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以啊!上车吧!”这大爷也是爽快,说上就让上,冷鸩清让安漠水先上了板车,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这车上还有些干草,冷鸩清便坐在了这干草上,免得膈屁股。
“坐稳了啊!走喽!”大爷吼了一声,紧着鞭子一挥,牛低声哞叫了一声,便慢慢的走了起来。
冷鸩清还未坐稳,这板车突然一动,他心一惊,猝不及防的就歪倒在了身旁的安漠水身上,他扶着安漠水坐稳了后,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小心脏,才笑道:“失误。”
安漠水道:“弟子明白。”
冷鸩清不再说话,走了这么久,他只觉得睡意来袭了,从山坡到村门口,他愣是打了好几个盹。
“到了!”大爷将车停了下来,转过头对着他们道。
安漠水先下了板车,然后又想扶摇摇晃晃的冷鸩清,冷鸩清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一个人便跳了下来。
冷鸩清让安漠水拿了几个铜板给自己,他走到大爷身旁道:“老人家,谢了!”他将铜板递给了大爷,大爷也不推辞,说收就收。
大爷一鞭子挥在了牛背上,牛又走了起来,可不知这牛怎的,突然晃了一下,大爷也跟着晃了起来,他又一鞭子打在了牛背上,目光盯着前面的路,可说的话却像是对着冷鸩清说的:“你这牛啊!小心点!”
冷鸩清拍了拍衣服,站在村门口,正好瞥见一块石碑:五陀村。
他拂了拂袖子上的干草,这才进了村门,安漠水则是跟在他身后。
这村庄只有十多户人家,在院里做农活的人,看到了冷鸩清,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好奇怎么来了两个不熟的人,看他们的着装,也不像村里的人。
一名女娃嬉闹着,一不小心,便撞到了冷鸩清身上,她仰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盯了冷鸩清许久,然后才奶声奶气的问:“哥哥,你是哪里人啊?”
冷鸩清觉得这女娃生的甚是俊俏,便想将她抱起来,可还没抱到,便被一记女声打断了动作:“王小西!”
冷鸩清抬眸,王小西也跟着转头,在看清了来人后,才踉踉跄跄的朝着女人跑了过去,道:“娘亲!”
安漠水站在冷鸩清身旁,觉得这女娃也不是很可爱,他并不觉得俊俏。
妇人一把抱起了王小西,一边训斥着她,一边捏着她的脸蹙眉道:“你跑哪儿去了啊?你知不知道娘亲有多担心你!”
王小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要捏她的脸,她不过就是跑出来玩而已。
冷鸩清上前,恭恭敬敬道:“姑娘,您好。”
妇人这才转眸,将他打量了一番,婉婉道:“公子好,我看公子的模样,不像是我们村的,可是外地人?”
“是,我们师徒二人路过此地,实在是没有歇脚的地方,便想着来这村子里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冷鸩清道。
妇人这才将目光瞥了他身后的白衣少年,又转了回来道:“我看公子满头大汗,想必这一路走来也是不容易。”妇人又道:“不如,公子二人就到我家吧,若是您不嫌寒舍穷酸。”
冷鸩清一喜道:“真的吗?那我先在这里谢谢姑娘了。”说着,他便微微颔首,以表谢意。
攀谈了一番,冷鸩清才知道这女子名叫卫叶,家中只有她们母子,听说她夫君早年因为一场意外而去世了,冷鸩清见她谈到她夫君便是满面愁容,眉目剑满是愁苦,想必她一女子养活整个家也是实属不易,便不忍再询问她多余的信息了,免得提及到她的伤心事。
跟着卫叶走了半久,才到了她家,她家只有一间瓦舍,而且还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周围都是树林,也着实是寒酸。
跟着卫叶进了家门,卫叶让王小西自己去外面自己玩,自己则是将他们带到屋舍后,原来,绕过这正前面的屋舍,这瓦舍之后,居然还有一间屋舍。
“两位公子不嫌寒酸就行了。”卫叶领着他们进屋。
“姑娘愿意给我们住处,我们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冷鸩清温声道。
这屋舍内的布置还算可以,洗漱桌台,都有。
“只有一张床,今晚就委屈两位公子了。”
冷鸩清一看,还真只有一张床,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我们自有办法。”冷鸩清道。
卫叶又和他们交谈了一番,然后便以“为他们准备食物”为理由,退出了屋舍,去到了厨房。
冷鸩清看着这张床,就开始犯难了,一张床,两个人,看来只能两人一起睡了,可是两个人一起睡又有些挤了,于是冷鸩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十七,要不你睡榻,我睡地上。”冷鸩清看向安漠水道。
“还是师尊睡榻吧,弟子睡地上就可以了。”
一番推辞,最后在冷鸩清的强制安排下,安漠水还是被安排睡榻,谁叫他是国际好师尊呢?
