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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卜卦 (泯空入画)


  听见这一句话付清欢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一分神,晏且歌就动了手。
  晏且歌却没有恼火,声音很悠闲:“我有我的理由。”
  一阵静谧。
  “且歌。”一直沉默的祁景澜突然开口,“你何必。”
  一直漫不经心的晏且歌在听了这话后突然暴怒:“我何必?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他死了,你就可以安心做你的宗主,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安度一生,你不是明白的吗?!”
  付清欢转头看着祁景澜,满脸难以置信。
  堂兄竟是一直都知道?
  祁景澜看着晏且歌道:“你这样,真的是为我好吗。”
  晏且歌身子晃了晃,低下头,眼睛却仍是盯着这边,神情狠戾无比。
  “你一直想要我欠你一个人情,对不对?”祁景澜说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
  付清欢皱着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晏且歌和祁景澜的往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那边晏且歌冷笑几声:“我不信,我不信我做了那种事,你还愿意真心收留我。”
  付清欢抬起头,看着祁景澜,有些疑惑。
  祁景澜正要说话,那边晏且歌继续道:“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中君子吗?你只知道我屠杀溯华宗,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那把火吗。”
  闻言,付清欢和祁景澜皆是一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云止奂扶着付清欢,眼神低沉,若有所思。
  多年残留于人世的母亲亡魂,百年仙门莫名奇妙的覆灭,长子寄人篱下。种种疑点交融,唯有一个真相:溯华宗的覆灭,是晏且歌所为。
  晏且歌冷笑几声:“我跟你说过,我杀他们是因为我的亲生父亲要将我献祭先祖。”
  祁景澜低垂下眼眸,神情哀恸。
  只听晏且歌在那继续道:“十年,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可他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他杀我全家也要把我带回溯华宗,就是为了那个献祭!”他的眼眶渐渐红了:“为什么献祭,你知道吗?你们明翚宗告诉他,要本家弟子的血献祭先祖,才有失落宝物的下落!”
  祁景澜道:“不可能,我父亲从未做过这样的占卜!”
  “哈哈哈哈哈哈哈……”晏且歌似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有什么不可能?你们明翚宗真的高洁吗?笑话!你知道溯华宗失落的宝物是什么吗?就是这两把剑!你的先祖杀了晏旭,抢来的这两把剑!”
  他仍在疯疯癫癫边笑边说着什么,笑得声嘶力竭,几乎要撕裂声带。指着祁景澜和付清欢,目光里满是嘲讽。
  他后面在说些什么,付清欢听不见了,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他刚才听到的一切,宛若天方夜谭。
  他没法相信,自己拼了这么久,废了这么多神思想要救的明翚宗,竟是这么不堪。它的不幸,皆来自先祖的一时贪念,是自己种下的因果。
  他是为了什么?手腕上放血的伤痕仍在,它们刚刚开始结痂,很是脆弱。此刻看来无比讽刺。
  祁景澜震惊非常,声音都高了一些:“不可能。……你不要胡说。”
  “胡说?”晏且歌已经止住了笑,声音沙哑,仿佛下一秒就能咳出一摊血,“那你看看,我有没有胡说。”
  他用力将冰翎掷下,剑入土三分,他握住剑柄,用力一拔——湛蓝的剑光登时照亮半个洞穴,整把剑都被他拔了出来,在他手里灵光流转。
  灵器认主,此话果然不错。
  祁景澜面色苍白,淡色的嘴唇轻轻颤动起来,似乎仍是难以置信。
  而付清欢见晏且歌拔出了剑,微微瞪大了眼睛,目光看向付朝言。
  更令他担忧的是,手里的焚天也不安分起来,微微抖动着,随时要飞出去一般。
  晏且歌提着剑立于洞口,表情悲凉无奈。
  “景澜,你是我在修真界唯一的朋友,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是真心帮你的。”
  祁景澜抿紧了嘴唇,毫不犹豫:“这样的真心,我不敢要。”
  晏且歌笑了笑,举起了剑。
  “不要!”
