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居也没有打算瞒他,拿来了大氅替他披好之后,这才将古笙魇症期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却省去了楼君卿的那些龌/龊心思。
古笙听后双眉紧蹙:“照这么说,当初被赵老爷所救,之后又带走赵牧的弟弟的人就是楼君卿?”
他是猫妖,定会幻化,所以即使经历了两代人,现在还保持着一副年轻俊美的模样,而给赵清风换一副面孔自然也不费力,只是这一切虽然解释通了,那目的呢?他的目的是什么?
古笙看着谢子居,有些大胆地猜测:“如果说洛书言的书童就是当年的清风,楼君卿这么多年都没有露面,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他的目的是什么?皇宫失火,还有,惠妃肚子的东西,这些事都是偶然,还是有人在幕后操控?”
没有人敢轻易下定论,他也不过是做一个猜测而已。
谢子居没有说话。
“不好了,不好了,沈月又出事了!”
外面传来骚动,二人的心便又沉下去一半,事情不妙。
☆、第98章 现出妖身
二人急急赶到大堂,这里已经聚满了人, 他们看着高台石柱上捆着的那个人, 顿住了脚步。
“是谁?”
古笙鲜少会露出这么凌厉的眼神,因薄怒而的而陡增的威压让身旁的人近乎难以开口言语, 妖艳的红衣此刻显得格外刺目,这太可怕了, 跟昨天好欺又绵软的小公子简直派若两人。
古笙冷笑:“不说是吗?”
他转过身, 微扬的眼角带出一股寒气扫视着众人,最后又重新回归到高台之上:“昨天看管的人呢, 出来”。
“是,是奴才”,
过了半晌,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哆哆嗦嗦出来跪在了地上。
“你家主子呢?”,
沈月现在是事情的关键, 谢子居根本不会把这种事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又没有一点功力的小厮。
小厮低着头抬也不敢抬:“奴,奴才也不知道......”
古笙轻瞥了他一眼,然后轻点足, 飞身上了高台, 在他身边的绑着的是沈月的尸身, 身上的伤口倒是没有什么变化,顶多是因没有处理而腐烂化脓了而已, 只是相较于昨晚,她的身上却少了一样东西。
几大家主现在也都站在台下静默着,谁也没与先开口, 但其中暗流早已四下流窜荡漾在每个人的心头。
而江淼对这种事本就不感兴趣,站在这么一群人当中,他只觉个个都是披着兔子面皮的大豺狼,个个深藏不漏,阴险至极,猜来猜去没意思极了且渗人得很。
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破山回到自己的温柔乡里面去,可是看着大家深沉的脸色,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了,心头恨得牙痒痒,一个走尸而已,杀了不就得了,怎么那么多事......
他越恨就越瞧那小厮不顺眼,但忽然间却是越瞧越眼熟,灵光一闪,低声嘀咕道:“这不是昨天那大块头的下人嘛......”
昨日那被古笙口口声声称作‘壮汉’的人,江淼在花楼见过他几次,不过若没昨天那场闹剧,他也不会这么眼熟他。
在场的人记性好的自然不止江淼一个,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没有人敢直接挑破,现在被江淼这缺心眼儿的说了出来,一时变了风向,倒有些不知所措该如何是好了。
自己手下的人出了事,关冥自然逃不了干系,只是他刚准备开口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古公子,你在干什么?”
洛佩慈倚在门边睡着了,现在听了消息这才赶来,只是一进来就见所有人都在往高台上的古公子看去,他背对着大家单手抵着石柱,在他面前的是沈月残破不堪的尸身,他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一般在沈月身上找什么,行为实在奇怪极了。
“这里......为什么空荡荡的,你的心呢......”
谢子居心下也有几分猜疑,拉着雪狐银丝,却不见古笙有任何反应,动了动耳朵,古笙迷茫虚弱的声音传来,让他顿然失色。
“这小公子在上面干嘛呢?”
关冥沉了沉眸子,对身边一个下属道:“你上去看看”。
“道长,古公子他......”
