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半年前?无名山?
那掌柜甫一开口的短短几字便听得云濯气息一滞,忙用掩在袖下的手暗暗敲了敲司徒凛的小臂。
对方侧过脸来,神情亦是同他一般的迟疑共凝重。
半年前,正离清洛道长尸首失踪一事的时间不远。
难道那红枫上的鬼气,与望泉镇一夜化为死城的原因,皆是这无名山上的厉鬼所为?
……如果是的话,那清洛道长的尸体,岂不极有可能就在那无名山之上?
而一旁的段昭英见他俩神色微变,沉吟须臾似也想到了这点,抬眼疑道:“你说什么?无名山上的鬼?”
那掌柜点头道:“不错,而且还是一男一女两个鬼。男的那个自称“鬼王墨曜”,穿一袭红内袍,披一件黑外衣,使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周身散发着诡异的煞气,看着极其骇人。女的那个自称“丹朱”,着一身殷红衣裳,浓眉大眼,乌发朱唇,观之倒比那男的像个人,可惜偏偏也是个索人性命的妖魔厉鬼啊!”
和司徒凛交换个眼神,云濯又沉着深色低声疑道:“煞气深重是一回事,那店家你为何说他们索人性命?极其骇人呢?”
那掌柜答道:“嗐,公子啊,说来你们不信。起初因那女鬼长得有几分姿色,当时望泉镇里曾有几个胆大包天的纨绔公子结伴上了山去,意欲与之结交。可谁知,谁知那些轻薄之徒竟全都有来无回了。待三日后他们爹娘赶过去寻时,你们猜寻到了什么?”
云濯皱眉道:“莫非,是那些人的尸体?”
那掌柜摇摇头:“是穿着那些人衣裳的一具具白骨啊!”
“什么?!累累白骨?”
在场之人闻言无不大骇,段昭英当即急问道:“发生此等草菅人命之事!你们为何不报官?”
“哎哟!道长啊!你以为我们没报官么?”
那掌柜道:“可当时,那官府的人闻讯上山竟也都迷了路了,待九死一生回来之后便悉数疯了。县太爷一瞧这架势,更是径直吓得甩手不管……我们又不能弃了这祖祖辈辈留下的地方去逃难,便只能日日胆战心惊地捱着了。”
司徒泠疑道:“那后来呢?他们可还做了什么恶事?”
那掌柜却摇摇头,道:“唉,自打那些轻薄之徒死于非命,望泉镇里的人倒是都吓破了胆,也没敢再靠近那无名山。之后几个月那鬼王又吸引了周围不少孤魂野鬼前来投靠,还顺便修了座玄殿,算是宣告占山为王了。但好在那一山的鬼眼见着没人靠近,和镇民的日子倒也过得两不相扰,除了某几个没眼力见的小鬼偶尔下山来偷抢过东西,镇里还真没出什么大事……”
“没出大事?”
云濯听得更加一头雾水:“那望泉镇怎么又成了死城了?”
“唉,这就是几天前的事了。”
那掌柜连连叹息,道:“那天晚上天漆黑得吓人,我偏因嫌天热,在店门口摆了张躺椅打盹。谁知三更刚过,竟忽然听到一声声‘救命’的惨叫。简直凄厉得不成样子。而仔细一听,那惨叫可不正是来自望泉镇?”
司徒泠闻言急道:“惨叫?那你们可去镇里看了?”
那掌柜道:“哎哟,这怎能不看啊!当时我和几个汉子一听到这声,立即就急了,披件衣裳便往那镇子方向走。可,可还没走到镇口,呼救声竟又戛然而止,而且不止如此,天上还出现了异象,简直能把人吓破了胆了。”
司徒凛疑道:“异象?什么异象?”
掌柜道:“当时那夜空黑得不见五指,镇里也没有一星半点的灯火,可就在那一瞬间,无名山和望泉镇的上空竟是光芒大盛,似有血光飞舞,好不吓人呐!我们当时就觉得,这必是那望泉镇遭了什么邪神的报应了吧。”
白晓惊道:“什么?血光飞舞光芒大盛?那然后呢?镇子就这么被那什么鬼王的妖术屠了?”
“这,这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被屠了啊。”
那掌柜一拍巴掌,摇头叹道:“我们念着人命关天,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便硬着头皮冲了进去。可那镇上的屋子,要么大门紧锁,要么空无一人,还隐隐散出一股子血腥味,我们在街上喊了半天,都没个活人应答。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不好说是不是被屠了啊。”
段昭英皱眉道:“……发生如此诡异之事,纵官府袖手旁观,你们又为何不向附近的江湖门派寻求帮助?”
那掌柜摇摇头:“道长啊,这事这么邪门,一看就不是人为啊!定是望泉镇有人激怒了鬼王,这才招来满镇被屠之结果。你不惜命,我们可惜命呢!这要是再出去寻什么帮助激怒了鬼王墨曜,凭他那一夜之间屠戮一城的速度,估计还没等救星来,我们这青石镇怕就变成下一个望泉镇了!”
