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大门,看着满院子的雪,疲惫感顿时消了大半。拿着树枝在雪地上一阵乱画的事,我没少做过,有时也堆个难看的雪人,再把我娘买给我的围脖仔细给它围上。不过我今儿不打算这么做。从储藏室拿了扫帚,扫出几条细细的小路,通向大门,亭子,秋千,也通向那几株腊梅。路不宽,弯弯曲曲的刻在雪地上,周围依旧是白茫茫的雪,一尘不染。
抬头看看,天倒是泛亮了,光和墨交错在一起,挺有美感。回头就看见二楼的窗帘拉开了,艾净亭穿着睡衣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我挥挥手,然后就后悔了,因为我现在穿的像一个球,帽子上,还有个毛线团跟我辉映,再加个红鼻子,我就是可移动版雪人。
艾净亭看到我,开了窗子,也冲我轻轻挥了挥手,“院子扫的挺有美感。”她说,“外面冷吗?”
“挺冷的,所以我穿的很厚。”我拍拍身上的衣服,“关上窗吧,你刚起,风一吹容易生病。”她点点头,关了窗子,消失在窗口。
我把扫帚放好,在门口跺了跺脚,进了屋。上楼梯的时候艾净亭正好下楼,穿着她自己的衣服。楼梯不窄,秉着谦让的原则,我闪在右边,艾净亭也向这边跨步。我闪向左边,这次艾净亭没有动,只是在我站好后慢慢从我身边过去,然后笑着跟我说,谢谢。我又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她下了楼,我依旧站在楼梯上。
“怎么了?”她回头看着我。
“啊?哦,没事,屋里太暖和,反应就慢了点。”我顺手把羽绒股脱了下来,那股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那个,我把衣服放上去然后下来做早饭,吃过早饭就可以出发了。”
“恩,麻烦你了。”她冲我笑笑,唇角的弧度比之前明显了一些。
我也笑笑,因为我总是在她微笑后忘词。几步跑上楼,又跳回楼下,钻进厨房,从冰箱里翻出鸡蛋培根。法式土司配培根卷鸡蛋松,橙汁牛奶在桌上摆好,回身想叫艾净亭,却发现她站在厨房门口,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抱歉,吓到你了。”大概是我吃惊的表情很有喜感,她忍住笑意的样子映入眼帘,眼睛弯弯的,挺好看。
“没,没有,只是刚想叫你吃饭来着。”我摇了下头,把刀叉摆好。整个吃饭的过程,我跟艾净亭都没有讲话,直到最后她放下刀叉说了句,很好吃。其实我想问她,早餐和昨晚炖的肉相比哪个好吃,仔细想想终于作罢。收拾好碗盘,艾净亭已经收拾好等在客厅。回楼上拿衣服的时候看了眼闭着的客房,推开门,床单被整理的没有皱褶,上面放着叠好的衣服。关上门,下了楼。
艾净亭的车被留在这,她打过电话给修理厂,如我所料的因为繁忙而拒绝服务。艾净亭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完全无视我一副我就说过的表情,我只好安静的开着车。路上的积雪被连夜撒了除雪剂,大半都化作了黑泥,即使是粘在车轮上,依然让我觉得不舒服,所以我的表情有些狰狞。
“不舒服?”艾净亭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没有,只是看到雪变成这个样子,闹心。”我打转向灯,变道。
“小孩子。”她笑笑,又把视线放回前方。
我没法反驳艾净亭关于小孩子这句话,我也不想反驳。虽然我挺爱跟人矫情矫情那些大道理,但是对于客观的事情,我却很少费唇舌,因为有的事它摆在这,不论你讲多少句,也不会改变,就像我跟她之间隔着明晃晃的十岁。我伸手点开音乐,传出蔡琴的歌,悠悠扬扬。
“你喜欢蔡琴?”
