心,忙伸手去揉他的眉心,又握住他的手,在申屠的手心写字。
我没事了,申者不要担心了。
屠字复杂,小哑巴最后就直接把屠写成了者。
申屠朝小哑巴浅浅地笑了笑,也在小哑巴的手心写字:
好好休息,我在你旁边陪着你。
小哑巴重重地点了点头,直起身子在申屠的脸上亲了一口,申屠一愣,连小哑巴在他的手心写字都没有反应。
小哑巴见申屠心不在焉,噘着嘴不开心地摇了摇申屠的手,直到申屠反应过来,他才重复地写道:
小哑巴最喜欢申者了。
写完就笑嘻嘻地又抱住了申屠的腰,缩在申屠的怀里闭着眼睛。
申屠伸手将小哑巴紧紧地抱在怀里,心里越发地害怕这个孩子离自己而去。
申屠也最喜欢小哑巴了。
他默默地想。
他俯下头,小心地碰了碰小哑巴的唇,本想蜻蜓点水,却被他身上那一股子的桂花香迷惑了,那吻一下子变得绵长而深刻。
小哑巴也不抗拒,揽住申屠的脖子笨拙地回应。
申屠被他的笨拙挑起了欲望,迅速地将他裹紧,捏了一个诀就回到了小哑巴的木屋。
小哑巴未经人事,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申屠意志力已经薄到一戳就破,因而他还是按着本能,揽着申屠的脖子去找他的唇。
申屠那最后一根弦也被挑断,他直接把小哑巴放在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气息交缠,柔肠百转,连月色都静悄悄地躲进云里,好叫害羞的人儿在黑暗里瞧不见那羞人的模样。
第7章 第 7 章
申屠越发的宠着小哑巴。
小哑巴也越发地喜欢黏着申屠。
然两人的亲昵落在有心之人的眼里,还是传进了魔尊臧阳的耳朵里。
臧阳平日里极少在大咸山,他自占了一座天虞山,还强占了祷过山做自己的游园,听说独子与一个凡人亲密无间,对自己的妾室反而冷眼相对,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能失了作为父亲的威严,当即就骑着翟如鸟往大咸山去。
听闻父亲来的消息,申屠的眉毛一皱。
小哑巴赶紧伸手去揉他的眉毛,在他的手心写道:不要皱眉,不好看。
申屠便朝他笑了起来,然眼中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父亲此番来,定然是要和自己计较这个凡人的事情。
申屠在小哑巴的手心写道:你躲一躲,我去见一见我的父亲。
申者的父亲不喜欢我吗,为什么我要躲起来。
你这么可爱,怎么会不喜欢你,只是父亲太过威严,我先去见一见他。
写罢,安抚地握了握小哑巴的手,小哑巴也听话,朝申屠展开一个笑容。
申屠俯下头,在小哑巴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臧阳坐在大殿上,静静地等着自己的独子。
"父亲。"申屠朝臧阳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站在殿下。
"听闻你最近收养了一个凡人的小孩?"臧阳单刀直入,懒得去弯弯绕绕地说话。
申屠在脑中思索了一会,却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毕恭毕敬地回道:"不知是哪位告知了父亲。"
臧阳虽不喜那个凡人,却也不喜自己的儿子身边有些多嘴的长舌妇,便道:"后宫纷乱,该管管了。"
申屠闻言便明了了,那些妾室看来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眼神一冷,回道:"是,儿子定会好好管管的。"
"那孩子呢?带我去看看吧。"臧阳不忘此行的目的,又把话头引回那个孩子身上。
"他只是个哑巴,您去了恐怕之会觉得无趣。"申屠道。
臧阳略显得不悦,道:"我不过是去看看他,又不会将他吃了。"
"是。"
臧阳到小哑巴的木屋时,小哑巴正握着笔看着门外,等着申屠回来。
看到进来的不是申屠,他忙丢了笔,缩到床上的角落去了。
"你怕我做什么?"臧阳看着那个小孩拿自己当虎狼一样躲着,心中略有些不悦。
"他是个哑巴,听不见您说话。"申屠解释道,而后走到床边,轻轻地揉着小哑巴的头发。
小哑巴捉住申屠的手,张开手要申屠抱他,申屠也不顾着自己的父亲,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臧阳看着独子对这个凡人小孩的不同寻常,心里开始有些计较。
"这孩子如此怕我。"臧阳看着抱着小哑巴的申屠,浅浅地道。
申屠笑道:"被人欺负了一番,十分地怕陌生人。"说罢,在小哑巴的手心缓缓地写道:这是我的父亲。
小哑巴朝臧阳看了看,有些害怕却还是展开一个笑颜,又在申屠的手心问道:我该叫他什么?
申屠考虑了小哑巴的认字功底,无论是臧阳还是魔尊笔画都过于复杂了,便在他手心写道:就叫大人吧。
臧阳也没有打断他们缓慢的交流,只静静地看着他,计较着如何才能将这个凡人从独子的身边带走。
那边小哑巴点了点头,忙跑到桌边抽了一张纸,写了一张"大人好,我是小哑巴"递给臧阳。
臧阳接了,握过小哑巴的手,学着申屠在他的手心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