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脸:“有吗?”
“是啊。”他轻声道:“这两天你都不太开心。”
“可能是事情太多了吧,过一阵就好了。”知道廖池会怀疑,我没有否认,直接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你呢?心情怎么样?”
“遇见你之后我一直很开心啊。”廖池笑的温柔,我兀自想起潜意识中少年满是血和泪的脸,昏暗房间中绝望的吼叫和镜中猩红的竖瞳,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嗯,没委屈着你就好。”
廖涟君说廖池在突然康复之前严重自闭,这能解释为什么他会在潜意识中对我视而不见。而镜子中的他,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体内一直潜伏着的魇了。
当年的魇引诱廖池和它做一场交易,用无上完美幸福的人生去交换廖池的身体。而廖池十六岁那年突然康复变得同正常人无异,无疑是彰显着他同意了魇的提议。
我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麻烦可大了,搞不好……我们真得搬去金柠家里住一阵子。
第107章 夺命小菜刀【修】
廖池看出了我的魂不守舍, 沉默半晌,突然道:“对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当初叫娅娅给我找个男秘书的事儿吗?”
“啊?”我一边系上腰带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金属扣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是啊, 怎么了?”
“其实……娅娅当初兜兜转转找到你的原因还有一个。”
“什么?”
廖池坐起来,“我要求太高了, 一般人达不到,就算达到了, 也都做起自己的事业来了。”
我意识到了什么, 一点点压下上扬的唇角, 装惊讶的模样道:“不会吧,你提的什么要求啊,以娅娅的生活环境, 她认识的男人肯定都是品格优良,肯定能挑出来一两个啊?”
“就是……咳。”廖池轻咳一声,眯起眼回想了一会儿:“身高180以上,长相至少要7分, 就算不赏心悦目也不能让人看着心烦,带出去不能掉面。性格要随和,吃苦耐劳, 能伸能屈。没有成瘾性不良嗜好,有一定工作经验。学历不做要求,但学习能力一定要强……”
“停。”我打断了他:“宝贝儿,你这是招秘书还是招男朋友啊, 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天地良心,我刚开始的确是只想招个能拿出门的秘书的。可谁叫遇见你了呢?”廖池抬手勾住我脖子,仰头在我唇角轻吻:“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就只能笑纳喽。”
我在他脸上掐了一下,笑道:“行了,别哄我了,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招了别人,今儿床上躺着的就没我份了?”
“不。”廖池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重点不是你当了我秘书,而是……梦里的那个人是你。”
猝不及防收获了一波告白,我唇角抑制不住的勾起,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一把,道:“怎么突然就和我说这个了?”
“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想哄哄你么。”廖池掀开被子穿衣服:“真的,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撑不到这时候了。”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语背后隐藏着的那一丝诡秘,抿了抿唇,还是试探着问道:“那天晚上在酒吧,魇是不是给你看了什么?”
廖池动作一顿,轻声道:“嗯,不过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有什么事情就给我说,别在心里憋着,没好处。”
“好。”他轻声应了:“等我撑不住的时候,你可要来救我啊。”
刚到公司接到手下小弟的电话,说是已经替我教训那位买凶偷袭廖池的王少爷了。我兴致缺缺,确定王少爷经历了人生中最可怕的噩梦并且还会继续经历那么几个月后,本想挂了电话,却突发奇想,吩咐道:
“哎,你过几天找个人装成神棍,就说那姓王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招报应了,趁机讹他几笔,具体怎么做不用我教了吧。”
手下的人很上道,立刻会意,去安排了。我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开机时右下角弹出新闻,标题是“秦岭地区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强降水”。
我掏出手机,打开昨晚顾川发给我的蠃鱼行进路线图,估摸着还得有两个星期它们才能飞到琛市来。
还得去找常言……我给常言发了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然后放下手机随手摸过一张纸,拿起笔在上面开始罗列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先是晚上遇袭,我陷入被廖池亲手掐死的幻觉。
第二天中午廖池被泼硫酸,我被魅魔找上门,不幸中招。
晚上在酒吧遇袭,廖池被魇拉入幻境,幻境内容未知,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廖池生病,我从顾川口中得知集结令和廖池父亲死亡,有至少一位实力等同于领主的存在暗中相助,魇不知所踪。
王家兄弟拜访,对百羽衣态度古怪,王招财临走前偷偷在我受伤留下保护结印。
廖池潜意识中看到他少年时同魇交易的场景。
我咬着笔杆,在廖池生病之前加上一句禄先生派一阕前来,一格迎接。
短短几天内发生的事情信息量大的简直要把人脑袋撑爆,我在魅魔二字上圈了个圈。很久之前廖池就有被魅魔监视的痕迹,但只被我发现过一次,就再没了动静。至于那天中午的魅魔,联系集结令,我有大半把握认为她就是钟天露露。
在秦岭参加会议时钟天不肯和顾川合作,那么对于蠃鱼之灾,她又站在怎样的一个位置上的呢?她幻境中的挑衅行为,又想告诉我什么?