“恩,有听到时间的错觉。”
“小孩子。”她笑着。
嘶,这姐姐不用再三重复这个客观事实啊,这是怎么讲的呢,虽然我年龄小,可是我胆子大啊。虽然不太挨着,但是我秉着初生牛犊的精神,开了口,“艾姐姐,论身高论体重我怎么也都是进化的完全形态了,你总叫我小孩子我觉得很惶恐啊。”我把车停在路边。
她看看我,眼睛弯弯的笑着,没说话。
“你别乐啊,我很严肃的。”我把驻车器踩下去,转过身看着她。她笑着摇摇头。“这话有这么好笑吗……”我挠挠头。
“恩,你不是小孩子。”她收了收笑意,也认真的看着我,“可以开车了吗,小大人。”
得,白说。车子重新行驶在路上,似乎有些热,她脱下了大衣,穿着贴身的羊毛衫。我看她抱着大衣有些别扭,就让她放到后座上,她侧身,呼吸正好打在我耳畔,又热了几分。
开了一个小时,车子驶进别墅区,门口的保安过来盘问,看到艾净亭的时候敬了个礼,示意可以进去。车子绕着湖畔开了几分钟,停在六号别墅前,艾净亭说,到了。她让我把车开进车库,然后开门取了衣服。我坐在车里,看着她走到车前,然后又走到驾驶室一侧,敲了敲车窗。
“开了那么久,进来休息会再走吧。”她弯着腰,头发散下来又被她别到耳后,手指尖尖的,细细的。
“额。”我突然不敢做决定。潜意识不断呼喊着慎重,可我找不到对这件事严阵以待的理由,所以我说了,“好。”
艾净亭家挺大的,虽然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装潢,家具,每一处都展示着主人的品味。屋里有个大大的壁炉,里面是刚刚燃起的火。屋子有些冷,我往壁炉那走了走,抬头看到挂着照片的墙。那是艾净亭被记录下的时光,生气的,笑着的,还有闪着泪光的。墙壁上一些地方空着,从印记看,该是有过照片的。现在却不在那里了。
我自然不会傻到认为艾净亭自拍了那些照片,所以胸口有点闷,我归结为,对世界上少了一位单身美女的惋惜。我挺想问问她这照片是谁帮她拍的,从镜头里透露出的爱意让我这个对摄影一窍不通的人都觉得甜蜜。也挺想问问她,这些空着的地方,那些照片去哪了。可我只是艾净亭认识的人的女儿,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我只能说。
“挺好的房子啊,为什么要换。”
艾净亭拿着托盘,上面放了一杯咖啡,一小杯淡奶,和装着方糖的小罐子。她轻轻把这些东西在茶几上摆好,然后走到壁炉前,跟我一起看着这些照片。
“房子是我前夫留下的,所以想换掉。”她语气淡淡的,唇角还是微微上扬的。
“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看到她这样淡淡的表情。
“为什么要道歉?”她看着我,笑着。
“额,因为昨天问了你年龄……女人的年龄是秘密,所以,抱歉。”我挠挠头。
“小孩子。”她转身坐在沙发上,“过来坐会吧,喝杯咖啡。”
我不太爱喝咖啡,一个是因为我的胃和它不兼容,另一个则是我的味蕾无法品味太过浓重的苦味,不管什么价位的咖啡,我喝起来都是一样,苦。所以我把一整杯淡奶倒进杯子里,然后夹了两块方糖。 艾净亭就那么坐着,不跟我讲话,我也不知道该讲什么,只好一口一口喝着咖啡,直到把喝光。
“……不,烫吗?”艾净亭出声了,最后一口咖啡正好卡在我嗓子里,我咳嗽起来。
“咳,咳。”我努力平复着呼吸,嘶,舌头有点麻,“还好,不是很烫。”
“那,再来一杯?”她眨眨眼睛。
我摇摇头,又摇摇头。之后我的面前多了杯冰水,晶莹剔透的冰块反射着水晶灯的光。艾净亭似乎在想着什么,眼神有些飘。我盯着冰块出神。
“房子太大了,对我一个人来说。”艾净亭看着我。发现我有些发愣,她接着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想换掉它。”
“哦,恩,是……”我才意识到,“房子大了,人就……就……不好找东西。”我在说什么。
“是啊,不好找。”她笑着。
我看着艾净亭的眼睛,想说几句应景的温暖话,可是大脑像卡了一样,一句也讲不出。其实我想跟艾净亭讲,房子大了,就觉得心里空空的,就会怕,怕心丢在哪个角落里,自己找不到。但是这样讲太稚气,太文艺,也太矫情。我更想跟艾净亭说,没事,搬了家之后我可以去陪你,可,我有什么借口去入侵她的生活呢。
开车回家,赌气似的在雪地上留下狂乱的脚印,然后累的坐在秋千上,看着旁边的腊梅。枝干上结了无数细小的花苞,却未有暗香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乖乖更新的好作者~所以要留言哦~☆、顿悟禅我一个月都没有回家,对外宣称准备期末考试,实际上我是怕见到艾净亭。得承认,艾净亭对我有着不小的吸引力,可这证明不了什么,我虽然相信一见钟情这事儿,却不会因为这份悸动做出什么冲动事来。压抑,是对我性子最好的定义,好多事我都不爱讲,却在心里念个不停,以至于突然的爆发让人措手不及。我爹跟我讲,这事,你压得住,就屁也别放,要是压不住,也别憋在心里充大瓣蒜,有你爹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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