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漱自是没他这么狂傲,答道,“这也算作门内受罚的一部分吧。”
言下之意就是无可奈何。
甘青司二话不说就走出门,等他回来手上抱着木板和钉锤,他一边从袖口拿出钉子一边往上钉,七张床前七扇窗,甘青司便动起手来,顺便道,“明日天一亮我就拆,放心,我钉得不紧。这受罚是受罚,可要是坏了身子这禁闭有什么用,心诚就好了嘛。”
一堆歪理,尤西洲想完也就任由他去,靠在床上看他忙活。罗衣漱倒是很感激的,毕竟夜里寒风不好受,他也不知动了多少心思只不过一直不敢实践而已,今日甘青司这一作为,他倒是能有个好觉了。
甘青司丁零当啷敲完六扇窗户便开始收拾工具,没错,六扇!正对着尤西洲的窗户还在灌冷风,可半点都吹不着第一铺床的罗衣漱和最后两铺的甘青司、席若白。
尤西洲的笑被风吹得有些僵硬,没等他开口问甘青司直接回复了他,“尤师兄不愧是条汉子,换我吹这一晚上可熬不住,佩服佩服。”
压下心中的愤怒,尤西洲硬是扯了一抹笑盖上被子就睡。另一边甘青司收拾完也上了床。
罗衣漱用被子罩住自己的瞬间别提多暖和,想起方才尤西洲的表情他又一个劲的偷笑,心想着,甘公子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诶,他还就是故意的。
“听欢,这样冷不冷?”
“不冷,夙冶,别把被子全给我,夜里会受凉的。”
“我不抱着你呢嘛,不冷,你别动就好。”
“嗯。”
尤西洲抱着冰冷的薄被在心中怨念道,有没有谁关心关心他会不会受凉?
风潜入夜,尤西洲又是一个寒颤。
很明显,没有。
对面罗衣漱也是内心苦涩,怎么办师傅,他也好想谈个情说个爱。
第一百零二章 席若白:如何治
如此反复的五日,罗衣漱和尤西洲都在不知名折磨中度日,几天下来,尤西洲对甘青司的厌恶与日俱增,巴不得早点摆脱后山。等到解禁那日,山头就迎来席子期和江溢。
江溢一见到二人就开始抱怨,“若儿,三长老的心是真黑啊。”
听完江溢一席话,就是刚解禁的两人听了也没什么可乐呵的了,尤西洲更是心中有苦,好不容易以为可以少遇见甘青司,可这要是和席若白负责年会的事,这人能不跟着吗?想完,他就觉得自己一年的尾巴很是疲惫。
两人刚回到本门就见弟子们在操场上齐刷刷舞剑,甘青司夸赞道,“你们梦岭弟子都这么勤快?”
“勤快自是勤快的,可什么时候这个时间也需要演练了?”
一众弟子连眼睛都不敢乱瞟,生怕长老们把晚上演练也安排进去,那到时候就不是噩梦,是炼狱了。
甘青司打量着上百人动作流畅的挥剑,突地发现一群白衣子弟中偏偏混了个黑衣人十分扎眼,他想也不想就走过去把人逮了出来。
金玉堂方才太过专注于练剑根本没看到回来的两人,兴奋道,“大哥,你怎么放出来了?”
一拍他脑袋瓜,甘青司没好气道,“什么叫放出来?”
“一不注意就……,嘿嘿嘿,”金玉堂不好意思的笑着。
一名弟子急匆匆赶过来,道,“七师兄,三师兄找您,让您去书斋一趟。”
“我知道了,多谢。”
席若白回身看向甘青司,还未开口对方已经抢了先,“你先过去吧,我在这等你。”
“嗯,好。”
人走后,金玉堂也不往梦岭弟子人堆里跑,就陪着甘青司在假山上坐着闲聊。
“对了,小玉儿,小瞳和云归上哪去了?”
“应该和修鬼道的弟子们在一起研修,我最近灵力有些欠缺就在这边混,江溢哥就带他们到西场去了。”
“没想到这短短几日你们竟还混熟了,梦岭长老还真够大方。”
“是啊,我以为连看看都不成呢,可是他们还很好心给我指导。”
“不错不错,最近几日吃睡可还好?”
“哇啊,大哥你不知道梦岭多有钱,那吃饭的碗都镶着宝石呢,还有房间可舒服了,我还是第一次睡这么软乎的床,晚上一点都不冷。”金玉堂晶亮着眼和甘青司摆着几天的新奇事,而甘青司见他说得开心也是欢喜。
接下来的日子极为平淡,甘青司也总算过上了金玉堂所说的富贵生活,衣食住行皆是上品,不愧是远古门庭。席若白白日里基本不见人影,而白瞳、金玉堂、甘云归比起甘青司那懒惰人士可谓是十足的好学,又因为几日与梦岭子弟打得火热便成天往弟子堆里说经道法。甘青司呢,一个人无聊在屋顶赏风景,偶尔碰碰运气还能看见路过的席若白,但他也不敢打招呼生怕耽误了他,就是见上一眼他也能高兴半天。夜里,他怕席若白休息不够也不会扯着他夜聊,一见对方回来就立马招呼上床,当然也只是简单的盖棉被睡觉。唯一不变的只是彼此贴紧的体温。
“夙冶,你这几日好生安静。”
“嗯。”
“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
“当真?”
