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琴含笑着作揖:“多谢陛下。”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李旋苏醒过来,一股寒凉侵袭他全身,他的神志很快地在他的脑海里重新凝聚成晶,然而残存的药效仍使他感到微微眩晕。
他甩了甩头,增添清醒,并自己问自己:“我这是在哪里?仲明呢?还是……我一直都在做梦?”
片刻后,一个声音扬起,向他宣布:“没错!这是你的噩梦!但是,这并不是一场梦,而是你真正体验到的噩梦般的痛苦!”
李旋立刻站起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脱口:“谁?难道是——”
楼天应干脆告知:“你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我要你死你便要死,全凭我的一个命令。”
李旋始知是骗局,质问道:“仲明人呢!?你把他怎样了!”
楼天应淡淡道:“你放心,有我每天陪着他,他在王宫里过得可比你好。”
李旋脱口:“我不信!他不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楼天应冷冷一笑,随即道:“不然,你以为引你进陷阱里的会是谁?”
李旋肯定道:“不会的!这一定是你设下的陷阱!”
楼天应负手于后背,只道:“我不想和你说太多毫无意义的话,把你抓来,不过是为了冲我和仲明的喜事而已。”
李旋不由握紧了拳头,脱口:“仲明早已与我许下了三生三世,也早已与我成亲!你这样做,就是抢夺霸战他人之妻!”
楼天应本想心平气和,但总被李旋逼上悬崖,步步无法退让,终于隐忍不了而浇上了怒火,脱口答道:“对!我就是抢了你的人!因为他原本是属于我的!你就等着喝我和仲明的喜酒吧!”
悻悻转身,楼天应不愿再多说什么,断然离去。
李旋虽胸腔之内燃烧着一股怨怒之火,却也只能静静地坐下来。
不怨自己一时糊涂误入圈套,不怨宿敌的阴谋狠毒,只怪这双无情的眼睛在最有危难的关头,没有打开出一道金光,指点他面前的路。
一夜过后,翌日清早,雪才刚停了,苏仲明仍蜷缩在被窝中,偷点懒儿,打算晚点再起床,屏风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他都充耳不闻,佯装还在睡。
“里面没有动静,大人是不是还在睡?”
“要不,叫醒大人吧?”
“可我真怕他发火呢……”
“听说他发火可吓人了,前前后后都换了几拨人来服市,我们会不会也……”
“漱口水和洗脸水要是凉透了的话,只怕不仅被大人骂,连陛下也要龙颜大怒的……”
“这,这可怎么办呀……”
虽是低声,但这七嘴八舌的都一个不漏地被苏仲明听见了耳朵里,无奈地耸了耸肩。
今天,要做什么事情呢?
是继续搞破坏呢,还是乱得罪人?
他犹豫不决着,但,总之是不会像块木头一样躺在床上一直睡一直睡。
他伸了伸懒腰,但被窝外寒气逼人,他立刻又把双手收回被窝中,瞧了瞧外面,决定先不为难她们,便假装咳嗽,咳了几声。
宫娥们听闻咳嗽声,便知是苏仲明醒了,三三两两地绕过屏风,至床前,等待吩咐。
苏仲明报着棉被抬起上半身,随口说了一句:“早上好。”
宫娥们愣住了,都微微低头,偶有一两个实在忍不住了低声笑出。
苏仲明当即不满:“喂!我说你们!这是基本问候语懂不懂?还敢笑!出去出去出去!”说着挥手赶人。
宫娥们只好都逃了出来,逃到了殿外。
苏仲明纳闷着,低声自语:“怎么搞的……难得今早我想先放过她们的,反而被她们次激起了情绪……”
话落,他掀起鸭在自个儿身上的棉被,自个儿给自个儿更衣,随之绕过屏风,走到外室,拎起一只陶瓷大壶,往空杯子和空盆里注入温水,漱口洗脸,一气呵成。
碰巧殿门打开了,苏仲明回头,正好与刚进来的楼天应四目相对,一刹那的微愣之后,苏仲明无情地转过身,冷冷道:“这么早的,你又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三天
我也要进入春节休假了
但是大年初六会恢复更新的!
第152章 第152话
楼天应领着随行的宝琴步入殿内,启唇赞赏:“不错,今天没有一见到孤就狂妄无礼,值得孤给你赏赐。”
苏仲明嗤之以鼻,仍面不改色:“谁都会稀罕你的东西,但唯独我不会。”
楼天应说道:“那好,戏曲之类的,你应该喜欢吧?”随之淡淡含笑着,吩咐身后的女子,“宝琴,你的拿手绝活,就在此地一展惊鸿。”
宝琴领命,向前迈出了几步,随即当着苏仲明的面,模仿他与李旋的声音,将黄昏时发生的对话皆表演了一遍。
“停车!快停车!”
