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鼻子一酸,抚上了谢南烟的脸颊,“当真?”
“当真!”谢南烟笃定地点头。
云舟的笑容很是温暖,她将谢南烟拢在怀中,轻蹭着谢南烟的额头,“烟烟快些好起来,我们就可以早些回家,兴许还能赶上元月,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个年。”
谢南烟眸光微亮,“好!”
云舟抿唇笑笑。
谢南烟的双臂搂住了云舟的腰杆,这久违的温暖怀抱,她贪恋得紧。情浓深处,谢南烟忍不住启唇在云舟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云舟被她咬得心里发酥,可又不能真把她按倒恣意亲吻,只能强忍心底的悸动,嗔道:“又胡闹。”
谢南烟看她涨红了脸的模样实在是可爱,“我亲自家的夫君,天经地义,哪里胡闹了?”
云舟蹙紧眉心,“你才不是亲。”
谢南烟挑衅地看她,“哦?那什么才是亲?比如……”她声音突然低哑下去,一手勾住了云舟的颈子,一手捏住了云舟的下巴,“这样……”
将吻未吻,半吊着云舟的心,心痒毛抓。
云舟翕动唇瓣,刚欲亲上。
谢南烟又轻巧避开,笑道:“瞧瞧,到底是谁不规矩?”
“烟烟!”云舟又羞又怒,被谢南烟这样逗下去,云舟感觉全身都要烧起来了。
谢南烟突然揪紧了云舟的衣襟,蓦地将云舟按倒在了榻上——高束的青丝从颈边垂落,发梢轻撩过脸侧,痒痒地贴在了云舟的颈窝里。
云舟双眸圆睁,一瞬不瞬地看着谢南烟缓缓凑近。
心,蓦地跳了个疯狂。
哪知谢南烟只是懒洋洋地趴在云舟的心口,她笑然合眼,倦声道:“还是这里舒服……又暖又软……”
云舟摇头苦笑,拉了薄被子盖住了她与她,“好好休息,烟烟。”
“阿舟,你在就好。”谢南烟喃喃应了一声,似是倦极,呼吸很快便沉了起来。
云舟呆呆望着谢南烟的睡容,她心疼地轻抚她的背心,心道:“烟烟,当初你要我乔装,那我就以男装示人一世;你要我考科举,那我就好好读书;你要我帮你守好京师,护好所有你在乎的人……”她嘴角轻轻一勾,“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只要他敢动你,我就让他滚下来……”
既然她注定要在大陵叱咤一世,那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云舟都已打定了主意,要与她携手风雨走这一世。
云舟唯一的心愿,便是下一世——她不再是天下闻名的镇南将军谢南烟,她也不再是一个只会画画的渔村小村姑,相守的日子少些风雨,就像是清宁村的那些日子,平静而温馨。
蜡烛突然燃烬熄灭,中军大帐陷入了一片漆黑。
只是这一次,谢南烟不会再觉得被子太薄,云舟不会再觉得心惊胆战。
“有你在,就好。”
简单的五个字在彼此心头响起,谢南烟下意识地揪住了她与她的衣带结。暖暖地,云舟也伸过手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谢南烟嘴角一扬,只觉安然。
云舟轻轻地吻了一口谢南烟的额角,低声道:“安心睡,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南烟没有回答,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终是沉沉睡去。
明寄北手中拿着京师寄来的飞鸽传书,迟疑地站在大帐帘外,不知该不该打破南烟姐姐这难得的暖夜。
木阿按剑走了过来,探头问道:“明将军,你这是……”
“嘘!”明寄北急给木阿一个眼色,“别吵到南烟姐姐了。”
木阿点头。
“走,今夜反正我睡不着,你再陪我巡一遍营去。”明寄北将飞鸽传书收起,拉着木阿便往军营深处行去。
木阿心头暗暗叫苦,这大雪天的,明寄北睡不着,可他分明是睡得着的啊。
第二日,清晨。
大车来了使者献上了和书,明寄北便代谢南烟处理两军之事。
随后,大车王旗拔营,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往大车王庭去了。明寄北下令犒赏三军后,继续处理军中要务。
战后各种事宜要一一处理完毕,才能拔营回京。既然谢南烟没空做,那便都由他来代劳吧。
木阿端着午膳走入中军大帐的时候,谢南烟与云舟才起身不久。
他黑着一双铜铃大眼走近,将午膳放在了案几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云舟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牛大哥,你昨晚做什么了?”
