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掌门的丢面子,弟子自然要争回来,只是这衡南派弟子和掌门是一脉相承的傻fufu,那司徒城姹紫嫣红的女弟子们看这群野人要不老实,纷纷不甘示弱拔出半身剑,杏目圆睁,那衡南派个个未开荤的青瓜蛋子哪见过这阵仗,都各自咽了咽口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怜香惜玉要紧还是掌门脸面要紧?
衡南派掌门一直没作声,也没再看那娇娘公子,抬抬手让自家弟子散了,别再惹人了。刚才那一柄千蝶虽割断了他头绳,却没有削掉他一根毛发,那是精准控制的结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司徒公子娘归娘,倒也是个孝义之人。
有了司徒和衡南这一场闹剧,动员大会散的就差不多了,一腔热血燃的快,凉的自然更快。这徐起澜的事情如此暂时平稳,自然就有刚刚还在慷慨激昂势要捉拿凶手的人接着离开。人群散去,各自回落脚地,不多时徐家宅院就肃静了,终南山派留在最后,仔细收敛了徐起澜的尸体,天将晌午,晴空万里,日头烈的不行,终南派弟子行将离开,为宅院关门落锁。这时不知那人从哪冒出来的,怀抱着大堆莲蓬,头上顶着硕大一片荷花叶子,边吆喝边跑,身上壶儿刀儿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响,“嗳,等等!还有人在这儿呢”
可不就是那会儿那不靠谱的青年么。
门关的只留一道,那不靠谱像荷塘里软泥鳅似的从门缝里滑出来,还不忘抓好他的绿帽,眉眼之间似乎天然带一股笑意。
“嗳,幸亏跑的及时”,他唏嘘道。
十一看不惯这人自由散漫劲儿,“徐家人死的如此凄惨,这位兄台还在此地游园采荷,似乎是有所不妥。”
这人回头,醉似的懒散散一笑,“小兄弟情真意切,在下受教。”
十一还想说什么,被陈碧挡了回去,这人小心抱好了怀里莲蓬,作势要走,却忽然想起什么又退回来。
这人盯着沈长流长久的让贯来目无风尘的沈长流都忍不住回视,须臾,他慢慢道,“这位少侠近日将有一劫。”
十一忍不住多嘴道,“什么劫?”
“桃花劫。”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我……补完了……我发四……再也不放空炮了……对不起小仙女……
第6章 杨七
光天化日,月泉河边,岸边柳树枝繁叶茂,是个纳凉的好地方。树下草席上躺个懒汉,高高翘着二郎腿,脚边好大一捧新摘的嫩莲蓬,脸上倒扣着一个硕大的莲叶,单手枕在脑后,垂下来的柳枝有一搭没一搭扫在人身上,好不悠闲自在。
日头正晒,晌午的空周围住户都在家歇着了,这地方不靠街倒也安静,夏风带着湖上水汽吹过来,凉风习习,爽的这懒汉筋骨要酥,遮阳的荷叶被吹出去了好半天才肯睁开眼去捞。
几步远外两个花红柳绿的小姑娘挎着篮子往这边走,银铃似的笑声飘过来,这懒汉一咕噜从席子上坐起来,随手摘掉了身上几根毛草,正襟危坐。
眨眼功夫两个姑娘就过来了,其中有个姑娘分了分神,不由得看了这路边人一眼,眉目英挺,腰上挂着兵器,是个俊朗的侠士。
俊朗侠士回以一笑,笑的矜持而不浪荡,“这位姑娘,我看你红鸾星动,是命犯桃花之像,可要好好珍惜啊。”
姑娘一怔,旋即绯红了脸。这时旁边一直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才看到什么时候这里冒出个人来,还是个青年才俊,立即警惕的把刚才那位姑娘一手拦在身后。娇悍道:“哪来的江湖骗子?看什么看,让你看了么!”
银铃似的声音脆生生的,骂人都听着顺耳,那青年自然不恼,“只是有缘,所以看上一二,不想唐突冒犯了二位。”
小姑娘也没怎么想继续理论,看这人一身侠客装扮,却又是满口江湖骗子词论,哪儿哪儿的别扭,“你是哪儿来的?干什么的?”
“从北边来,边走边寻人。”
“寻什么人?”
“自然是寻梦中情人,要不然跑这么远干什么。”
“呸!你这不要脸的臭道士,我让我哥抓你去官府!”
兖朝律法第一条,禁道学,禁谶维神学,禁占卜周易。若是告发某人暗地里行占卜算卦,坐实了,那人非得进大狱。
那会儿的姑娘忍不住抓了抓同伴手臂,“不要再说了,他又没说什么别的。”
“我是替我哥替你打跑登徒子嘛!”
“不是登徒子,只是看姑娘好事将近,忍不住道喜而已。”那青年笑眯眯辩解道。
那小姑娘还要说几句,看着未来嫂嫂不喜欢就忍住了。
“这位高人,多谢您提醒。既然您能有相面之能,那能否帮小女子家人测一下吉凶么?家父旧疾缠身,寻医问药久不愈,高人能指点一二么?”