“所以你们这几日,便选择了像当初的望泉镇一样,装聋作瞎,粉饰太平,以求那鬼王不要一怒之下也屠戮了你们性命,直到今日遇到我们……”
听完一切,司徒泠难得此时没再搬出条条框框教育别人,反是低头陷入了沉思。
“我倒觉得,掌柜也没说错。”
一旁半天没开口的宁攸思量道:“毕竟算来这附近最近的武陵云家,单骑马来去的路上时间,也要三日有余。若他方才所言非虚,且不说此事云家是否会愿意相助,光这一趟的时间都赶不及那鬼王杀人的速度吧。”
“可纵那鬼王有通天之能,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吧。”
白晓皱着眉道:“且不说我本来就欠人一句抱歉,光是这一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百姓就……”
“哎哟,小公子,你怎如此死脑筋!”
那掌柜急道:“我方才说了这么些话,不就是想告诉你那望泉镇凶险至极,根本去不得嘛!再说若你们贸然前去,激怒了那鬼王,先不论你们是不是要性命难保,连我们周围这些平头百姓怕都要遭了殃呀!”
“不成,这镇子我们一定要去。”
司徒泠神色凝重道:“依你方才所言,那夜虽是惨叫连连,血气甚重,但之后却未见尸体。因此这镇里的百姓说不定还有活口,我们身为仙家弟子,横竖不能自己先吓坏了自己,见死不救。”
宁攸叹道:“可司徒兄,若我们真斗那鬼王不过,先莫说自身性命,万一到时反害了这一镇百姓可如何是好?”
这俩少年的话语算是戳到了矛盾的点子上,云濯不由得皱了皱眉。
——去,是凶险万分,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人,不去,又有失道义,何况以他们三人的立场,去那镇中的意义,还比这三个小祖宗多了一层:查明无名山鬼气原委,寻得清洛道长的尸身。
此事事关这场还魂交易,更牵连着他云濯的命。现下若不去,先莫说届时会不会打草惊蛇教那鬼王失去踪迹,光是时日拖久怕都会导致事情闹大,引来五派其他人介入,最后害他暴露身份。
所以于他们而言,哪怕那镇里是火海炼狱,如今怕也得硬着头皮去一闯吧?
思至此,云濯抬眼瞄了瞄身边的司徒凛,只见对方此刻若有所思,正拿扇子托着腮帮,对那三个少年道:“你们三人间,谁的轻功最好?”
司徒泠道:“云崖宫武学轻盈飘逸,轻功身法自然是宁攸高我们一筹。可兄长你问这是何意?”
司徒凛道:“我在想,若此镇非闯不可。那我们不妨兵分两路,让轻功最好的宁小公子前往最近的武陵去寻求接应,而我们剩下五人则先进那镇里去探探虚实。如此纵有什么岔子,以我们的武功应也尚能和那鬼王纠缠几日,到时接应一至,这镇里百姓的性命不也就有了保证?”
“嘶,这倒也是个办法。”
宁攸思忖道:“可我听说,最近这云家的家主麒麟君跟我们陶师兄出门游历去了。我此时前去还能搬着救兵么?”
云濯不假思索道:“这你别担心,麒麟君不在,可云家总得有人管事。我看现在他弟弟白泽君八成就在武陵坐镇呢!这白泽君性情温文剑法高超,还极好说话,你尽管搬他来救,肯定错不了。”
“嗯,我明白了。”
宁攸闻言,对云濯笑着点了点头,隔了片刻后,又忽想起什么似的调侃道:“哎,容公子,你不是段道长的剑童么?怎对云家之事如此了解?莫非你不仅模仿那江湖罪人天狼君的衣着?还连人家的家底都查了个遍?”
第三十一章 望泉疑云 其二
“咳,这……”
云濯闻言气息一滞,方知自己一时不假思索的言语又引了怀疑,忙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我也就是闲的没事,模仿模仿别人的装束,哪能无聊到因个江湖遗罪去打探别人家底呢?”
宁攸面露疑色:“那你这?”
岂知,宁攸话音未落,一旁的司徒泠倒先愠怒起来:“哼,奉一个江湖遗罪为模仿对象,简直胡来!”
顿了顿,又冷声对云濯道:“容公子,这云千玄弑父叛师又血洗别人满门的穷凶恶极之举,已是不争的事实。此等罪大恶极之人,我劝你也莫要再效仿之了!”
语罢,仍似意犹未尽,那小古板又面色微愠地一甩袖子,侧过身去对宁攸正色道:“你也是的,那天狼君三年前血洗云崖,残害了你多少同门。如今碰到这么个是非不分又效仿那人穿着的糊涂剑童,你不教训也就罢了,竟还调侃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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