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欢闻言一惊:‘‘那不是被修真界视为异类?”
云止奂点头:‘‘四年前已被灭门。”
付清欢皱起眉头,一言不发攥紧了药箱的呆子。
云止奂没有在灭门这个话头上停留太久,继续道:‘‘怨气结形,与阿明所说的禁术,有同样效果。”
‘‘所以……”付清欢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绪,‘‘那个男人给阿明的是玄晖门的独门修术?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可能是玄晖门的弟子?”
云止奂摇头:‘‘没有思绪。”
‘‘你说玄晖门被灭门,是谁灭的门?会不会有玄晖弟子侥幸存活?”
云止奂抿抿嘴,沉默一下,最后下定决心般摇头:‘‘有三十二家仙门联手,持续三天整。三日后有人清点尸首,玄晖门弟子无一幸免。”
付清欢倒吸一口凉气。
禁术,灭门,杀人,害人。
这些会是在修真界发生的事情。谁能相信,谁敢相信?
三十二家仙门联手,连续杀了三天!
付清欢不明白玄晖门究竟做了什么会得此结果。是不走正途,导致众人积怨已久从而揭竿而起?还是因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无论哪个原因,付清欢都无法理解。
他突然想起付朝言曾这么形容他:单纯得几乎有点蠢。
当时的付清欢不以为意,现在想来,似乎是有道理的。
大一些的圈子人就多,人多的地方,总会有些事情出来。
既然人性已经让他失望了,那就没有必要对它再抱有什么幻想了。
云止奂像是怕他想多,道:‘‘别想太多,这件事,你不必插手的。”
付清欢苦笑一下,对这云止奂难得的一点安慰也无视了。
正胡思乱想着,左肩一股大力,他被连推带抓弄进了一间房,他吓了一跳,叫了一声:‘‘做什么!”
眼前一亮,对上一盏烛火,一个头扎方巾、皮肤黝黑的青年正愣愣看着他,手里捧了个算盘,肩上搭了一条粗抹布。
付清欢愣愣的,他环顾一下四周,这是一个大堂,摆了十来张方桌,坐了十几个人,齐齐望着这边。
这是一间客栈。
付清欢立即红了耳朵,低头道了歉:‘‘惊扰了。”
云止奂站在身侧也愣住了,没想到付清欢反应这么大,他低低道:‘‘抱歉,拉你心急了。”
付清欢摇摇头,抬眼看看他,眼神里明显带了一丝不满,但此刻心事繁重,乖巧还是多过不满的。
云止奂抿起嘴不去看他,向掌柜要了三间房和一些饭菜,对付清欢道:‘‘进房吧。”
不知怎的,付清欢竟听出一些温柔的语气,像是怕再吓着他一样。
两人选了个安静的桌子一边吃饭一边等付朝言安顿好鹿角兽。付清欢食不知味,用筷子夹了些米饭放进嘴里,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云止奂脸色有些悔意,顿了顿,还是什么都没说。
最后付清欢还是没吃完那碗饭便上楼休息了,一眼不发。云止奂静静凝视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转过拐角才收回目光,盯了手里的筷子许久。
付朝言这时才风尘仆仆进来,坐下埋怨:‘‘道长,你们走得也忒快了,差点就找不到你们了。幸好有人记得你们,打听了几句找过来的……”
‘‘抱歉。”
付朝言一怔,连连摆手:‘‘我没有怪您的意思!”他吓得赶紧低头扒饭,眼睛偷偷瞟着云止奂,纠结甚久,忍不住问:‘‘道长,您是不是被我表哥哪句话气到了……神色有些难看。”说完他立马抿起了嘴,纠结一下才低声哀求:‘‘您可别把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告诉我表哥……他要知道的话,还以为他在我眼里是个什么样子呢。”
云止奂略点了下头,放下茶杯,沉默一会儿问道:‘‘他把你带大的?”
付朝言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嘴里含着饭愣愣点点头:‘‘嗯……娘亲去世后,我的事的确是表哥在忙。”
‘‘他当时多大?”
‘‘才十一二岁吧……”
云止奂放在膝上的手收紧了些,眼神深沉了些:‘‘不容易。”
付朝言点头:‘‘是啊……我表哥……过得很不容易的。”
云止奂点头:‘‘那你,便好好护着他,别让他想些别的。”
付朝言正在夹菜的手顿时停住,他抬起头看向云止奂,半晌,才问:‘‘道长,您与我表哥,是不是说了什么……?”
