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轻薄小王。”敖棠嘟囔着,奇怪自己怎么一身湿和他站在江水里接吻,真的是,早知道还有这出他中午就不应该拿蒜泥沾鱼肉吃了。
吴秦冷笑,到底是谁先把爪子按在谁的胸口上的,这个头可是他敖棠起的,这把火也是他先点的。
“呦,还轻薄啊。”吴秦一手将他的爪子拽来按在左胸口,道,“这才叫真正的轻薄懂么。”
很显然,敖棠他……不懂。
并且,敖棠他还……做出一副警惕变态的神情出来,严肃道:“小吴啊,我发现你最近的思想很不健康啊,动不动就亲亲抱抱的,咱们俩的关系有亲近到那种程度吗?”
吴秦眨巴了几下眼睛,就这么在寒风中冻成了一座石像。
☆、第二十六回 吴秦吐血觉端倪
他跟敖棠的关系……那时吴秦是真的在心里好好考虑过一番,到底跟他的关系,是房东与租客的关系,毕竟暖烟榭确实让了点地方给他住下了,可这小子每月又没按时交租金呐。
那么,就是救命恩公与报恩小龙得关系,可自打敖棠来到身边,吴秦是每时每刻都面临着险境,着实谈不上甚么报恩不报恩的。
再不然,萍水相逢都是彼此的过客?
再不济,彼此还算互相认识的吧。
就在吴秦泡在江水里头很是艰难地打算理清这段关系时,敖棠的视线已经看向岸边站着的虚舟子和般若。
他冲着岸上的两位观众伸了伸爪子表示打招呼。
于是吴秦也顺着他的视线向后看,他看见脸色隐晦不明的师父,以及一脸八卦的师妹般若,正笑眯眯看着,看着吴秦抓住敖棠的爪子正深情地按在自己左胸口上。
“师父,般若,你们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想象得那样……”吴秦连爬带滚地从江水里头走出来,忙不失迭地解释道,“我跟他……他跟我……我……他……”
“小吴哦,你最近的思想很不健康的哦。”般若学敖棠瘪下嘴,阴阳怪气的调侃道,“动不动就亲亲抱抱的哦。”
“般若你……”吴秦见她这副贱兮兮得样子,心头不免上火,举起扇子就要打下去,没承想这厮居然躲在虚舟子身后对自己扮鬼脸。
“老四。”吴秦追着般若打,就一圈一圈以虚舟子为中心绕啊绕的,搞得他甚是头晕,开口教训道,“为师也知道你近日受了不小的刺激,那辞镜仙子的确是因为一时私心才伤了你,可你不能以失恋为借口,就去……去做轻薄人家小龙王的事情呀。”
吴秦举高高的扇子僵滞在半空,一脸惊讶地看向他那知情达理深明大义的师父虚舟子,觉着眼前一黑:“我……甚么时候轻薄他了?”
“先是亲他,又拿他的爪子按在你自己胸口上,若不是我同师父及时赶到,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深情告白然后横抱进室缠缠绵绵去了?”反正有师父撑腰,般若的语气都比平时要嚣张几分。
吴秦的头有点晕,不是一般二般的晕,此刻的他,恨不得找块冻豆腐一头撞死得了,合着这二位赶来的时机真凑巧,没瞧见之前敖棠是如何袭胸的场面,反倒从吴秦去吻他的那段伊始,在苍白的大脑内展开了一段尽情驰骋的想象。
反驳是不可能翻身的了,吴秦明白如今大局已定,自己已深陷颓势,为了挽回他的面子,以及在清霞观二把手的地位,吴秦眼见着身后敖棠皱着张小脸靠近,果断伸出手一把将其禁锢在怀里,对着面前的二位笑道:“谁说不是呢,我还就发现这几日他的魅力不比平常,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指不定哪日我俩就缠绵上了呢。”
怀里是一脸诧异的敖棠,在靠近胸口处听见吴秦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他的话:“招呼先打在前头,追风可是跟红菱去了半山腰的竹林里幽会,就怕某些傻子来迟一步生米煮成熟饭喽。”
吴秦话毕,般若拔脚如同一道烟似的消失在眼前,剩得师父虚舟子依然不可置信地对吴秦道:“老四,你这……这……”
“师父,还麻烦您老人家祝我们幸福好吗?”吴秦说的字正腔圆,敖棠听得心惊肉跳。
于是,在送走一脸惊愕的虚舟子后,吴秦一身湿透无力地坐在暖烟榭的竹塌上。
夜幕降临,江水面上白雾霭霭,偶尔传来几声“扑咚”,就像是有颗小石子坠入江水,一直沉到底。
敖棠将一锅粥给煮了个半焦,自己将剩下没焦的米粥给舀好,搭配矮桌上的咸菜和花生米,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矮桌上还有一碗粥是盛给吴秦的。
只是早前喝下不少酒,吴秦实在没胃口再去吃甚么食物,更何况暖烟榭里到处弥漫着粥烧焦的味道,碗里的白粥也变成焦黄色,看得吴秦想吐。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敖棠吃。
