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延重复道:“你弟弟昨夜反叛,本座处罚了他,你可以带他回去了。”
莲幂抑制住快要滑出眼眶的泪花,内心的悲痛生出了对黄延的仇恨,但此刻,他必须留着一条性命,将风闻好好埋葬。
他松开风闻的手,将风闻横着报起,离开翠心阁,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似乎那般沉重,悲痛几欲撕碎灵魂。
走在小径上,只有寒风拂面,一路宁静,出了这样凄惨的事情,却是晴空朗朗,老天爷没有为他落下半点雪花。
走了一半的路以后,他便无法再挪步,报着风闻陡然跪下,腾出右手,一拳重重击打在石板上,疼痛从指骨开始弥漫,但他满不在乎,他将拳头握得更紧,牙缝里因为含着仇恨而咬牙咬得更紧。
黄延……!我莲幂……一定要……一定要你血债血还!
他心里含恨这般想了,低头望了望风闻无比惨白冰冷的脸庞,晶莹的泪珠滑出眼眶,无声地打落在风闻冰冷的脸颊上。
“哭也是无用,悲伤更是无用,还不如放下这个包袱好好干一番大业。”
一个女子的声音,陡然降落。
莲幂抬头,却见上元贺香已经近在咫尺,但只是沉默无言。
上元贺香继续说:“你弟弟反叛,还活着的你,如果带着这份悲伤与仇恨在身,有朝一日也会像他这样的下场。”
莲幂脱口:“我不在乎!!若不是为了风闻,我根本不会来这里!”
上元贺香劝道:“进了暮丰社,想要出去是很难的。不如放下你弟弟的事,在暮丰社里好好干。”
莲幂反问道:“他死在暮丰社,试问,我要如何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上元贺香报臂,给出一个干脆的回话:“和我联手怎么样?和我联手,以后我会给你想要的好处!”
气息与决意,与黄延截然不同,莲幂不由怔住,但细细一想,觉得这也许是一条出路,而且……是唯一的出路。
那几日,苏仲明一直在天子寝宫过夜,有时候特意去得很早,趁楼天应还在浴房里沐浴之际,一面佯装不经意地在殿上乱走,一面靠近可能藏玉玺的地方,一阵摸索。
楼天应一回来,他便又急忙佯装出认真地欣赏那些玉器瓷器等珍宝。楼天应见了,便启唇道:“这座寝宫的陈设让你感兴趣了么?”
苏仲明直起腰,转过身来,答道:“我一向嗜好古玩,有什么形状奇妙、质地精良的东西都会瞧上一瞧。”
楼天应不由遗憾道:“这里没什么奇特的东西可以把完,如果你想要好玩的,明日我命人把贡品带来任你挑选就是了。”
苏仲明心里冷冷地想着‘我才稀罕那些东西呢’,表面却含笑着答:“好啊。”
夜已经深,从殿外传来一声提醒:“陛下,该就寝了。”
楼天应便将苏仲明横着报起,并在苏仲明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稳,如同李旋那样。但逢场作戏最讲究的便是演技,苏仲明即便不喜欢也勉强挤出了笑容。
楼天应报着他走向里室,两位宫娥为他们撩起珠帘,楼天应绕过屏风,便把苏仲明轻放于软榻上,随即鸭在苏仲明的身上。
苏仲明即刻应急对付:“刚才外面的说了,是‘该就寝了’。”
楼天应答道:“我知道。但这也是就寝的一部分啊。”
此法不通,苏仲明只得另用他法,遗憾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既然你这么急,那我还是说吧。我今天一共闹肚子三次……”
楼天应听罢,兴致顿时萎了半分,扫兴道:“这么不凑巧……你到底是吃了什么?”
苏仲明随便乱点一通:“叉烧馅的芝麻糯米糕、炸甘薯片、羊肉丝、麻花,而且吃麻花的时候还蘸了花生酱!还有还有喝了一壶乌龙茶,玫瑰薄饼也吃了。总之,吃了很多很多,但只记得这些。”
楼天应不由皱眉:“你吃这么多,胖了可怎么好……”
苏仲明答道:“冬天自然要多吃一点才能御寒。”
这个道理,楼天应无法反驳,只能提醒道:“那你以后吃东西可要注意一点,不是所有好吃的东西都能一块吃的。”随即从苏仲明深上移开,老实地躺在一旁,就这么闭眼,很不甘愿地睡了。
苏仲明心中不由窃喜,待楼天应睡着以后,悄悄翻过身,背对着楼天应,暗暗思念起远在桃夏王宫之外的李旋,还有一起旅行的其他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吃得好饱
抗拒不了鸡翅膀的美味
然后准备碎觉
晚安
PS:这篇文疟点不多
往下还继续出轻松滑稽的剧情
第169章 第169话
一眨眼功夫,过去了半个月,冬日逝去,初春徐徐而来。
春至,王宫上下便要进行一番忙乱的扫除,越过冬日的尘土污岁等,必须在大祭典之前统统清理出去。
而在苏仲明眼中,这又是一个寻觅天子玉玺下落的好机会。
他将头发全都盘在头顶,用一块素色方形大布巾包裹住,再穿上素色的罩衣,跟着宫娥侍者一块儿在天子寝宫上打扫,与宫娥侍者们将殿内陈设都搬来搬去,拿着鸡毛掸子擦拭各种陈设,还不停指挥一番,弄出一幅繁忙的景象。
如此,才能既掩人耳目又能轻易找到玉玺。但楼天应全然不知他的计谋,一进寝宫,缭乱的景象入目,尤其是苏仲明的那一身打扮,不由迈步至苏仲明面前叨怨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苏仲明理所当然地答道:“大扫除啊!我这样的打扮你看不出来么?”