青年神色稍正,略显歉意道,“实在是抱歉,在下才疏学浅,只对姻缘之事略懂一二,至于其他则实在疏漏,不敢妄加断言,只是看姑娘姻缘完满,也是有福之人,想必尊父康健也是指日可待,若是不能还请姑娘自己宽心,悲欢离合乃人之常事,命里有时终须有,无时也莫强求。”
姑娘有些失望,难得碰上还活着的道士,还只会看个姻缘。
两位姑娘相携着走远了,杨七复又躺回去,重新把荷叶扣在自己脸上,两手搭在身上漫无目的的思索。
杨七没骗人,他真的只会看姻缘,师傅教他命理学的时候他就只认真听了个姻缘,那时只觉得知晓了姻缘怎么测就好,其余的随他去了,现在想想要是学了全套,那就不愁现在没地方赚银子花了,果真,不好好学习没招混饭吃呐。
老远的地方往这边走过来几个半大年纪的小孩,原本躺着的人立马弹起来,扯开嗓门喊:“卖莲蓬嘞……免费看姻缘……不甜不要钱……”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半……明天……
第7章 糕点
济南府热闹非凡,曲水亭街一带尤甚。那徐家灭门惨案招来的江湖义士,正经案子没查多少,将画舫游廊门头小吃一类营生带的生机勃□□来。
湖上的画舫一趟又一趟带着游客穿行于小桥流水,从曲水亭街那道河中穿过时没一个不抻长了脖子往楼上看的。
那兰苑的拈花,就快要见不着了。
先是这拈花名噪一时,再者济南府出了一场震惊朝野的大案,使这小地方忽然人尽皆知起来,那麽麽又善于抬高身价,一来二去,不知道这拈花怎样手段,竟勾搭上了皇城里的官人。
这事极为保密,又极为坦荡。这拈花已经闭不见客,逢人问起来,那麽麽就要抿着嘴角弯到耳根子上去,火钳子画的两道眉毛飞到天上,一分歉意九分得意。
“我们拈花啊~被哪个官人给看上了呀~过些日子可就要走了呀~”简直赤条条的勾着浪荡子的魂儿,想这麽麽这么善于钻营的人,能让她放拈花这棵摇钱树,这得是多大的面子,拈花往后指定是见不到了。
少不得有人呼天抢地,还有粗野人非要强闯那闺阁,无一例外都被打出来,这其中不乏名门高士,被揍出来的时候一样屁滚尿流。
照着那麽麽原话,“我做妈妈的,虽是经营这烟花地,可都拿姑娘们当亲生女儿疼,看见女儿有个好归宿也是心里喜的紧,如今这拈花自个儿争气,被好人家瞧上了,从此下辈子安稳,我也高兴,只是难为了各位大官人,从此见不到拈花了,我也懂各位官人心思,若真是念的紧了,见是见不到了,就在那楼下做个告别吧,拈花白日里是最爱在那阁楼上弹曲儿的。”
就一句拈花还在那阁楼上弹曲儿,楼下走的,水上过的就都还惦念着人还在白纱袅娜里,纷纷抻长了脖子来看。不知那起先的人姓甚名谁,往那楼上扔了个玛瑙镯子,准头极好砸进那人影幢幢里。
不消片刻楼上便丢出一支枝头带露的秋海棠来,那抛镯子的人眼睁睁看着那花儿砸下来,一张大脸盘子去接,被砸了个正中,颤巍巍闻了一股那花儿上的香气,脖子一歪,身子一软,嘎一声,背过气去了。
从此这拈花姑娘的坐处便有的热闹了,只要甫一弹琴,或者白纱后头露出一个影儿。织锦盒子,金银首饰绑着五颜六色的轻纱,便被守候已久的人嗖嗖扔上去,时间久了便成一道奇观,那拈花再没露过面也无人在意,只要他人影还在,曲声还在,人便都当她在了,至于那些礼物,她若收着那是自好,若不,也是自然。
谁管那楼上弹曲儿的人早换成一男人了呢。
天已转凉,快到仲秋时节,街头王记糕点铺里生意有的忙,大户人家糕点单子下的早,量大花样也多,人手不够,掌柜的一家五口其上手。
日头还没落的时候兰苑的小厮着急忙慌送来一张糕点单子,栗子糕千层酥牡丹卷……点了七八样小食,附赠一锭足量银子,点名让掌柜的亲自动手。
王记知是那兰苑里肯定来了贵客,麻溜亲自上手,片刻不停,等那小厮来催了二道终于做完,摆在食盒里诚惶诚恐亲自送过去。送去时分已经有些晚了,从后厨进门掌柜便稀里糊涂被指着上了二楼,一路穿过莺莺燕燕掌柜的汗都要冒出来了,最东头那屋子里门口站了两个兰苑小厮,看着王掌柜端着盘子踮过来赶紧把人放进去。里面客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