再好不容易恶心走师父以后,吴秦那搂着敖棠的手臂便松了开来,而敖棠也生生看见吴秦的这一举动,明白他方才那番话不过是逢场作戏。
其实吴秦心里明白,压根就没一个准确的词语去定义他跟敖棠之间的关系,而正是因为这种没办法确定,一直让吴秦没法去捕捉到自己的心意。
或许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吴秦发现有他在身边,就像是很遥远的以前,他在凡间的父母尚健在,一家三口呆在一间破房子里其乐融融的场面,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吴秦此刻再度念及起,心中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那是再也也回不去的一段时光,而在这些年来,他虽说是当上了甚么神仙,可是这万年来的弹指一挥间,他过得浑浑噩噩毫无知觉,还不如做个凡人来的真实和恳切。
“恩公呐,再不吃粥就凉了。”敖棠吸溜完自己碗里的粥,将目光看向吴秦的那碗。
“拿去吧。”吴秦话毕,敖棠便伸出爪子甚是高兴地将吴秦那碗粥倒进自己的碗里,搜刮着盘里的咸菜一并吃抹了个干净。
“方才在江边我说的话……你不要当真。”吴秦淡然提起,觉得还是要给他讲明白。
“我晓得,你不是在冥府就和我讲清楚了么。”矮桌上的炉瓶替换成了一盏油灯,虚晃晃燃着灯油,照得敖棠的脸蛋红扑扑的,“你还说,在我没想清楚之前,大可跟在你身后继续修行么。”
敖棠这番坦诚与淡定,倒是令吴秦不自在起来。
“既然你都把话说这么明白了,傻子也知道了啊。”碗里最后一口粥被敖棠吸溜进肚,颇为心满意足地斜躺在了竹塌上,笑道,“我又不是傻子。”
吴秦也笑,心想他现在这模样儿痛傻子有半点区别,可到嘴的酸化却又拐了个弯进了肚子,只听他道:“你这条瓜龙。”
敖棠眉头微微一皱,思考起吴秦口中的“瓜龙”到底是个甚么东西。
可以吃么?不可以吃的话,可以玩么?不可以玩的话,那是个甚么东西?
“我这儿地方又小又破,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哪里比得上你那南海的水晶宫,你来我这儿能捞得上甚么好处么。”
敖棠从袖里变出一根牙签,一边散漫地剔牙,一边使唤吴秦道:“这事先不说,小吴啊,给我倒壶茶来。”
敖棠为龙这么些年,从来不去想那些倒头烦神的事情,一顿饱饭足矣,剩下的就让它顺其自然吧。
吴秦“嘭”地将手边的茶壶拎给敖棠,起身便到屋外刷那口锅去了。
先前敖棠煮糊了的那半锅粥,剩下的全都跟焦炭似的粘在锅底,吴秦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在江边全部刷洗干净,再一抬头时,孤江水面上一轮明月已升起,四周静谧无声。
回屋时,敖棠已经在竹塌下打好了地铺,睡得正香。
吴秦沿榻坐下,先是给自己胸口的伤换了药,又发觉手实在够不到后背的伤,可傍晚在江水里泡了这么一小会儿,背后的伤口怕是已经发炎,眼下钻心的疼痛爬满了整个背部,让他无法躺下休息。
心口这处伤辞镜是留了情的,因为毕竟是他吴秦先放弃了抵抗,可背后这道伤口,从左肩头一直划拉至右胯处,不仅伤口长度长,伤得也深。
那是辞镜使出全力的一剑,原本是敲击在敖棠倚靠的石头上的,可吴秦料到她这一剑连带后面躲着的他也会伤到,情急之下才选择替其挨下这一剑。
就凭那条瓜龙的功力,吴秦若不是替他挡下,约莫现在他就该躺棺材里等送终了吧。
脚下敖棠正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颗脑袋在外头,嘴微张,像是梦见了好吃的似的,吴秦经常在夜里听见他咋吧嘴的声音,有时候睡冷了还会恬不知耻爬上吴秦的床,然后将爪子挤进吴秦背下的缝里,不登时爪子便暖和起来。
吴秦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笑,因为每当敖棠的爪子被捂热了之后,他就使劲伸展四肢,爪子按在吴秦的背部睡下,常弄得吴秦觉得后背痒痒。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的爪子一天到晚从没干净到超过一个时辰,也因此吴秦总能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衣裳上脏兮兮的龙爪印。
“敖棠。”吴秦轻声念了一句他的名儿,随后又念了一遍,然后无声地坐在榻前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