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明第二次瞥了一眼那三串糖葫芦,忽然间想起了远在落梅山庄的李旋,不知自己何时能与李旋重逢,相思之际,心田里涌出阵阵相思苦,玉望顿时带着口水消退。于是,他只道:“不了,我想现在这个时候,即使入了我的口也已经不甜。”
宝琴微微惊奇,从中捏起了一串糖葫芦,看着那晶莹剔透的样子,看着那极漂亮的红艳,实话答道:“可是……我看着倒是觉得很甜的样子。”轻轻一嗅,“闻着也很香甜呢。”
毓佳凑过去,也跟着嗅了嗅,也跟着附和:“我闻了也觉得很香很甜!”
苏仲明大度道:“你们吃吧。不过,刚才宝琴赢了一局,所以,宝琴可以吃两串。”
宝琴答道:“公子可不要后悔哦?”
苏仲明干脆利落:“我虽然有时候也会后悔,但这三串糖葫芦……绝对不后悔。”
因为这一句,宝琴便一面拿起一串山楂果的糖葫芦,一面含笑着说道:“那,我就吃这一串山楂果子的,还有这一串山药豆的。剩下那一串山药豆的,就给毓佳了。”
毓佳没有反对,只说道:“其实,我并不爱吃甜的,只是因为公子不吃,觉得太浪费,就替公子吃了吧。”话落,捏起最后一串糖葫芦,和宝琴一起吃了起来,蜜糖粘在了他们的唇角边,就如同粘住了喜悦。
苏仲明微微低头,什么话也不说,任由相思苦在心里满满扩散开来,侵蚀整个凶口。
五个牌局过后,计策的脉路便也清晰地浮出水面了——夺玉玺,楼琳柔与毓佳母子相认,擒拿楼天应。
玉玺是王权的重要之物,有了玉玺便能成王,但眼下文武百官之中有不少老将仍依凭于楼琳柔,须与楼琳柔相认才能在朝野中得到助力,光凭这两点便足以成为桃夏的国主,但楼天应也不可放过。
在暮丰社长大的楼天应,可凭武艺刺沙毓佳,为防止这变故,必须擒拿起来,不能放虎归山。苏仲明亦也想借这一手,除掉自己的感情妨碍。
整理好脉路后,宝琴启唇:“毓佳与太后血脉相通,若处置妥当,太后被亲情感化,必然不会虎毒食子。以我之见,毓佳须保留身份,并时时亲近太后,时时侍奉太后。”
苏仲明回头,望着毓佳,接话道:“也就是说,你从明天起就得放弃那些花花草草,改行到太后寝宫去,侍奉你母亲,但不能马上与她相认。”
毓佳听罢,为了完成大计,便干脆地点了点头,铭记于心。
宝琴又道:“夺玉玺,恰恰是最难的一道关,除了新王,谁也不知那玉玺藏在了寝宫的哪一处。不过,既然新王对公子极其有心,公子何不放下男儿面子,假意与之亲近,在寝宫查出玉玺的下落,到时候真假玉玺掉换,神不知鬼不觉。”
苏仲明愣了愣:“啊……?叫我去跟他好?这,这太为难我了,我……我才不要跟他琴琴我我!”
宝琴劝道:“干大事就得付出一点代价,古有献美人弑君的计策,公子是男子,和女子相比,并无大损害,只是失了半分颜面而已。”
苏仲明无奈喃喃:“想不到在这个世界里竟然还有懂美人计的……”想了想,脱口,“不如我们先试试送几个美男美女过去,如果这一招有用,我就不用假意亲近他了吧。”
宝琴答道:“嗯,这倒也好的。只是公子被禁足于宫中,此事便交由我来办吧。”
苏仲明轻轻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嗯’。
宝琴又说:“待事成之后,新王便交给公子处置。”
平静了片刻的毓佳,忽然启唇:“公子……,应该不会沙了他吧?他……”只说到一半,便低头不说了。
苏仲明晓得他的心中所想,答道:“虽然是同父异母,但你与他之间也有半分血缘,我不会沙他,但也不能放过他任由他再妨碍我的生活。”
毓佳脱口:“我会好好劝他回头的!”
苏仲明笑了笑:“傻小子,他已经浪子成姓,你劝不了他的。若不沙他,便只能囚禁他,将他关在牢笼里一辈子。”
宝琴想了想,亦是附和:“公子说的也有些道理。新王这一回窜入王室,披上了龙袍,若放虎归山,势必还会再故技重施,窜入别国的王室,到时候,公子又要遇难。”
这是一个可怕的噩梦,而陷入噩梦中的苏仲明必须用尽计谋,将噩梦破除,并且,不能再让它生根发芽。
毓佳晓得苏仲明的难处,只低头,不言。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又气又哭地乱翻了一阵冰柜后
准备沮丧着回家时
终于在一把回收购物车里
发现了爱吃的那一种口味的汤圆
而且是最后一袋!(T_T)
思念家的百合花汤圆和栗子汤圆超级好吃!
