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小探险家并再追寻答案,甚至拒绝再去往那个地方。
那几天,薄寒夜里翻来覆去,脑海都是小男孩含泪的控诉。
他忧虑又沮丧,后悔没多给小男孩几颗糖。
等薄寒稍大一些,稚气褪去,身高腿长,过往的尴尬和心疼,都被时光遗忘得所剩无几。
心性定下,大人也不再处处限制,同龄人开始模仿成年人,养起“小宠物”。
跟幼年玩伴聚在一起时,有人会带上一位畏手畏脚的平民,炫耀这是大人送来的礼物。
蹙了蹙眉,这一幕令薄寒很不舒服,可他毕竟不再有肆无忌惮,也没开口说什么。
只是渐渐同他们疏远了。
不过,为了证明平民与贵族,并非只存在不平等关系,薄寒重新燃起交平民好友的愿望。
他不再对平民退避三舍,反倒留心起来。
最终,薄寒锁定了一个目标,是他常去的酒吧里,某位服务生。
原因很简单,他这些年改变许多,唯一不变的,便是对美丽容颜的向往。
况且……那平民的模样,挺像当年小男孩,抿唇没哭时的样子。
含着一丝私心,他借着喝酒闲聊的名义,跟服务生熟识起来。
服务生看似冰冷疏离,却不抗拒他的接近,反倒对他尤其和颜悦色。
夙愿将成,薄寒欣然至极,即使同对方谈话时,并不十分投机,可平民本就生活艰难,他也不愿太过苛刻。
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他精心安排,设置好每天的路线,绝不让父母知道这回事。
威胁消失,一切顺遂,薄寒就快打开心结。
为了感谢对方,他毫不吝啬地利用自身条件,为服务生提供生活上的帮助。
某天,日常闲聊过后,薄寒瞥了眼时间,准备回家休息。
突然,服务生叫住了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句:“今晚,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愣了一愣,薄寒刚想委婉拒绝,随即想到父母出门应酬,为了方便,他大手一挥,让下人们全休假两天。
反正不会被发现,虽说对方这请求来得莫名,薄寒却不喜欢刨根问底,干脆答应了。
将对方带到客房,弯腰理好床铺,思及方才进门瞬间,服务生眼中的光亮,薄寒暗自叹了口气。
转过脑袋,他刚想让对方好好休息,就发现那家伙眼神不太对劲。
服务生眼角捎上魅意,抬步上前,将薄寒自身后环住。
温热掌心,隔着两层衣服,在胸口处抚摸。
薄寒一脸状况外,浑身僵硬,半晌没反应过来这失控剧情。
在耳侧吹了一口气,服务生轻声问道:“您对我那么好,是想养我当宠物,对吗?现在,我答应您了。”
说着,就要用指尖挑开薄寒的外衣扣子。
猛地攥紧那不安分的手,无视对方诧异的惊呼,薄寒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将服务生轻推开。
见鬼,见鬼,这家伙哪像当年的小孩子?
沧桑油然而生,薄寒尽量镇定,诚恳开口:“抱歉,我真的只想同你做朋友而已。普通朋友。”
从未听过这般拙劣借口,服务生瞪大了眼,温柔顷刻间消失殆尽。
他出声嘲讽:“贵族和平民?普通朋友?你疯了吧。”
薄寒点点头:“也许吧,我现在也这样认为。”
对方愤然离去,大门被砸上后,呆坐床沿的薄寒才发出哀嚎,仰倒在床。
这是他第二次,与平民交友失败,大约也是最后一次了。
薄寒不再是那个越挫越勇的小孩,现实枷锁太过清晰,而他无能为力。
贵族跟平民,待在一块儿,简直就是互相折磨,他喃喃道。
今后别说退避三舍,退避三百六十五舍都远远不够。
倾过身子,季洲捞回玻璃杯。
杯底还残留一层水,滚着喉结饮下时,才发觉已经凉了。
不过刚好,被故事强行牵扯出的回忆,翻腾许久,总算被暂且冻住。
焦文泽柔声开口时,朋友将灯关闭,室内昏暗,恰好掩盖住季洲逐渐沉下的脸。
一口水不足以润湿唇瓣,伸出舌尖舔了舔,季洲才笑着回道:“原来如此。”
“不过……虽说过程令人遗憾,可你朋友最终得出的结论,倒是十分正确。”
季洲趴在背上,即使焦文泽已放缓脚步,仍阻止不了软绵绵的小家伙,被弄得各种颠簸。