云止奂摇头:‘‘……没事。”
他站起身,动作矜雅地迈出腿,往楼上走去。
‘‘道长,”即将拐过拐角时,付朝言叫住他,道:‘‘谢谢您。”
云止奂的步伐停了停,继续迈步,走过了那个拐角。
走到楼上他才意识到他并不知道付清欢住哪一间房。原本要了三间房,也未来得及把行李放进去,只是让客栈伙计拿上去的,放哪间屋了还真不知道。
云止奂走到一间房前敲了敲,没人回应,似乎没有人在里头。
他推开门,看见几件行李都好好放在桌上,屋内点了蜡烛和驱蚊香,添了几分安逸和生活气息。
云止奂走过去把付清欢的行李拣出来,退出屋子回到走廊里。
走到第二间屋前敲了敲,依旧没人回应。不在这屋。
那便是最里头那间了。
云止奂走过去,在门前站定,似是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敲门。
敲了几下里头才传来闷闷的声音:‘‘谁?”
云止奂低声道:‘‘是我。”
屋里传来细小的窸窣声,门很快被打开了,付清欢见了他,问道:‘‘怎么了。”
看起来神色没什么异常,云止奂垂下眼眸,把手上的行李递过去。
付清欢低头接过,低低道了谢。
他接过行李后,低头站着一动不动。云止奂递过行李后,也是一动不动。
‘‘道长,”许久,付清欢主动开口:‘‘你……会吹静心的曲子吗?”
似是怕极了云止奂拒绝,他说得小心翼翼,眼神乖顺得近乎乞求。
云止奂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点点头。
付清欢余光一直在看云止奂,见他点头,微微一笑:‘‘多谢。”
仍是那支修长的雪白长笛,同样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上面,嫣红薄唇覆在笛身上,与那抹雪白汇成格外绮丽的一道景色。
这支曲子清扬婉约,似一股清泉缓缓从山间源头涌出,涌入人间,涌入人的心里。
的确是清心的好曲子。
付清欢一手撑着头,逐渐阖上了眼。
无论好的,坏的,在深眠里都会被神奇地冲淡一些。
第十六章 玉面科(三)
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上午,付清欢醒来时发现自己卧在床上,身上盖了条薄被。
窗外鸟鸣唧唧,间关莺语,安逸得仿佛不在人世。
付清欢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愣,起身下地。
简单盥洗过后,付清欢捧着脸盆去倒水。一边走一边想着,自从那煞气缠上自己后,显然比以前嗜睡许多,这般下去,还得快些把煞气驱除了才是。
驱除后,就赶快回百里镇去。
这修真界的恩恩怨怨,本就与他无关,他也更不愿插手说什么管什么,如果可以,他祈愿自己这一世从未踏入这道玄门。
‘‘哗——”
付清欢到客栈后院倒了手里的水,骤然放下脸盆,发出不小的的声响。
是了,自己怎么会踏入这道玄门的?
是父母,是姑姑带他进来的。可他们又怎么会身处玄门之中?
原以为他们是得道隐士,可若是得道隐士,他们都是喜安静的人,为何要隐居人间?而不是进深山去?
而那从未见过面的姑父,他又在哪里?
若不是时间对不上,付清欢几乎怀疑自己三个长辈是从玄晖门逃出来的。
如果三位长辈出身修真界,又是哪一家仙门的弟子?为何要归隐?如果真要归隐,又为什么将修术传授给后代?他们还放不下玄门里什么东西?
问题一个接一个从脑海里跳出,付清欢神色也越发严重。
有些秘密,一旦撕开一道口子,疑点就会争先恐后迸出来。
要查吗?
付清欢紧紧咬着下唇,盯着眼前的东西入神。
此时不远处隐隐传来阵阵哭声,打乱了他的思绪。付清欢松开几乎快被捏变形的脸盆,站直身子仔细听起来。
的确是哭声,有许多人在哭,还伴着锣鼓哀乐。声音由远及近,听了一会儿,已经到了客栈门外。
葬礼?
付清欢摇摇头。生老病死本是常态,他也没什么好伤感的。
正欲回房,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骂骂咧咧走过来:‘‘什么脏东西都往河里扔,好好的水被糟蹋出一股腥味……诶哟公子,您起得早啊。”
付清欢转头,看清了来人,正是昨夜看见的那个小伙计。他嗯了一声:‘‘早。”
那小伙计手里提了一桶水,散着隐隐腥气,付清欢嗅觉灵敏,当即皱起了眉:‘‘这水臭了,怎还在用?”
小伙计咳了一声:‘‘这个哪,已经是我从地处高的北坡提来的水了,跟这边的水比起来干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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