楼天应无奈道:“我就是在问你,今日是扫除的吉日,你跟着他们凑什么热闹啊……”
苏仲明仍然一副理所当然:“你是不懂了,这是我的习惯,每年春日的祭典之前,我就是和大家一起劳动的,这也是一种健身!”
楼天应只怕他误解,便解释道:“我只是不希望你过得太劳累。”
苏仲明满口轻松道:“你放心!劳动最光荣!出点汗有利于身体健康!”
楼天应拿他没有办法,便撒手不管了,一回头,看到宝琴的身影,又忍不住道:“她怎么也在我的寝宫?”
苏仲明答道:“我人在这里,宝琴自然也要来。让她在一梦斋呆着的话,兴许会被别人说是游手好闲,在宫里混,面子是很重要的。”
楼天应便再度不管了,默默地走开。
宝琴回头,迎上苏仲明的目光,苏仲明向她使了个眼神,暗示将计划推入下一步。宝琴很是心领神会,缓缓走开,接近那些陈设,一边卖力打扫一边借机会察看那些看似会藏着锦盒的柜子、抽屉、木箱子等等。
苏仲明命人给楼天应沏上一壶安神茶,意在分散楼天应的注意力。
宝琴带宫娥们继续移动多宝架、金铜制的摆件和器皿,大小瓷器等等。那些宫娥便听她的吩咐,擦拭物件的表面,将尘土清除,之后移到别处,又继续擦拭下一个物件。
忙了一个下午,宝琴忽然有些疲乏了,从腰间取了帕巾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擦一边信步走入里室,却在屏风的一侧偶然瞥见两位宫娥正在收拾软榻上的被衾。羊毛床垫和落地床单一掀起,她便发现床沿下方原来有几个抽屉。
她赶忙转身出去,到苏仲明身旁,此时苏仲明正与楼天应坐在一起,她便含笑说道:“公子,里头的东西都已经擦干净了,但摆放的方位请公子明示。”
苏仲明只先对楼天应说:“我先去看一看。”
楼天应正百无聊赖,也百无聊赖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嗯’。
苏仲明便起身,跟着宝琴步入里室,此时那两位收拾寝床的宫娥已经将寝榻用品更换完毕,捧着换下来的东西退出里室。宝琴站在屏风一侧,悄悄指了指床沿下方,苏仲明晓得了,走近床榻,半蹲下来,右手撩起落地床单的一角,便瞧见抽屉。
此时并非察看抽屉内部的时机,苏仲明便不急着打开,立起身便去指挥那些宫娥侍者们将移开的陈设摆放回原处。
夜里,从泱华殿而来的宫娥来到一梦斋,只传一句‘陛下请大人共浴’的口谕。苏仲明闻言,顿时不满,宝琴见状,先命宫娥到一梦斋门外等候,不料宫娥刚刚退下,苏仲明便开始低声埋怨起来。
“一起睡觉我忍了,一起吃饭我也忍了,陪聊天我也忍了,这次竟然要一起沐浴!互相袒路相对,绝非不是什么好事!绝对是……,太过分了!”
宝琴劝道:“公子先莫要激动,公子照旧过去,进了浴房之后,就说是已经洗好了,但若新王非要公子擦背,公子便要小心一点,莫要弄湿衣袍,若衣袍被新王故意弄湿,非要公子托衣入浴,便如他意入浴……”
苏仲明诧异,忍不住打断话:“宝琴!你说了这么多,还是要我和他一起洗澡啊?!”
宝琴解释道:“公子,您且听我说完。入浴之后,公子可假装受凉打喷嚏,如此,新王便不会为难公子一起沐浴。”
苏仲明听罢,觉得这样可行,想了一想后,便下了决定,忙吩咐道:“宝琴!你现在去给我准备一桶冷水,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