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琐事,封月闲通过密道回到东宫。
密道直通往宫外一处皇家别院,这座别院已给了太子,里头是太子手中的暗卫们把守着,密道口只有暗卫统领知晓。
宋翩跹在得知封月闲准备出宫时,毫不犹豫地将密道讯息告知封月闲,并亲自带她下密道,送了百步有余,才回了东宫。
封月闲每每想到这,心头都像有春芽摇曳,发出细细的欢喜的声息。
此前她还觉得宋翩跹可能在花言巧语骗自己出力,但从她无意间救下自己师父,再到后续对自己的信任,以及今日连可以保命的皇宫密辛都随随便便告诉自己——
封月闲眸中的笑意更浓了些,密道出口近在眼前,不知宋翩跹去了养心殿,还是在东宫歇着。
如果是在东宫,少不得是在看书——
封月闲揣度着,刚回到宫中,留守的饮雪立刻来打小报告。
“太子妃,清河郡主入宫了。”
封月闲漫不经心道:
“嗯?”
“太子一听说她来了,即刻就去见她了。”
“!”
封月闲眸光一厉。
宋翩跹趁她不在家,偷吃呢?
怪不得今日好言好语地送自己走,还送了自己百十来步。
原来自己前jio刚走,后jio就去见旁人了——
太子妃立在原地,眸中的星子愈发寒凝。
饮冰瞪了眼饮雪,解释道:
“清河郡主入宫是来瞧大公主的,未来东宫,径自去的明寿宫……”
很好,还是直接冲着宋翩跹去的。
封月闲面容绷得更紧了,活生生摆出了肃杀冷媚的气质。
饮冰都不敢说话了。
她是说错了什么吗?怎么主子脸色更差了?
她小声说完后半句:“……太子许是听见消息,想起许久未去见公主,才去了明寿宫。”
饮冰说完,见主子往外走了两步,又回来,一身要去捉奸的架势,抬起下颌淡淡道:
“为本宫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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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翩跹此时正在明寿宫,听清河嘚啵嘚。
原本她准备过两日再回来做次公主,出去溜达一圈,刷刷存在感,没想到清河突然来了。
清河出身不凡,是异姓王之女,同时是原身唯一的手帕交,陪着原身在宫中住过一阵子的。若是闭门不见,就太过违和了。
原身没走过密道,暗卫首领骆辰被她派出去办事,密道四通八达的,她不认识去往明寿宫的密道怎么走,只好从明面上摆着太子仪仗过来了。
来了明寿宫,趁清河还未到明寿宫,随便找了个“太子去紫竹林独自小憩”的理由,把这事圆了过去。
清河眨巴着眼,磕着瓜子道:“……你哥哥怎么就娶了封月闲呢?她那么粗鲁,你哥哥那么文弱,合当配我才是,不然被她玩坏了怎么办?”
宋翩跹一口茶滚在喉咙里,差点被呛到。
“怎会。”
两只年糕并排睡在榻榻米上,能怎么玩坏对方?粘在一起?
“而且,此前是我对她妄断评议,她本人并非如此,是我狭隘了。”宋翩跹大方地代替原身认了错。
清河委屈了。
“她是不粗鲁,可她心黑啊。”
“嗯?”
“你在宫里苟着还没什么,我在宫外被她下黑手整了好几次。”清河大声比比,“我不就是说了她几句坏话吗?瞧她小气的,小气鬼。”
“……”见清河依然活力四射的,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宋翩跹刚要说一句“你那几句话可是传遍了上京”,就听外头轻轻传来声笑。
润如奶酥,轻如鸿羽,听得人耳朵一痒,心底也痒了。
“怎么,郡主入宫,是来告状的不成?”
声音如寒霜溅地,轻扑扑荡起青烟似的雪星子,漫成一片寒雾缭绕,冷而轻媚。
是封月闲的声音,宋翩跹即刻辨认出来。
她回来了?
