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简直痴心妄想!”楼天应冷冷答道,旋即,抬起右手,弯曲指骨,轻贴唇,吹出了一个清脆的哨声。
苏仲明听罢,有些困惑,但李旋听了却谨慎起来,把手中利剑握得更紧。
不稍片刻,便从四面八方闪出八个执剑高手,同时奔向李旋,锋芒也一并落下。
苏仲明吃了一惊,忙对身侧男子道:“原来出宫前,你早已带了八个高手护卫?!”
楼天应得意一笑,答道:“我知道我放他出宫后,他绝对不肯就那样离开宛京,果不其然,我悄悄带上高手,也是为了防着这一回,看来,我这次顾虑对了,他果然来了!”但旋即咬了咬牙,似在自语,“这八个高手都是义母的护卫,当年义母就是带着这样的高手出宫游玩才遇上我爹……”
马夫赶着马车追了上来,停在他二人身后,楼天应赶紧拉扯着苏仲明奔向马车,苏仲明被迫跟着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瞅了瞅剑阵之中挥剑无法脱身的李旋,心系担忧却又无法到他身边帮上一把,胸腔之内浮起阵阵悲哀。
“仲明!仲明!你在哪里?不要走!不要走……”
李旋一边迎战一边大喊,身上衣袍被割破多处,满身剑痕,来不及避开背后的锋芒,左肩被刺入,剧痛伴随着鲜血涌出,他却依然带伤拼命。
苏仲明亲眼目睹他被利刃捅破肩膀,本想豁出去搭救,却被楼天应强行推上马车,只好跟随着楼天应乘马车绝尘离去,暗暗痛心万分。
李旋支撑不住,倒在了鲜血滴落的地方,那八个高手也就此罢手,追随马车而去。
易烨青与宝琴拎着包好的菜肴赶到。见李旋遍体鳞伤,易烨青忙蹲下,扶了扶李旋,忙关心道:“李侯,你怎么样?!”
李旋没有回答,只是嘴边惦念着:“仲明……仲明……”
易烨青遗憾道:“主公已经走了。”
李旋不由低下头,随即陡然大喊一声:“不……!不……!”
易烨青忙安慰道:“李侯你冷静一点!”
李旋握紧拳头,脱口:“我不甘心!无论如何,我都不甘心仲明就那样离开了……当年也是,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我!”说到此处,不由捂住心口,那里似乎燃起了烈火般,他的心也似被火焰燃烧,一滴热泪悄然滑过脸庞。
陡然间,他漆黑的眼界里,出现了一缕光芒,并且慢慢扩大,由朦胧而渐渐清晰起来。他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一阵诧异。
宝琴启唇,对易烨青说:“我先走了,迟了便追不上。若有机会,望能把酒畅谈。”
易烨青干脆道:“刚才多谢了!若有机会,一定把酒畅谈!”
宝琴不再说了,向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旋撑起上半身,看了看宝琴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起来。
易烨青见他有异样,忙问道:“李侯,你……?”
李旋启唇:“我……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见了!我,我又能看见了……!”
易烨青不由吃惊,随即脸上扬起一片惊喜的笑容:“怎么回事?!李侯?”随即,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过,恭喜你了!”
李旋陡然皱眉,捂住被拍中的剑伤,微微吐怨:“就不能轻一点?”
易烨青大度地拉他一把,将他拉起,才说道:“回去吧,那些丫头肯定等急了。”
李旋捂住肩膀还在流血的剑伤,回头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不愿意走。
易烨青无奈,拉扯他一把,劝道:“先回去!回去再和大伙一块商量怎么营救主公!”
这番话一出,李旋才肯移步,跟随着易烨青返回落梅庄。
苏仲明所乘坐的马车还在路上飞奔,车内的苏仲明一言不发,静静地坐着出了神。楼天应掀起车窗帘一角,望出去,随即命令马夫:“停车!”
拉车的马儿发出一声嘶鸣之后,车轮紧跟着戛然而止。那八个高手追到,面对着楼天应拱手待命。
楼天应命令道:“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不必再跟着。”
那八个高手应了一声‘遵命’,便身形一闪,跑得无影无踪。
苏仲明忽然记起来,脱口道:“宝琴呢?得回去接宝琴才是。”
楼天应垂下车窗帘,无奈答道:“现在还不能回去。只能一直向前走。那个丫头如果跟不上,应该会自己回宫。”
苏仲明低头不语。
楼天应又对车外喊道:“启程吧,一路往前!”
话音刚落,宝琴正好赶到了,大喊着:“公子!等一等!”
