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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闻小录 (这个六月超现实)


  便拾鳞,开坛作法,沿一缕妖气,至伊宅前。时伊与宁携手归,见道人,伊面露怒色,只隐忍不发。而忘虚愈笃定,虽不为昔时所寻,亦感其血脉,曰:“果为妖蟒害人,若束手就擒,倒也留汝一命!”一旁诸人闻之,或惊或疑,不敢多言。
  伊笑曰:“吾只一介常人,血肉之躯。汝竟巧言行骗,假作有道之士?”又与众人曰:“若吾为蟒,必忌雄黄。否则,道人为假,沽名钓誉。”宁亦怒,曰:“空口无凭,却想屈死无辜,其心可诛!”
  忘虚亦笑:“昔日汝父伤吾门下弟子数十,自诩道行高深,尚惧吾雄黄炼符。汝一黄口小儿,也敢妄言!”遂掷出数道黄光,喝其现形。
  然伊立于阵中,仍为人身,并非巨蟒。良久,任忘虚手段用尽,皆无法。众一时哄笑,官府其人,亦不信忘虚。恰伊父母至,其母大喝一声,则忘虚霎时变作条乌蛇,坠地而亡。“此乃一妖道,尝于南然多郡游走,纵容门徒行抢掠□□事。”闻言,众皆信服,更道忘虚不请自来,欲掩盖之,即为真凶。
  既了结此事,伊父母请宁至宅中,对坐长谈。则宁不卑不亢,虽知二人非寻常百姓,亦举止从容。伊坐其旁,始坦言:“吾母为莲座天女,父为千年蟒妖,经一番机缘,生情而入凡尘。后生吾,因半仙半妖之体,若不至十八生辰,必招妖邪。便居市井,较崇山密林,更为安稳。”
  其母又谓宁曰:“汝寿年不长。若与吾子结鸳盟,应脱凡胎。”
  宁沉吟半饷,答曰:“可也。”
  遂与之同往阴川,习吐纳之法,又与伊行双修之事。后数十年,修行大成,姿容不改。


第33章 (三十三)换体
  涂让一带多狐,亦常为怪,或幻形二八少女,倚门含笑,惹出无端情孽;或戏作白发老妪,面陋可憎,爱窃人财帛。种种作祟,人渐不以为怪,泰然处之。
  有吴钦者,世居涂让之南,其父早亡,又无叔伯兄弟,家中只余其母孀居,相依度日。幸吴钦生来聪颖,往来贩绸缎、丝织、棉麻,经营数年,颇积家资。然尚未有妻房,与邻家子私定姻约,其母略有所闻,但叱之不改,无可奈何。
  邻家即为苏氏子,曰艾,少吴钦三岁,亦容姿出众。因自幼相契,情渐深厚,本以为远胜同胞兄弟,反成一对知心佳侣。虽觉彼此举止与平日无异,仍露些破绽,教苏家父母看出。免不得三番四次吵嚷,艾心甚坚,若非为吴钦妻,绝不成婚。
  一夕,正逢深秋天气,吴钦与朋好数人赴宴,夜半方归。然形色仓皇,额破血流,曰:“路遇一匪,险些遭害!”故仆从皆四散而逃,不知所踪。其母大惊,急命人报官府,又延请医者为儿诊治。艾本辗转难眠,忽闻隔壁院中人声嘈杂,满腹疑心。便起,忙唤仆询问,方知吴钦受伤。幸无大碍,休养数日便可,闻之,艾心稍定。
  俟翌日,艾欲往探视,又恐触怒吴母,唯书一小笺以赠吴钦。然良久无应,甚虑之,则趁夜逾墙。小仆皆知二人交好,不敢阻,只面露难色,急往各处躲避。艾愈生疑,至吴钦卧房门前,却闻女子笑语正浓,若银铃,又似流泉,更兼男子以言挑之,渐作狎昵声。
  顿时面赤,又转青,闻房内淫词浪语不断,含怒而去。及归,艾怒气稍息,思昔时二人缱绻,自语道:“其君子也,必不负心薄幸。”遂拭泪,灯下独坐,作数句于纸:“此夜衾冷拥风露,但闻帐暖偎香玉。不疑郎君醉花阴,唯叹愁绪落满腔。”
  自是一夜未眠,及曙,艾踌躇再三,始至邻家叩门。吴母不似先前生厌,反笑而遣仆迎之,曰:“吾儿昨夜纳一小星,料仍未起,汝可坐等。”闻言,艾心下有些恼意,暗忖道:“不过以言激吾,不能信也。”遂强作笑颜,坐与之谈。
  未几,吴钦忽入正厅,携一美婢:但见一个面带喜色,亲得芳泽;一个年方二八,秋眸含情。座上吴母大悦,曰:“既已将碧桃收房作妾,则绛红、丹眉,亦可为列。”言未毕,艾掷盏而起,数步上前谓吴钦曰:“果尽忘前言,别恋多娇……也罢,今与君恩断义绝矣!”遂垂泪去,将昔日恩爱,全当作大梦一场。
  昏昏月余,又闻吴家纳绛红、丹眉,皆十分貌美,尽享齐人之福。呜呼!这厢借口得疾,泪落沾襟;那厢云雨巫山,哪管旧人?
  两家渐往来稀疏。吴钦坐拥三美,整日尽欢极乐;苏艾日益羸瘦,连日在外,不知所为何事。一日,艾沿小径独行,甚幽深曲折,并无人烟,唯四下花木交映。渐至崖边一石穴,果有半片碎衣,及杂毛一团。拾之,腥臊扑鼻,竟似在何处闻过。便急归家,暗遣仆寻有道之士,曰:“此地有妖狐作祟,断人姻缘,害人性命!”则寻一道人,须眉皆白,甫见狐毛,恨恨说道:“呀!这一妖狐,污了广陵多少女子,奔逃至此,又作孽不断!”遂开坛施术,随一缕青烟入山,于崖下觅得白狐。
  时白狐鳞伤遍体,左足上血肉模糊,难以动弹。见艾及道人来,悲声连连,仿佛百般冤屈,藏于心间,不能尽诉。
  道人挥袖,则白狐身形骤变,化为人身,乃吴钦也。
  既破妖狐邪术,道人又取一灵丹,与吴钦服之。初入喉,甘甜非常,大小伤口霎时尽痊,亦不觉痛,行走自如。艾亦泣啼,扑入其怀,至此方觉委屈。
  便一同至吴宅,其母见之,大惊,曰:“吾只一子,今安得二人同貌?”难免以为怪异,忙唤内室之“吴钦”出。其正与丹眉、绛红胡乱,闻言,状甚不耐。及出,见道人在侧,不觉惊呼:“吾命休矣!”转身而逃。
  然道人大喝曰:“妖狐休走!”袖中忽抛出一辟邪剑,剑芒若电,将妖狐拦腰斩断,顷刻声息全无。但见一白狐落庭中,血流遍地,腥臊难闻。众人方知那日吴钦途中遇狐,遭其换体之法,人变白狐,狐冒人名,妄图颠倒是非。“妖孽已除,吾去也。”道人大笑,倏忽而没,狐尸亦不见。
  吴母受惊,急喘不已,幸得艾搀扶,方站稳。不禁大惭,又恨,竟不识妖狐面目,当作亲儿。便执艾手,叹曰:“若非汝,不得吾儿归矣!”而“吴钦”三妾在旁,皆哭号,如怨如诉。
  便请牙婆,将诸美婢发卖;又以千金及厚礼为聘,求娶苏艾。苏家父母闻此事,亦惊惧,良久方道:“吾儿何等情痴!”遂允,与吴母长谈,然后择日使二人花烛。城中皆知,一时宾客云集,好不热闹。
  始为夫妻,而非私情。二人甚喜,则洞房春宵,竟夜缠绵。
  自此如胶似漆,何其相洽。旁人见之,皆道:“欲断姻缘狐计深,怎料情痴识真性。奇哉!异哉!”