我琢磨了半天,最后摇摇头,把刚写好的线索撕成一堆废纸片,扔进纸篓。
女人心海底针,我哪儿知道钟天露露在想什么。
现在最要紧的是廖池的心理状况,他潜意识里同魇交易的回忆被唤醒,不论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兆头。
苦思冥想之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常言给回了信息:
【晚上九点三十五下晚自习,之后都有空。林哥有什么事吗?要紧的话我翘课去找你也行。】
我看了眼时间,不客气地回道:【你还是好好上学吧,臭小子。今晚九点四十我在你学校门口等着你。上课玩手机小心被班主任抓到。】
过了一会儿。
【他抓不到我的,我作业没写,现在正教室外面罚站呢,好无聊,林哥咱俩聊会儿天吧。】
………………这熊孩子,有我当年风范。
【找别人聊吧,我这儿还一堆活呢。晚上见啊。】
顺手把手机抄进兜里,我带上文件夹,去会议室开会。
下午下班到家时一格已经回来了,安安静静地侍弄着窗台上的几盆花。我进厨房做饭,廖池换上了宽松的家居服,依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看我洗菜。
“教我做饭吧。”
我看了他一眼,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开冰箱门去拿肉:“真想学啊。”
“是啊。”
“说真的,你不适合沾上油烟味……”把肉放进水里,我四处看了看,目光停在刚刚洗好的土豆上面:“会切菜吗?帮我把土豆切一下吧。”
廖池闻言走过来抓起一颗土豆,翻来覆去看了几圈,问:“要先削皮吗?”
“要,用这个。”我从橱柜上拿过削皮刀给他。
廖池研究了一下手里的玩意要怎么用,生疏地行动起来,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削得还行,就转身去淘米烧汤了。
过了会儿我听到刀碰案板的响动,廖池正小心翼翼地切土豆,他拿不准下刀的角度,只能一点点的把刀刃在土豆上挪动,寻找着合适的厚度。
我看得直乐,廖池听见笑声,抬起头,略带茫然地望向我。
就在这时,他举着菜刀的手像是失去了控制,突然猛地向下切去——
一瞬间时间的流逝似变得无比缓慢,我清楚地看见锋利菜刀划破空气,砍向廖池按着土豆的那只手的手腕。
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电光火石间我伸出手一把抓住刀锋,阻挡菜刀落下的势头,同时肩膀撞上呆呆站着的廖池,把他撞得后退两步,按在土豆上的手脱离案板,移出了攻击范围。
剧痛袭来,我飞快松开手,下一秒沾着我鲜血的菜刀重重落下,力道之大甚至将案板劈开了一道细缝!
一刀要是实打实砍在廖池手腕上……我不敢再想,抓着廖池肩膀急切问道:“你怎么样?”
廖池眼睫轻颤一下,视线低垂在我鲜血狂涌的右手上停顿一秒,随即缓缓移向手里的菜刀。
看见刀锋上的血,他瞳孔猛然收缩,如同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拿着的是个引线正在燃烧的炸弹一样,甩手将菜刀“咣当”一声狠狠扔在了案板上,颤抖着蹲下身把脸埋在双手掌心里。
客厅里的一格被响动吸引过来,见地上一滩血,立刻给我使了个治愈术。手掌上的伤口迅速愈合,我去拽廖池胳膊想看看他有没有伤到,却被他大喊着一把推开:“别碰我!”
“……怎么了?”我狠狠拧起眉头,无措得手脚不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别先碰我……”廖池粗重喘.息着,像是在和看不见的怪物暗中较劲,稍一疏忽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我和一格面面相觑,一格指了指水龙头,示意我先洗干净手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