清河像受了惊的松鼠般跳了起来,宋翩跹也随之站起,转身看过去。
以她此时的身份,是未见过封月闲的。
她露出个笑,屈膝行礼:
“是皇嫂吗?翩跹见过皇嫂。”
封月闲立在明寿宫正殿殿门前,方跨过门槛,立定,抬眸就见宋翩跹。
是恢复女子本身的宋翩跹。
她着缕金百蝶留仙裙,上白下红,端庄而清丽。
梳的是堕马髻,头戴累金嵌珠凤步摇,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金凤口中衔坠的明珠与裙边一齐微荡,如春波暗动。
在晚间,同床共枕的封月闲自是见过宋翩跹原本相貌,她和太子相貌有八分相似,她只觉那时的宋翩跹柔美许多,却不想盛妆后——
或者说,在今日,能一眼让自己陡然失神。
顾盼流转间,勾人魂魄。
她回神,想起两人关系,别开眼道:
“既入宫,还未来瞧过公主。听闻今日郡主入宫,少不得来凑个热闹。”
这一别眼,好巧不巧,落到清河身上。
想起在自己来之前,宋翩跹这副好颜色不止给清河看了多久,封月闲似笑非笑道:
“不过看来,清河许是不想看到本宫罢。”
“怎、怎会。”清河脸上写满言不由衷,回话却很有求生欲。
宫侍此前被太子妃禁了言,现下忙不迭进来伺候,封月闲毫不客气地在紫檀木椅上坐下,悠悠品了品茶。
等心跳平复些,她视线流转回宋翩跹身上:
“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说你的坏话啊。这题清河很会,但她不敢说。
宋翩跹笑容不变,道:“清河提及了皇兄皇嫂,言语间很是羡慕。”
清河一脸“姐妹牛逼”的表情看向姐妹,宋翩跹竟然能把“我好羡慕封月闲做了你嫂子”美化成这样?
这,就是语言的魅力吗?
清河又暗搓搓去看封月闲的神情。
虽然姐妹说的很好听,但以封月闲的心机,她明知自己不太看得上她,肯定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吧——
接着,清河郡主就看到,对自己一向冷酷无情的封月闲眸中泄出笑意,唇微微弯起。
虽然表情幅度都不大,但眉眼间的愉悦清晰可见,面若桃花,尽是妩媚风情。
“没甚好羡慕的。”太子妃言简意赅道。
可你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啊!你满脸都写满了“是的我很幸福我很快乐快来羡慕我”啊!
清河宛如见了鬼般,看着封月闲。
这还是那个,不管是哪家公子哥试图讨她欢心,都换不来冷美人一个眼神的封月闲?
还是那个,全上京都觉得,她答应嫁进东宫,是因为这样更容易自己做皇帝或垂帘听政的封月闲?
封月闲来了后,清河坐立不安,很快提出先走一步。
宋翩跹直送到明寿宫门前,封月闲不在面前,清河终于没忍住,一把抱住好姐妹的胳膊,凑近,小心翼翼道:
“你要提醒你皇兄,注意身体。”
“嗯?”宋翩跹不明所以。
清河表情凝重:“你看封月闲那样子,像不像吸足了精气的妖精?”
清河表情严肃又担忧:“小心你皇兄被她给榨干了——没你皇兄撑着,你以后就要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很可怕对不对!”
“……”
第40章 公主的小娇妻(08)
把清河无情塞到出宫的车辇上, 宋翩跹转身回殿内,却见一角衣袍从门边闪过。
因动作太快,宋翩跹都没看清衣角颜色, 怀疑是自己眼花。
等她走进殿内,封月闲稳稳坐在椅上, 气息沉稳,步摇都没晃一下, 怎么看也不是偷偷猫到门口过的样子。
“怎么?”封月闲还问她。
宋翩跹摇摇头,笑道:“无事。”
明寿宫的宫侍尽数退下, 封月闲让饮冰饮雪跟着退下了, 里头只留个雪青伺候。
此前在东宫, 入了夜封月闲从不让她们伺候, 饮雪两人权当主子要商议大事。
但见公主,能有什么贴身宫侍不能知道的事吗?
姑嫂能说什么啊?
饮雪阖上殿门,好奇的小脑瓜里盛满了单纯的问号。
殿内。
封月闲拉开架势, 意有所指:“我刚离宫,你就来见了清河。”
“她来访突然,没往宫中递拜帖, 我也未曾料到。”
宋翩跹正经起来,漂亮的鹅蛋脸上严肃了些:
“你放心, 紫竹林有芳若姑姑守着,不会有人发现异常。”
封月闲一噎。
她不放心的是这个吗?
她搁下茶碗, 看眼宋翩跹, 道:“以清河的脑子, 想来也不会发现什么。可——”
“嗯?”宋翩跹认真地等她下半句。
封月闲一时之间真没想到什么正当理由,她想了想,略带指责:
“我们有婚约在身,且正新婚,清河入宫,太子就赶来明寿宫见她。”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宋翩跹很过分,简直越说越顺:
“不仅伤及我的体面,于太子清正形象更是不利,虽然事急从权,日后也要尽量避免得好。”
宋翩跹终于听明白封月闲在介意什么了——看来封月闲真的很在意“体面”一事,简而言之,就是面子一定要给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