第34章 (三十四)离魂
  黎昌者,洛方人也。年方十九,美姿容,尚未有室。
  父为富贾,娶妻甘氏,只生黎昌一子。后甘氏得疾死,其悦东园女,又托媒往。未三年,忽赴宴醉死,故今唯继室孙氏在堂。
  然孙氏年少妖冶,昔时艳名在外,黎昌颇厌之。欲劝其改嫁,奉以百金,则不允,假意哭嚎曰:“妾身与老爷百般恩爱,岂能作薄幸人?”遂留家中,自诩节妇。黎昌无法,又恐孙氏性荡,暗与人通,败坏门风。便遣小婢时时跟随,谓之曰:“若不肯改嫁,应为吾父守节。”
  翌年,洛方遭旱,黎昌经营家中米铺,一时焦头烂额,便难顾孙氏。怎料一年之内相安无事,今却有变。原是孙氏未嫁时,早与邻家浪荡子野合姻缘,未尝忘情。俟黎父死,孙氏少艾情兴,怎会安分?时黎昌在外,月余难归。正无聊赖,借口夜梦亡夫,须为其诵经积福,故命人请泉山寺僧设斋,做水陆道场。奸夫闻之,买通寺中僧人,装作沙弥随行,径入黎家,而婢奴不疑。
  即扑粉匀鬓,唇染丹朱,不似少年寡居,竟是春心缭乱。既当久旷之际,哪管礼教人伦?一边娇滴滴向僧人行礼,一边张着眸子偷瞧情郎;这厢木鱼声响,那厢眉眼传情,半刻也熬不起。
  当夜便打点妥当,自云留静室诵经,屏退众人。未几,悄来个浪荡沙弥,在蒲团上共鸳鸯交颈,好不欢愉。俟云散雨收,孙氏忽口吐嘤嘤,泪落如珠:“可怜妾身年少,花骨朵落在朽木堆里,往后只得苦熬。”奸夫见怜,忙问:“何不别嫁,做一对恩爱夫妻?”孙氏又掩面,哭道:“只可恨那黎家小子,无礼至极!本求守节,谁料其心不良,常以言挑之。久之,妾不堪污辱,便提改嫁事端。然处处推阻,唯欲玷污妾身。”
  奸夫大怒,谓之曰:“果衣冠禽兽!”遂生一计,悄声劝道:“家中多鼠,须买些□□来药。”孙氏闻言大惊,既而心定,笑答:“去买个百钱,方好药死。”二人皆展颜,絮絮谋算,未几又情起,滚作一团。
  不觉及曙,孙氏忙整衣敛容,。则假沙弥白日诵经,夜送□□,更与孙氏颠倒胡乱一通。如此半月,水陆道场做毕,黎昌亦将归,二人无法,依依而别。
  却道黎昌归家,见孙氏拣些素淡穿戴,似安心守节,便不作多想。其自有烦心事,满腔愁绪,往往独酌,更无暇多管。见此,孙氏大喜,趁其不察,引诱后厨小工,得空便偷往窖中,将□□尽下在酒坛。黎昌不知,一夜背灯孤坐,不觉饮数杯入喉。顷刻腹痛难忍,一时天旋地转,不知人事,竟遭□□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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