“真的。听欢,你累不累?”
“未曾。”
“那转过来给我瞅瞅。”
席若白闻言便翻了个身,恰巧对上甘青司温柔的眼光,他有些无所适从,低下头发出蚊呐之声,“如何了?”
“我想你了。”
几个字虽短却仍是将席若白弄得慌乱,他错开对方的视线,有些不自在道,“我就在这。”
甘青司收紧了几分手臂,“你可有好好吃饭?我这几日都无法监督,你是不是又瘦了?”
席若白知道他对这件事异常上心,急忙交代道,“三餐照时,绝对没有耽搁。”
“嗯?”听他急着解释甘青司就越不信,“席大公子,说谎的孩子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你……,”因话中幼稚席若白哭笑不得道,“就只是缺了一两次罢了。”
“为何缺?”
“因为想赶紧解决事情好……,”席若白说到这便停了下来。
甘青司好巧不巧没有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问道,“好?”
“不是,想着能早些回来……见你。”
甘青司嘴边的笑都快绷不住,他故意问道,“是想着能早些回来见我,还是不是想着早些回来见我?”
席若白见他一脸得意,回道,“不想回来见你。”说完人就转过身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席大公子真不老实,说谎都不打草稿的,比我厉害多了。”
对方以沉默回应。
“方才我说的席大公子可听明白了?”
“你说了那么多,我怎知你指的是何?”
“说谎是要打屁股的。”甘青司嘚瑟笑完两声,感受到对方用意席若白便急着挣脱他的怀抱,可对方显然有所准备,一个大力就把人重新拉入怀中,桎梏得他挣脱不能。
“夙冶!”少有的慌张情绪让席若白分不清是生气还是羞恼,叫了对方几声他也半点不让步。
甘青司嘴上说着要打,可也不过是轻轻在对方臀上拍了一下,而后就没听见席若白吭声。
坏了坏了,该不会真生气了吧,甘青司突地满怀歉意,轻声问道,“听欢?”
席若白仍是背着身子没理他,见此他索性翻过身,两人刚一对上视线甘青司就被震得脑袋发懵。他经常逗席若白,也不止一次见过他害羞的样,大多时候他耳朵会发红得紧。就是席若白面红的样他也从不会错过,这人情动之时,双颊的红晕就像醉在陈年佳酿般让他神迷。可这般害羞的席若白他是从未见过的,不断躲闪的目光,叠着浅浅绯红染了雪肤,竟透露着与他平日稳重不符的羞赧之感,十分好看。
席若白也不知对方为何会如此出神,除了愈加燥热的脸,他心跳声都变得愈渐清晰,他开口道,“夙冶?”
甘青司吞了吞口水,正经问道,“席大公子,我情况有点不太好。”
一听他说完席若白便紧张起来,“你如何了?可是旧伤复发?”
是啊,大大的情伤,好多年了。
“多半是不会好了。”甘青司紧盯着席若白,“要不席大公子给治治?”
听到这席若白也知道他是在逗弄自己,便问道,“如何治?”
“亲一个就好。”
“你这人真是……,”嘴边的笑实是无奈,可席若白还是倾身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席若白独有的墨香随着柔软的唇瓣轻碰过时,甘青司收紧了双手让双唇贴合的时间又多了几分。
“不愧是席大公子,我一下就好了。”嘴上说的满足心里不知还想占有多少,可他见席若白眼圈暗沉更多的是心疼,便在他额上亲了亲道,“睡吧,好梦。”
不知是不是甘青司的话带着魔力,他总是能在这人的一句话中将所有的浮躁沉淀,好像这人只要说了好梦,今夜便是好眠。
等到席若白熟睡的呼吸声传来,甘青司才合了眼。
有你在,便是好眠。
熬到最后一日,不知是不是老天都被弟子们的汗水与泪水感动,下了一夜寒雨,晚风猛烈一吹就把梦岭各处铺上层层冰。除了呼哧呼哧的寒风,发亮的寒冰随处可见。于是弟子们的晨练全部取消改为铲冰,一大清早外边就是“咣咣”的恼人声。
甘青司有史以来第一次睡得特别沉,就连席若白多久离开都不知道。
推开房门一看也是极为壮观,弟子们有的还在冰上漫舞,一个没收住就直接迎面趴地,也有完全不受其影响的人,譬如四处滑冰的金玉堂,老远便能看到他利索的动作,似乎半点也不怕打滑,一个劲儿的在冰上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