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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北顾天狼 完结+番外 (若羽君)


  白晓扶额摇头:“可生活和戏本子不一样啊!”
  “行了行了。”
  眼见那仨小祖宗争来吵去,非但给不出个确切答复,话题也被扯跑了,云濯甚感头大,赶紧出言制止。
  他叹道:“打住,打住,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们也不至于为此事争吵,咱们一行人在那望泉镇里生生死死过来,何必伤了和气嘛!”
  云濯字字有理,白晓和司徒泠闻言,对视一眼,闷着声闭了嘴。
  “不过,三位小公子各抒己见,倒也提出了不少可行之法,某先替友人谢过了。”
  云濯毕恭毕敬一笑,语罢又依次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边笑道:“只是,你们在这吵了半天,耽搁够久,是不是也该去向白泽君复命了呢?”


第四十四章 金梅寄
  “得,掰扯半天,还是什么靠谱的法子也没想出来啊。”
  磨磨唧唧折腾半天,可算送走了三个小祖宗,云濯长舒一口气,关上了凌霜居的木门。
  再回望屋内,满桌狼藉,他顺手从那隐匿在众书之间的篮里挑出个梨子,“咔嚓”一口啃下,待冰凉的甜汁儿入了嗓子,心里闷闷的纠结之意,可算淡掉些许。
  方才那几个小子都说了什么来着?
  送礼物?还得是亲手做的?然后去试探?
  云濯挠了挠头,瞅瞅伸开十指的一双手,又是一声叹。
  这可真是为难……
  他这人,虽说号称妙手夺天工,机关术十分了得,可惜亲力亲为制作礼物这方面,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
  比方说,按那些风月戏本子里的套路,传情递爱的信物,往往是什么一针一线绣的帕子,什么一穿一引编的线结……再不济,也得是亲手雕的簪子,或亲手做的糕点。
  可天地良心,他前二十年只顾着快意江湖,仗剑天涯,于除过机关术的之外精细之事上几乎可谓是一窍不通。
  做菜也好,雕刻也罢,统统烂得一塌糊涂,拿不拿得出手都尚且存疑,哪还有什么“亲手做礼物去试探别人”之说呢。
  “唉……”
  斜斜往凉榻上一靠,云濯掂着啃了一半的梨子,甚感泄气。侧着身子打了几个滚儿,憾然叹道:“怎么当初,就没多分些心思去学学这些事呢。”
  越想越糟心,嘴里甜丝丝的梨块儿也没了味道,他撑着腮帮靠着床柱,因动作而半敞开的衣襟之间,忽然轻飘飘掉出根紫棠色的发带。
  哎?
  这,不正是他要还司徒凛的那根?
  原先折叠齐整的紫色软锦,此刻微微凌乱地散在床上,在浅色被单间显得有那么点扎眼。云濯心里灵光乍现,一骨碌起了身,两下抖开那东西。
  要不,就借还这东西之机,去试探试探那人?
  当初情急之下,司徒凛借了他这玩意去包扎手上被澜霜豁开的口子。谁知后面一来二去,变数甚多——又是和段道长彻夜长谈,又是凌薰捣乱,最后等他想起来洗时,那带子边上的几处浓重血渍,已渗入了锦线之间。
  纵事后拿皂角洗了三五遍,还是难免留下痕迹,蜿蜒渗开在布料之上,粗看之下不碍事,可细细打量时,还是不怎么好看。
  云濯皱了皱眉。
  别人借的东西,就这么脏着送回去,怕是并不好。
  要不画上点东西,想法子遮遮?
  思至此,他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一把将那发带铺了开,又打开矮柜捻笔磨墨,摆出五色彩料。
  然而,当提起笔来时,却又犯了难。
  余下的那点儿的血渍,曲曲折折,窄小却横长,若画上鸟兽蝴蝶之类,大约如何都遮不完全。
  而若按着走势去遮,怕是只能顺着这血渍的走势画上绵长的的枝干,再缀上几朵花了。
  可,从桃杏樱梨,到玉兰丁香,该画哪种花儿好呢?
  云濯握笔在砚台里点了点,托着腮帮子一转脸,正瞧见那半开的窗外,伸出株刚拔了骨朵的洒金梅。
  花瓣儿是雪白里点着微红,花蕊则丝丝密密,正迎着秋末冬初稀稀疏疏半冷不热的阳光傲然绽放,映入他眼睛里。
  云家三子,虽依祖上旧例,冠了麒麟、白泽、天狼三灵兽之号。但论及衣饰所纹的风雅之物,却正是这岁寒三友松竹梅。
  云华为空谷苍松,云辰为翩翩修竹,云濯排行老小,当年衣服上的章纹花卉,正是卓然的金梅。
  冬雪不畏,风流自成,还带着些“不与群芳争艳”的卓尔不群,倒和他的意趣真真有那么几分贴合。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桀骜不驯的天狼君说的是他,这傲雪独立的洒金梅,说的也是他。
  不如,就画这金梅?