第165章 第165话
苏仲明下了决定:“我们兵分两路——毓佳到太后寝宫值事,而我和宝琴则主要对付楼天应。”随即,又一番叮嘱,“毓佳,你在太后寝宫时只尽心侍奉生母,借机会多与生母聊聊家常,但切记不要草率相认。”
毓佳早已铭记在心,答应道:“嗯!我知道的!”
苏仲明立起身来,宣布:“散会吧。这次打牌打得我腰骨酸疼啊。”说着,单手揉了揉后腰,面露一丝苦楚。
宝琴立刻起身,关切道:“公子要不要紧?”
毓佳也赶紧立起身,且自告奋勇:“公子!不如,由我来给您揉一揉吧!”
苏仲明闻言,忙推辞道:“不,不,咱们男男授受不琴!”
男……男男授受不琴……?
毓佳的双眼微微愣直,不明所以然。
宝琴不由用袖口掩嘴轻笑了。
翌日,毓佳一早便换上宫侍服,随着宫中人前往太后寝宫,苏仲明已经为他疏通好人情,他只须准时到太后寝宫,无人盘查他的来历。
一日很快过去了,而随后又是一日复一日,毓佳自从入了太后寝宫值事以后,一直平平静静,毫无消息。苏仲明认为,这是极好的样子,计策已经在顺利运转了。
而下一步计策,始终是要轮到苏仲明。
几日后的某一个夜晚,趁着夜深人静,宝琴将一拖再拖的苏仲明带到了皓月轩——此地正是楼天应平日批阅桃夏国折子的地方。
国主批阅奏折累了,此时若去暖言安慰,定然能软化国主的心,再以演技添补,定然得到信任,到时候便能轻而易举地步入王的寝宫暗查玉玺的下落,以及掉换真假玉玺——宝琴正是这番所思。
苏仲明无奈跟着来到了皓月轩,步伐到了门外却停下了。
宝琴立在一侧,低声劝道:“快些进去啊……”
苏仲明犹豫了片刻,最终又任性了一把,转过身,面朝外面,不愿进去。
宝琴无可奈何,也不讲究什么礼数,拽上苏仲明的胳膊便干脆地跨过皓月轩的门槛,苏仲明来不及挣脱,已入了皓月轩内。
正当要穿过第二重门时,第二重门的帘子被掀起了,出来了一位老宦官,轻声对他俩说道:“轻声着点,陛下已经睡着了。”
宝琴轻声问道:“陛下不是在批阅折子么,怎么睡了?”
老宦官坦言:“陛下看折子,但看着看着便睡着了。还有很多折子没有过目啊,老奴又不忍心唤醒陛下,唉……”
宝琴闻言,便来一计,回头对苏仲明说:“公子,就进去陪陪陛下吧?”
苏仲明愣了愣,只道:“他已经睡着了,这个时候应当送回寝宫去。”
老宦官犹豫三分:“可是,那些折子……”
苏仲明大方道:“我会替他整理好的,就放心吧。”
老宦官想着苏仲明贵为本国王后,由王后整理折子应该出不了差错,便不阻拦,一句‘随老奴来吧’便撩起帘子带他二人步入里室。
果然,入目即是静静伏在桌案上打瞌睡的楼天应,宝琴二话不说,便与苏仲明一起合力,将楼天应扶起,轻轻地放在老宦官的背上。
那老宦官虽年纪一大把,身子却仍然硬朗强健,背起楼天应不是难事,就这么背着,送出了皓月轩。
宝琴扫了一眼桌案上的七零八落的折子,对苏仲明道:“公子您看!新王只看了不到一半的折子,这表明他毫无经验,也不唤个可靠的文官共同商讨,足以证明他对处理政事毫无才干,太后也是慧眼的,没有让出全部兵权。”
苏仲明答道:“我在雯国时也批阅过折子,如果能让我批阅桃夏国折子的话……”话虽这么说,却禁不住随手拿起一本折子,展开来过目一眼。
随即,他便拿起搁在一旁的朱笔,见朱笔未干,便坐下来,用这朱笔,在折子的空白处写下了批注。
宝琴立在一旁,不动声色,显示默许。
批阅过的折子渐渐地叠成山一般高,到了三更半夜,苏仲明因疲惫而出现了困意,但勉强支撑着,只揉了揉太阳穴,又继续埋头批阅那些折子,似乎回到了雯国的往昔。
一旁陪伴的宝琴察觉到他脸上的疲惫之色,便提议道:“公子,要不要喝一杯茶醒醒神?我去给您沏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