洛佩慈一句话还没问完,谢子居就已经沉默着飞身上台,不免让周边的人觉得奇怪。
他在古笙身边落地,握住他有些颤抖的手:“起来”。
古笙慢慢偏过头,猩红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情绪,他只是淡淡瞧了谢子居一眼,然后便想不耐烦地甩开。
“看着我,然后,起身”,
谢子居单膝蹲在古笙身边一字一句地说着,他一手握住古笙的手腕,一手按住他乱动的肩膀,宽大坚实身躯更没忘记挡去身后那些人探究的目光。
异常冰冷的声音伴着强大而又不容拒绝的内力缓缓流入古笙的体内,也安抚了他心里的躁动不安,理智慢慢恢复,猩红的眸子和淡淡琥珀相互交叠重影,片刻后,复见清明。
“子居”,
他看着半蹲在自己身旁的道长,一往如常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只是开口后说出来的话却莫名掺杂了一种小心翼翼和一丝丝隐含的怯意。
谢子居未发一言,带着他起身。
“古公子......没事吧?”
关冥的手下终于找到了空隙,本想趁机凑上来,却被一路跑上来的洛佩兹给一下子挤开。
“哎呦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说这台子怎么这么高,可把我累死了,脚下不稳,脚下不稳,别怪,别怪哈”,
洛佩慈在这跟那个下属打着马虎眼儿的功夫,谢子居已经带着古笙下了台。
“这古公子在台上呆了这么久,发现什么了没有?”关冥双臂环抱,用一种十分不友好的目光扫视在古笙身上。
“昨晚贫道嘱托关副将照看沈月的尸体”,
谢子居看着关冥淡地淡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
关冥自然不甘示弱,对视片刻,只听他‘噗嗤’一笑:“你这道长可真有意思,自己没本事降服这妖怪也就算了,还要赖到我身上,我只是个普通人啊,大家伙看看着沈月的伤口,来来来,都看看,好好看看,这总不能是我一口吃了她的心吧!”
“你昨晚为什么离开?”,
谢子居没有理会他,薄唇间吐露的字句虽不是那么犀利,却总让人觉得有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关冥没想到这道长竟然这么不识好歹,顿时来了火气:“你以为人人都跟你那么闲,忙着跟那小媳妇打情骂俏?道长做成你这样没被打死,我也真的是很好奇啊,崆峒派隐没多年没有出山,是不是因为里面都是你这样不误正道、不知礼义廉耻的假道士?”
“古笙,住手!”
原本以为有雪狐银丝,他是可以牵制住古笙的,可没想到,他对关冥的话竟然这么在意,不等他反应过来,古笙就已经闪身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掌劈向了关冥胸口。
关冥倒在血泊中,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竟然受不住这小子的一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瞬间慌了心神。
“来人,快保护将军,把他给我拿下!”
反应过来的士兵将古笙团团围住,身后的几大家族也不敢轻举妄动,纷纷被推到了外围。
古笙看着他胸口嘴角绽开的血花,空虚的内心忽然获得一丝快感,你瞧,多美的颜色啊。
他还是魇症了,只是这次却不再是痴痴傻傻,只见他绯唇微勾,艳红的双目充斥着愤怒与狠厉,他反手抽出身旁人的长剑,如游鱼般避开了兵将的阻拦,剑锋直逼关冥胸口。
“古笙,放下手里的剑!”,
谢子居本想上前阻止,却被古笙顿时爆发的妖气给震慑住了。
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血红的花海,听后身后有人大声呼喊,手中的动作猛然慢了一拍,古笙?是在叫他吗?转过身,看到的是熟悉的玄衣,只是这次却没有冷淡孤傲的眼神,因为,那双叫他欲罢不能的眼睛现在只剩下无尽的失望。
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闷哼了一声,再次转过身去。
关冥松了手,那根长剑没入在古笙的身体里。
他歪着脖子看着自己的伤口,竟忍不住赞叹:“真美”。
“古笙......”
谢子居一步一步走向古笙,眼前却突然出现一股强烈的红光,爆裂的气流直撞到面颊上,将他生生逼退了几步。
古笙懵懵懂懂看着他,然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琉璃扳指,那扳指闪着微弱的光芒,一亮一熄,似乎想要指引着他做些什么。
他抽出了身体里的长剑,带出一串血珠滴落在地上,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这是你逼我的!”
关冥没想到这样都刺不死他,有些慌了神,他眼神涣散着在四周寻找着什么,一边向后退去。
“废物,愣在那干嘛,还不过来把这怪物拿下!”
关冥向那些下属们嘶吼着,却无人上前。
就连子居道长都扛不住古笙的妖气,更何况这些凡夫俗子了,关冥被他逼到了角落,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妖孽,要是再靠近我一步,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古笙抬起右手猛地将他拉到自己身前,那把除妖剑就这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要怎么让我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