  一道符篆闪过,击破了那道屏障。
  付朝言耳边一阵轻风,他紧紧闭着眼,许久,没有感觉到意料中的疼痛。
  身旁传来闷声倒地的声音,还有剑器落地的咣当声。
  冰翎浸血。
  焚天开始不住地颤抖,朱红色的符纹愈加鲜艳,几乎要滴出血来,最终它脱离了付清欢的手,向洞内飞去,与冰翎紧紧贴合在一起。
  双生剑映出别样光辉,照亮整个洞穴,许久才慢慢沉寂下来。祁景澜仍保持着祭出符篆的姿势,一动不动,他静静看着晏且歌的尸体,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事后祁景澜告诉付清欢,那个屏障是溯华宗的法术,整个明翚宗,也只有他和晏且歌会。是幼时晏且歌教给他的。
  而付朝言告诉付清欢,晏且歌倒地时他听见了他的呢喃:“那就永远欠着我。”
  这两个举动,无论谁先谁后,细想一番,都是莫大的悲哀。
  付清欢见了此幕,不知是看到付朝言安全了而精神松了下来,还是过于害怕看到晏且歌的尸体,或只是伤口失血过多,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第九十章 枉生科(五)
  飞雪铺满了整个九州林,白雪皑皑的琉璃世界冰洁透亮,纯净,令人神往。
  付清欢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纹路繁杂的冰晶转眼就在温热的手心融化,随后又是一片新的雪花落到手里融化,周而复始。
  他独自走在九州林深处,在一座无名小院前停下了脚步。
  晏且歌的住院是九州林唯一没有名字的地方。或许再过几年,这座偏僻的小院会修葺翻新,挂上名字,做别的用处。待这一辈的人都不在了,没有人再记得这里曾经有个红衣黑袍的俊美青年。
  付清欢的睫毛挂了一点冰霜,他眨了眨,就低落下来,像两行清泪。他叹了口气:“老晏啊……”
  先前整理晏且歌的遗物时,付清欢在匣子深处翻出了几本手札。字迹飞舞语序混乱,眼看着就是醉酒时所写。五岁丧母,继父和妹妹亦被溯华宗杀害。在溯华宗生活了十年,委曲求全百般讨好,最后得知生父带自己回本家是用来祭祖的。
  晏且歌这个人,付清欢很难去说个明白他好还是不好。对自己爱的人他用尽全力留在自己身边,生母是如此,祁景澜亦是如此。即使是溯华宗,他也说不出一个恨字。
  他在溯华宗十年,一个比嫡子年纪还要长的私生子,所处地位有多尴尬不必多言,父亲对他爱理不理,晏夫人视他为眼中钉,唯有弟弟晏笙鸣与他关系甚密。然宗子和私生子之间的隔阂又哪里是交心就可以抵消的。
  付清欢翻看手札时不时叹气。即使怀疑母亲所死有蹊跷,晏且歌仍真心待溯华宗,因为这里有他的家人。付清欢甚至怀疑,到得知祭祖真相那一刻,晏且歌心里可能还抱着一丝侥幸。
  大火中晏且歌失了手臂,义肢是生父遗骨所制,毁了容貌,面具和手套是晏夫人骨皮所制,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晏笙鸣,死后魂魄被封入灵兽,常伴晏且歌左右。
  是他的家人,他爱他们,他就要永远将他们留在身边。
  付清欢得知一切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缓过来。到后来某一日见了祁景澜失魂的样子,也终于真正想开:一切因果皆由自身。晏且歌从前如何,往后如何,都是自己种下的因果。付清欢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改了主意,把目标转而定为付朝言,大约是自己哪个时候不经意的举动让晏且歌很是受用。
  万般悲哀,晏且歌成功了,整个明翚宗确会永远欠着他。
  付清欢也不敢妄议溯华宗和玄辉门之间的恩怨,玄辉门灭门因溯华宗,溯华宗灭门因谁?晏且歌?还是明翚宗?
  整件事的起因,兜兜转转,竟到了明翚宗自己身上。这些日子的奔波伤神,换来的真相却是自己的先祖竟如此不堪。那明翚宗这些年早逝的弟子算罪有应得吗?还是无辜?真正无辜的玄辉门,还有被毁了一辈子的施停泊和施逢陌,付清欢再有脸去想他们吗?
  他叹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把脸埋进毛领,闭了闭眼。
  一只手扶住了他微微有些晃的身体,付清欢猛地睁开眼,转头望去,看见的是一张稚嫩温婉的脸。
  付清欢心里一阵失落,垂下眼眸:“你下学了?”
  苏萝络点头:“今儿雪大,就早早放了学。先生你伤还没养好怎么出来了?”
  付清欢低头不语,近日倦怠,什么也不想做,也不想说话,连人也不想见。许久,他道:“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苏萝络点点头,她个子不高,只到付清欢肩膀,扶着也很费劲。见自己先生面色不算差,就放心走了。
  付清欢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转身往回走。
  掐指一算,晏且歌已经过世近三个月了。
  而道长也差不多离开了三个月。
  付清欢仍记得自己醒来后遍寻不见那人的惊慌失措。后来祁景澜告诉他,云道长在他昏迷次日就告别离去了,大约是去继续云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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