手臂落于肩头,隔着衣服依旧暖呼呼,有些不适,季洲用侧脸,在脖颈间蹭了蹭。
敏感肌肤被这般触碰,焦文泽绷紧的身子更为僵硬,只觉自己快被蒸发掉了。
像只依存的小动物,季洲间或蹭着,贪婪汲取对方的凉意。
深吸一口气,既然对方迷迷糊糊,不会轻易醒来,焦文泽干脆加快步伐。
家就在不远处,走时留的一盏灯,此刻流泻出温软光线,瞥了一眼,他略显慌乱地向前。
晚风拂于面,季洲嘟囔一声,收紧手臂。
似乎怕摔下去,他不再乱动,仅仅维持方才姿势,将鼻尖轻点在颈侧。
呼吸浅而烫,焦文泽战栗一瞬,似乎觉得有趣,季洲凑上去,嗅起来。
香水味逐渐变得浓郁而醉人,比之方才饮下的酒精,还要惹人意识迷离。
猛吸一口,季洲轻叹:“好香啊。”
虽不是第一回被这般调侃,但此刻,对方半梦半醒,略显沙哑地吐出这句,却格外令人难耐。
额角青筋凸起,焦文泽差点吓得将他扔下去,逃跑掉。
然而实际上,他却只是收紧手臂,禁锢住对方乱动的双腿。
不久前,听完故事后的季洲,不知为何,有些闷闷不乐。
虽未直接表现出来,可始终凝神关照的焦文泽,还是清晰察觉到了。
小家伙那句“结论正确”,虽是笑谈,却也令焦文泽心脏骤然下沉。
一口气卡在喉咙,启唇,半晌后合上,实在不知该从何反驳。
焦文泽也闷闷的,两人干脆各自喝起水来。
捞过水壶,倒水,将水壶推给对方,仰头喝水,两人配合得无比协调,却谁都没再说话。
半晌后,朋友们也慢半拍地察觉到,两人空气间的诡异,对视几眼,过来救场了。
嬉笑着同两人攀谈,并极有技巧地避开八卦,也没将话题往季洲敏感身份上引。
季洲回过神,也意识到自己话没说对,却又实在没精力缓和,抿着唇,任凭尴尬蔓延。
直到有人递来梯子,他方才松了口气,顺着走下来了。
聊过几句不痛不痒,众人兴起,嚷嚷着给季洲倒酒。
一旁的焦文泽原本兴趣缺缺,闻言,动了动胳膊。
捕捉到季洲一瞬的迟疑,他拦住对方,压低声音:“不想喝就别喝了,没事。”
轻压下对方手腕,季洲伸手接过,晃悠着酒精笑道:“没什么不愿意的,又不是小孩子了。”
持着杯子,朝众人推了推,其他人也被调动情绪,闹着干杯。
启唇,像方才灌水一般,季洲将杯中酒饮尽。
胳膊在半空中迟疑片刻,像对待倔强的小孩,焦文泽无计可施,收回手臂。
确定小家伙脸上无异色,焦文泽暂且放下心来,也捞过一杯,从善如流地喝着。
毕竟浸淫商场,众人酒量不错,酒精细微麻痹着神经,令焦文泽畅然不少。
没事的,没事的,他想,如果季洲不愿相信,我慢慢证明就是了。
一饮而尽后,焦文泽抚过杯壁,眯眼。
好友们多日未见,总算找着机会攀谈,纷纷将杯子磕过来。
自进门起,自己便光顾着照料季洲,倒将其他人忽视了。
捎着些许歉意,焦文泽笑着,同他们聊天打诨起来。
毕竟心中稍有别扭,身旁既没有异动,他便窝在沙发里,许久没转头。
等那张滚烫的脸,轻轻磕来时,肩头一沉,焦文泽才迟觉不对。
做了噤声动作,他轻放下杯子,小心转过脑袋,垂眼。
下巴轻蹭过对方头顶,柔软而微痒,借着昏暗灯光,只见季洲原本白皙的皮肤,被一层粉红覆盖住了。
薄唇绯红,微张,闭眼时,那股灵动劲便消失殆尽,只余一番别样的美。
小心翼翼,焦文泽将胳膊环过对方身子,搂紧,让小家伙枕得更舒服些。
“季洲?”咽了口唾沫,焦文泽轻唤道。
第16章
季洲没有回答。
捏了捏肩头,焦文泽有些担忧,于是迟疑着,用右手轻触对方侧脸。
皮肤滑腻,滚烫,好不容易找着凉快地方,季洲忙在手背蹭了几蹭。
像一只眷恋的猫,发出满足的轻哼。
焦文泽闻言,记忆瞬间被拽回漆黑的小房间,原本被封锁的画面,一页页涌入脑海。
他呼吸一窒。
半晌后他僵硬身子,突兀想到,这房间里那么多人,稍有不慎,小家伙这模样就会被看了去。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焦文泽心里隐约有些别扭。
坐立难安,他干脆转过身子,将季洲严严实实挡住了。
动作稍大,困意渐沉的对方不满地嘟囔一声,随后又寻回舒服位置,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