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很久,她拿起刀片,关灯,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再次确认柳寅七已经熟睡,呼吸悠长。
然后,她跪坐到柳寅七旁,用刀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很疼,疼得她拿刀片的手都一抖,差点没握紧掉到地上。但是伤口并不深,虽然马上有血渗了出来,但是凝固得也很快,于是她咬牙再狠心补划了一刀,也不知道是不是割到了主要血管,暗色的血液涌了出来,顺着手臂粘腻得往下流,她不断拿纸巾吸着要滴落在床上的血。她的眼前有点发黑,手腕疼得都快麻木了,但她倒不是很担心会直接失血过多而死,毕竟割腕自杀的死亡率实在很低,在血流干之前人体的自我修护细胞便就能使伤口自己愈合控制住出血了。更何况,她也不需要等待到那个时候,她只是在以自己为饵,引诱蛊虫出来而已。
果然没过多久,柳寅七的眼睛开始有所异动,光秃秃的眼皮上,突然生出了一根长长的“睫毛”,然后试探着往叶习沐流血的东西延伸,看起来分外诡异。叶习沐知道这只不过是蛊虫用于侦查情况的先锋而已,所以并不打草惊蛇,反而故意把手腕往前挨近些。
那根“睫毛”挨近流血的手腕,然后触碰了一下,像是品尝。然而静止了几秒后,那根“睫毛”便毫无征兆地缩了回去,没有了任何后续动静。
……等下,她这是被蛊虫嫌弃了么?可能是因为她的血没有柳寅七的血好喝?
叶习沐都懵了,恨不得拽着那蛊虫训一顿,作为一个健康向上的好蛊虫,怎么可以挑食呢!?
眼看着手腕的伤口都快要不流血了,叶习沐无奈地收回手,准备放弃去处理一下手腕,却一不小心脚绊了一下,差点扑倒在柳寅七的身上,她毕竟刚刚经过了“体力运动”,又留了那么多血,有些快支撑不住了。
没想到虽然她没有倒上去,但这番动静还是把柳寅七给吵醒了。柳寅七刚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就一眼看到了叶习沐血糊糊的手腕,睡意顿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阿沐,你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不卖萌
☆、哭泣
“你在干什么?”
“我在……我在找东西, 吵醒你了?”叶习沐一惊, 迅速把手往背后藏, 依然强撑着睁着眼睛说瞎话。
“找什么?”
其实刚刚柳寅七醒来第一眼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但是头脑清醒过来后便马上想到了叶习沐想做什么,她伸手去捉那只依然不死心, 不断试图躲避的手,差点把叶习沐又按倒在了床上。
最后叶习沐还是拗不过柳寅七, 将手摊了出来, 无奈地笑, “找借口?”
这种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冷笑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的,然而这份努力却没怎么起到缓和气氛的作用。刚刚那番动作下, 她手腕上本来就还未完全止血的伤口又再次扯到, 血又汹涌地留着,让人害怕。
柳寅七马上躲开了,不再敢去触碰, 声音都是僵的,“你快点止血。”
叶习沐其实刚刚还有有点怕柳小朋友炸毛, 顺从地下床取了止血符和伤药绷带, 这些她也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 想着如果能成功引出蛊虫,然后用的。她其实平时遇到的鬼怪多了,偶尔也是会有受伤的时候,所以自己处理伤口还是有些经验的,十分顺利地止血涂药, 再将手腕包扎好,有法器加持,这种伤口好的很快,比去医院要强。
很快叶习沐的手腕已经处理好了,唯有绷带的缝隙间还能看见隐隐渗出的暗红色。柳寅七依然没有靠近,她浑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像是拉到极致的弓,随时都会断裂。她勉强着开口问,“蛊虫……”
“没有,什么都还没发生。”叶习沐连忙回答,“真的。”
听到回答的瞬间,柳寅七的状态明显放松了许多,但她的眼神还是很怀疑地扫视着叶习沐,如小兽般脖子上竖起的毛都还没顺好。
叶习沐只好继续解释,“应该是因为你的血液特殊的原因,蛊虫不愿意离开,用别的人来替代这种方法对你来说可能也没有什么作用……”
明明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以人代替是目前为止她们唯一知道的处理蛊虫的方式,然而这却让柳寅七彻底放下心来,松了一直提在嗓子眼上的那口气。她终于不需要过分提防,坐到了叶习沐身旁,轻轻握住叶习沐的手。
叶习沐的手一直很好看,骨骼匀称修长,只是过于清瘦了,可以清楚地看清手背上突起的青色血管,而此时大概是由于失血的原因,皮肤苍白得接近透明,而握着时,也是冰凉的,像是所有温度都在从她的身体里丧失。
“还痛不痛?”柳寅七低着头问,注视着她手腕上的绷带。
叶习沐轻轻回握了一下,“不痛了,你身上还那么多伤呢,还没问你呢,之前那么折腾都不痛?”