苏仲明隐隐约约听到这个声音,忙脱口道:“先别急着启程!我好想听到了宝琴的声音……!”随即掀起车窗帘望出去,果然见到一个女子的身影朝马车这边奔跑而来。
苏仲明忙高兴道:“宝琴!快上来!”
宝琴奔至马车前,即刻登上马车,入了车内,但一路奔跑花了不少力气,即便于车内坐下也仍然气川吁吁。
苏仲明瞧了一眼她所搁在身侧的东西,奇道:“这是……?”
宝琴答道:“是刚刚还没有吃完的菜。私心觉得若不带走就太浪费了,回去了还能当宵夜吃呢。”
苏仲明不由赞同:“那些菜我都还没有吃够呢!打包了真是太好了!”
楼天应陡然插嘴,严肃道:“如果那个男人没有突然出现在那里!兴许早已能够在那里把菜享用尽,把壶里的好茶喝尽……”一语说尽了满腹的怨恨。
苏仲明悄悄白了一眼,心里想道:哼,能够与他意外相遇也是天意,如果不是与宝琴有了约定,我一定会借这个机会随他而去!该遗憾该叨怨的应该是我才对!
那一记白眼,楼天应没有察觉,只暂且搁下不快,稍稍思量一番后,说出了下一步的计划:“往下,时间还很长,如果去春亭湖也够玩耍。”
宝琴接话道:“听说春亭湖是个极美的景致,尤其是早春的时候。”
苏仲明跟着说道:“现下正是早春,去的话也正是时机。”
马夫似乎是听到了车内的谈话,扬鞭驭马,径直往春亭湖而去。
这地方,虽说不太远,却是在宛京的郊外,乘马车或是骑马,一路悠闲,半个时辰即刻抵达,如果是快马加鞭,五盏茶之内也可抵达。
坐画舫游湖是极妙的,三个人换乘了画舫,一路悠闲地欣赏湖中各处风光。湖中央屹立着一座小岛,岛上有一座八角亭,名为春亭,包围着小岛的湖泊也因此得名‘春亭湖’。
画舫抵达岸边,三人即刻着陆于小岛,沿着蜿蜒的石板小径,登上小岛的高处,将湖泊全景尽收眼底。
宝琴随口道:“风和日丽,若是在此处放风筝,也是极好的呢。”
楼天应闻言,又瞥了瞥苏仲明一眼,想着这亦也是能与苏仲明亲近的机会,便赞同:“你说的不错!现下还有足够的时间,咱们可以在此地做风筝,然后放风筝。”还记得微笑着问苏仲明,“仲明,你觉得如何?”
苏仲明不由强颜欢笑:“呵呵呵,可惜咱们过来时没有带什么材料,总不能为了做风筝就浪费赏景的时间吧?还是不要那么麻烦。”说完,回头冲宝琴嗔目皱眉,暗示抱怨。
宝琴见状,不由用袖子掩口轻笑。
楼天应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便问宝琴:“宝琴,你觉得呢?”言语之间,意在暗示由宝琴赶回去取材料。
但宝琴极为灵慧,佯装没有会意,只就着苏仲明那番话答道:“公子说的有些道理,风景的变化极快,最美的风景会在转眼间消失,无从寻回,须珍惜光阴。”
楼天应微微不悦,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打消原本的妄想。
苏仲明启唇:“不如到别处看看?方才上岛,我见这里到处是嶙峋怪石,也有腊梅盛开,看起来挺有意思。”
宝琴含笑着脱口一句:“公子眼光极好,能注意到这里的怪石和腊梅。”
苏仲明理所当然道:“这是自然!”心里继续道:不像某些人,不懂得什么叫旅游,就只会借‘旅游’想开别人的油!
他第一个迈步,沿着山径随意走下去,宝琴立刻跟随在身后。楼天应虽有些不愿,却也只能无奈跟着去了。
步入小石林,苏仲明特意瞧了瞧那些形态奇特的石头,一有发现,便伸出指尖指着,高兴地对宝琴道:“宝琴,你看!这个像不像胡子长长的仙人?”
宝琴含笑着点点头:“像的像的!公子所想的正好与宝琴一致!”
苏仲明又指着另外一块石头:“你看!这个,就像一只大龟!”
宝琴轻轻摇头,答道:“玄武。”
苏仲明怔了怔,微微皱眉:“玄武?可是,我怎么看它都觉得像龟……”
宝琴走过去,指了指:“公子您看,这里,像龙的头,这里也有点像爪子呢。”
苏仲明走近,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宝琴说的有道理。
他二人一对一答,却是把楼天应晾在身后,而这并非是巧合,正是苏仲明有意如此。楼天应对怪石并无兴趣,一时间也找不出可以插嘴的机会,只能干立着,看着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