入夜,同卫叶母子一同吃了饭后,他又同卫叶要了一床被褥,他们这才回了房间,冷鸩清将地铺摊好,脱了靴子,又脱了外衫,这才躺了上去。
“师尊,我熄灯了。”安漠水道。
冷鸩清嗯了一声,下一秒,他便陷入了黑暗中。
躺在地铺上,冷鸩清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心中有一根弦是紧绷着的,无论怎么舒心,都放不下。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他这才有些睡意。
眯着眼,迷迷糊糊中看见窗外有一个人影,冷鸩清依旧躺在地铺上不起身。
门被轻轻打开,冷鸩清半眯着眼,假装熟睡中,想要借着月光看清来人。
这人一袭红衣,像是一名女子,冷鸩清看了一下她的脚,她没穿鞋子,一双脚干枯而又乌黑,上面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在蠕动,因为她将月光挡完了,他没有看清那是什么。
那女子步履蹒跚,缓慢的向他移动,冷鸩清在心中算着时机,眸光一丝也没离开那双脚,眼看着那双脚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微微抿唇,估摸着可以了,立即坐了起来,拔出了被褥中的配剑“幽禅”。幽禅出鞘,森光晃过,女子一惊,似乎没料到他居然没睡,踉跄的退了几步,下一秒便想逃出门口。
可她还没走到门口,便被剑峰挡住了,是“流云”。
“何人?”安漠水手持配剑,直直的立在女子身旁,剑锋直抵她胸口。
原来他也没睡?冷鸩清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人怀疑,没想到自己的徒弟动作居然比他还利索。
女子的头发散落在面前,一袭红衣破破烂烂,冷鸩清看不清她的容颜,他飞速站起来,打了一个响指,这煤油灯便亮了起来。
女子见到灯光,簌的挣扎起来,也不顾自己胸前有剑,直接一个转身,然后跳出了窗户,消失在月色中,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完后,安漠水都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安漠水急忙想要出去追,却被冷鸩清拦住了。
“不必了。”冷鸩清道。
冷鸩清蹲在了刚才女子站过的地方,刚才没看清她脚上的是什么,现在借着灯光,他这才看清楚,那是蛆虫,地上几只蛆虫蠕动着,圆圆滚滚的。
“师尊……”安漠水收起了配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卫姑娘的?”冷鸩清将幽禅收了起来,问道。
安漠水道:“见到那女娃之后。”
“怎么发现的?”
“弟子发现,这村庄并不是很富有,按道理说,是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的就收留两个外人的。再加上,弟子不明白,她家不与其他家修建在一起,却独自一人修在了这山上,这着实让人可疑,而且今天那赶牛的老大爷也透露了一些。”安漠水道完,又问:“师尊觉得,她是什么?”
冷鸩清觉得有点冷了,便又回了被褥中,道:“破棺的活尸。”
“那还抓不抓她了?”安漠水神色微顿,又道。
“抓。”冷鸩清道,停顿了几秒,又道:“她会回来的。”不过不会是今晚,她现在是怕了他们了,应该不该再来了。
估摸着到了亥时,二人便歇了。没了后顾之忧,冷鸩清倒是睡得很安稳了。
第11章 云游(三)
次日辰时,冷鸩清便醒了,眼眸还有些惺忪,迎着隔窗的阳光,更是睁不开。
撇过头,眯着眼看向床的地方,床上已经没人,安漠水已经起来了。
冷鸩清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即使在经历了昨晚那种胆战心惊的事情后,他也依然睡得舒坦。
冷鸩清站起身,将衣物穿好时,门便被推开了。
“师尊。”安漠水恭敬的道上一声。
“嗯。”冷鸩清慵懒的应了一声,转身便想梳洗打扮,可他在地上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发带,正在烦心时,安漠水就上前递上了一根发带,正是他的那根。
“师尊,弟子刚在地上看见的。”安漠水说着还指了指那块地。
眼力好啊,少年。
冷鸩清拿过发带,也不多言,大清早的,他脑子还没开机呢。
果真是脑子没清醒,冷鸩清拿着发带,束了十几分钟,也没束好,他顿时就烦心的很,真想一把剪了这长发!
“师尊,让弟子来帮你吧。”安漠水上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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