“你给我涂的药很好用,而且看着你,我也不会感觉痛。”柳寅七依旧是低着头,指尖顺着叶习沐掌心纷乱复杂的纹路缓缓移动,“我在想,要不要把你手绑起来,绑在床头,就像我们看过的那个片子里的那样,你还记得么?然后我欺负你,你也不能反抗了。”
“……咦?我手还伤着呢……”突然这么刺激的么?叶习沐欲哭无泪,虽然这话很像是在开玩笑,但是柳寅七的语气却是极认真的,难道真是被刺激到了生气了?
“恩,叫你,叫你伤自己。”柳寅七说,很突然地,叶习沐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了自己手心。
叶习沐有些慌神,“小七,不要哭……”(请加君羊:壹壹零捌壹柒玖伍壹)
然而这时的安慰都显得苍白了,柳寅七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多眼泪从自己的身体里涌出来,像是永无止尽似的,连她自己都无法阻拦,那些咸涩的液体夹带着一整天压抑的恐惧,后怕,委屈,一同倾倒而出。柳寅七从小便不是很娇的女孩子,哭的很少,而像这种刹不住车的泪流满面更是凤毛麟角,连她自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好在下一秒,叶习沐便将她拥入了怀里,温暖的熟悉的怀抱,让她安心。
柳寅七趴在叶习沐的肩头,眼泪依然没有停下,衣服都被浸湿了一大片,叶习沐也并不再试图阻止,只是任由她发泄着,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反复念叨。
“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真的蛊虫跑到你身上了怎么办,我和你说过不要这样的。我不怕死的,真的,你知道,我活这么多年已经很难得也很幸运了,如果真的出意外,我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你不一样,你要好好对待自己……”
叶习沐轻轻抚摸她的背脊,一句句安慰她,“我只是想引出蛊虫趁时机杀死它,我没有那么傻,再说,我体质也很特殊,真的蛊虫到我身上我也有把握解决它。你不要害怕。你不会出意外的,有我在。”
黑暗的房间中,唯有她们相互依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寅七也哭累了,慢慢了停下来。
“想睡觉了么?”叶习沐问。
“嗯,好困。”柳寅七的嗓子都已经哑了,带着浓厚的鼻音。
“那睡觉吧。”
“我害怕,我怕我睡着了你又会做什么事。”刚刚叶习沐手腕血流不止的情景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那怎么办?”叶习沐故意问,“要不然真把我手绑到床头,我就动不了了。”
“舍不得。”柳寅七的面上还带着泪珠,“要不然,等你手好了我们再试试。”
叶习沐挑眉,“等我手好了,就不一定是谁试谁了。”
“也可以。”
相互道过晚安后,柳寅七终于再次睡去了。这一天实在有些漫长的过分了,也过于疲惫了。
然而叶习沐却一直无法睡着,侧着身,在一片黑暗中注视着柳寅七的睡颜。眼睛在适应黑暗后,她还是能清楚地看清柳寅七侧面口鼻流畅的曲线,感受到她不太平缓的呼吸。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直到窗外投进一丝太阳刚刚升起时的微光。
又是新的一天。
叶习沐轻轻地将自己的袖子从柳寅七的手中抽脱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她走到客厅外的小阳台上,可以看见远远逐渐泛白的天空。天气正在变得越来越冷,特别是在清晨,温度格外的低,甚至在哈气时都能隐约出现白雾,她只是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冰凉的空气中不禁打了个寒战。
但她却并不想退回屋里或是添件衣服,至少此时她的头脑是清醒的。
她拿出手机,从通信录里翻出了一个很久没有打过的号码,拨了出去。
“嘀……嘀……嘀……”
电话里是无尽而漫长的拨号音。然而一直等到电话中电子忙音响起,都无人接听。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还存在于脑海里的时候,想象出的场景让我几乎也想哭,然而写出来后感觉就差好多,真的很明显感觉笔力不足。
明天去哈尔滨玩,不知道能不能更新了,国庆马上要结束了QAQ祝大家开心
☆、无助感
没有人接电话, 这实际上在她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