  云濯看着窗前这株同自己走过了不知几番年少岁月的梅树,深觉若能让司徒凛的东西如此般染上自己的色彩,那他这点儿私心,夹带得也委实文雅。
  心意已定,说画就画,云濯丹青在握,笔走龙蛇,虽自认文雅之事不如自家二哥,但到底幼时也被爹揪着耳朵修习了些君子之艺,琴棋书画尚算略通。细毫蘸了朱砂,沿着那血印绘浅描细勾,再点染色泽徒作写意,不多时,紫棠色的底布之上,已绽开了一树繁花。
  他伸手扇了扇那紫棠锦带之上未干的颜色,细细打量一番,半笑不笑道:“哎,还人东西,借花献佛,这什么试探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搁笔收墨,云濯又啃着方才的半个梨子,从桌下翻出壶归来时在镇上偷买的小酒,待颜色干透,将酒一拎,将发带一揣,起身推门而出。
  门外的小院儿里一片安详,正对着的金梅树,静悄悄飘落着花瓣儿,另一边的桃树则落尽了芳菲,枝杈秃巴巴,掩着客居的小门,纹丝不动。
  “凛,凛兄?”
  画发带时虽一气呵成,到底事到临头,仍难免有那么点儿怂包。云濯两步走到那小门前轻敲两下,咽了口唾沫,迟疑道:“几日不见,我一人闲着无事,要不要一起出来喝喝酒?”
  “哦?大白天约人喝酒?”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不及云濯再心绪不宁一会儿,那门已“吱呀”一声被利落推了开。
  司徒凛披着件松松垮垮的紫衣缓步而来,似笑非笑道:“三少你何时有此等闲趣了?”
  “怎么?你当日请我吃饭,我如今回请你,不愿赏脸?”
  心里七上八下归七上八下,云濯面上却端得一本正经,思量片刻,哼哼道:“莫不是当了魔尊以后有了架子,我这‘江湖遗罪’请不动您这尊佛了?”
  “嘿,我也没说不去啊。”
  司徒凛扇骨一转,眯起眼来:“只不过,三少,你这是要拉我去哪儿转啊?”
  “哪哪哪,还能哪儿?”
  云濯深吸口气,将那酒壶往上一掂,努嘴道:“细数这附近能说话又能喝酒的地方,不就望月亭么?”
  司徒凛略颔首,未作异议,一反手关了客居的木门。二人走过院边,回廊深深,小径通幽,不多时便到了亭中。
  只不过,和上次一样,这回亭里依然没人有什么吟诗作赋的雅兴,虽桌上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可到底这邀约之人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二人你来我往,酒过三巡后,云濯可算找到个机会,拦下了司徒凛手里的杯子。
  “我说凛兄啊。”
  他自怀里掏出那捂了半晌的发带,一把拍到司徒凛面前,轻咳两声,镇定道:“诸事耽搁,忘了将这发带还给你了。”
  “哦?。”
  司徒凛略一低头,青灰石桌之上,齐整一片的紫棠色中,金梅傲然独绽。
  乍然之间,他神情一怔,指尖抚着那梅花,隐有颤抖。
  “三少给我画的?”
  司徒凛若有所思。
  “算,算是吧……”
  云濯有点儿心虚地捻起杯子喝了一口,低声道:“当初,这发带不是被我的血染上了嘛,后来有几块印子洗不掉,我就给上面画几朵花儿遮遮呗。”
  “噗,画得挺好看。”
  这次,司徒凛倒破天荒地没出言调侃,静悄悄将那条被云濯捏得热乎的发带拢起,缓缓揣进怀里,又低声道:“本也是个平常之物,这下倒教天狼君搞得多了那么点意义。”
  “嗐,毕竟是借人的东西,弄脏了,我总得想法子不是?”
  一听对方这么说,云濯心下暗乐,捏着酒壶又为司徒凛续上一杯,笑道:“别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清冽的酒液入了白瓷杯,司徒凛眯了眯眼,未作别语,端起来一饮而尽。
  “哎,凛兄啊,你这几天,都闷在屋里干什么呢?”
  喝到微醺,他可算又在混沌的思绪间想起点儿正事,把玩着瓷杯随口一问。
  司徒凛道:“部署小七小十等人去调查云崖宫和宁雁之事。”
  云濯忙不迭接茬:“那可有结果?”
  “隐秘之事,一时半会儿还没个消息。”
  司徒凛摇了摇头,亦放下杯子,又道:“你呢?”
  “嗐,我能干什么?闷在房里看看书呗!”
  云濯摆摆手。
  司徒凛寻根究底:“哦?什么书?”
  被人问个正着,云濯挠了挠头,冷不防被秋末冬初的风激得打了个酒嗝儿:“哎,说来惭愧,就是些年少轻狂时弄来的风月话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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