“仲明!是你么!仲明!”
“是!我刚从桃夏王宫里逃出来!他们马上就要追来了!”
“仲明,你出来!我立刻带你离开!”
“不行!我逃出来时已经受伤,必须马上回青鸾城!你若想与我叙叙旧,就现在陪我去,可好?”
“仲明,你都伤哪里了?有多严重?告诉我。”
苏仲明听闻自己与李旋的声音在这殿上响起,震惊之余猛然回头,惊诧地盯着宝琴,又因这番台词猜到了不妙的事,不等宝琴演完便打断了,冷冷地直视着楼天应,指着楼天应,质问道:“你!你对他李旋了什么!?”
楼天应扬起了唇角,却只是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苏仲明迫不及待地再次质问:“你是不是,叫这个女子模仿我的声音去骗李旋!?”
既然已经被猜对,楼天应便不打算绕弯子了,坦白道:“他已经是孤手中的一个脆弱的生命,孤聂死他就如同聂死一只蚂蚁一般!”
苏仲明骂道:“你真卑鄙!竟然拿他当人质要挟我!”
楼天应沉着道:“答不答应,你可以做主,但是杀不杀他,则是由孤做主。”随即无情地威胁,“给你两日期限,两日后你仍做不出决定,或者顽固不化,就看着他上断头台吧!”
话落,亦是痛快离去。
苏仲明心中怀有千万种憎恨,可惜不能全都发针而出,唯有暗暗咬牙,暗暗握紧双拳,宝琴对上他的目光,他亦也是冷冷一瞪,然后再度转过身。
宝琴心知他当下的情绪已如冲上悬崖的马儿,而自己亦也是毫无半分把握能当这勒马之人,只好静默不语,尾随着楼天应离开一梦斋。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迎来了清早的日出。宝琴与宫中其他女官一起用完了早饭以后,无事可做便开始担忧着苏仲明的事情。
倘若苏仲明不答应当这桃夏国首位男王后的话,楼天应势必不留李旋活命,而李旋若是死了的话,苏仲明不是死,便是疯。若是这样的结局,对宝琴而言,是极为不利,王宫也就白白进了。
她想着想着,心念一转,决定执意要劝苏仲明吞下荣辱,要让苏仲明成为对自己最有利的帮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李旋的事,她想着兴许能从这个男子身上获得一丝帮助。
这样想着,便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
午时,趁宫里大部分人都只顾着换班及享用午饭,宝琴独自带了可口的饭菜,来到了关押李旋的地方,给了看守侍卫几个小钱便顺利地入了牢底。
看了一眼盘腿坐在牢笼内的男子,宝琴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启唇:“李公子,经过了一个晚上以后可过得好?”
李旋的眼底里一片漆黑,不知道她的长相,而对她的声音,亦也是头一回听到,因此颇感陌生至极,奇怪道:“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宝琴坦白:“李公子,昨天傍晚在马车里一会的人,便是小女子。”
李旋听罢,吃了一惊:“怎么会!?”
宝琴解释道:“小女子原本是前一任宰相之女,六岁那年,我爹只因向前代国君,也就是当今太后,上书了一封劝谏,惹怒了太后,被贬官职,发配到偏远的地方当了县令,我一家便跟着搬迁,从此我爹的仕途变得万分坎坷,最终积劳成疾,含恨而去,所幸我自小在那里拜师学了口技,靠这一门绝活混口饭吃,才得以活到现在。”
李旋不由愤怨脱口:“是那混账收买了你,命你学着仲明的声音引我入圈套的吗!你为了混一口饭吃,不惜帮助一个混账,你……当真不懂江湖道义?”
宝琴连忙解释道:“李公子!小女子并不稀罕新王赏赐的钱财!在茶楼卖艺时,小女子已享用不尽了!只是听说新王要娶的是一位有才干的年轻公子!”
李旋惊讶道:“你是为了仲明?!可你为什么不帮仲明!?”
宝琴谨慎地瞧了瞧楼梯上方的铁门,凑近牢笼,稍稍压低声音,坦白道:“李公子,你听我说!王室有后人!只要把现今的新王废了,把所有王权夺回,改立太后的孩子为新王,到那时候,念及旧情,他必然会任命我为宰相!但夺全势必危险,苏公子若能以苦肉计助我,兴许有些把握!”
李旋惊讶万分:“楼琳柔,竟然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