木阿无奈地答道:“被明将军拉着巡营巡了一夜……”说着,他瞄了一眼谢南烟,“不过将军放心,木阿扛得住的!”
谢南烟忍笑道:“牛大哥肯定扛得住。”说着,她想了想,“去把小北喊来吧,我想他一定有事。”
木阿惊道:“将军厉害啊,昨晚明将军好像就有事要找你,后来说不能吵到大人与将军……”
“嗯?”谢南烟故意冷哼一声。
木阿连忙闭嘴,快速退出了大帐。
云舟笑道:“烟烟一凶起来,牛大哥都害怕。”
谢南烟莞尔,“好像你不害怕似的?”
“我怎么不怕?”云舟在谢南烟身边坐下,拉了大氅给她罩着,柔声道:“可我现在更怕你着凉,快披好。”
“无事献殷勤。”谢南烟刮了一下云舟的鼻尖,“好吧,我就依着夫君大人,好好地暖着,呵。”
第153章 太后之心
明寄北听到木阿传话后, 很快便来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南烟姐姐……”明寄北开门见山, 将昨夜的书信拿了出来,递给了谢南烟, “这是师父昨晚的飞鸽传书。”
谢南烟接了过来, 将书信打开后,只看了一眼, 就震惊无比地侧脸看向了云舟。
云舟被看得心里发毛,“烟烟?”
“阿舟,你这胆儿竟大到这地步了?”谢南烟再打量了云舟几眼, 这翻天的大事,居然也让她与容兮姐姐一起办成了。
明寄北原本也是不信的,可年宛娘的书信写得清楚,京师新帝已经登基, 大局已定。
“我……我没有动手杀人。”云舟解释,“我只是容不得他对你下杀手,我也知道他是你什么人。”
谢南烟苦笑摇头, “帝家无真情,果真没有说错。”
云舟伸手牵了她的手,觉得她的掌心很凉,“烟烟。”
谢南烟再摇了摇头,“我没事。”
对谢南烟而言,她已经打从心底把殷东佑看做了亲哥哥,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浓至亲,却万万没想到, 殷东佑竟将她看做了眼中钉,只想除之而后快。
心口上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那是辎重营混入的猎燕盟杀手留下的,如今也算是殷东佑在她心口留下的伤痕。
她从未想过君临天下,抢夺殷东佑的帝位。可她不懂,坐在龙椅上的人都是孤独又警觉的人,坐的时间越久,孤独与警觉就越浓,浓到把自己的本心也彻底吞噬殆尽都不自知。
谢南烟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分明心底阵阵酸涩,临到眼眶边,竟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殷东佑是何时与猎燕盟勾结上的?这事谢南烟已经不想再查下去,她只想远离这些人这些事,至少,她还能相信亲人该是亲密无间,亲人该是这世上最可靠的人。
好在,云舟掌心的温暖让她有几分安慰。
“小北,整备兵马,三日后我们拔营回京。”谢南烟突然哑涩开口。
明寄北点头,“好!”
谢南烟对着明寄北伸出了另一只手,牵住了他冰凉的手,“我们赶在正月初一前回去,我想师父跟容兮姐姐了。”
明寄北红了眼眶,重重点头,“嗯!”
云舟怔怔地看着谢南烟,她心疼她,小声提醒道:“烟烟,可你还有伤。”
“都会好的。”谢南烟话中有话,她笑看着云舟,眼中有泪,“有你们在,我的伤都会好的。”
云舟紧了紧谢南烟的手,掌心隐隐作痛。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将烟烟重新暖起来,暖成那个原来骄傲飞扬的她。
燕翎军军纪严明,谢南烟定下归期后,各营忙了起来,只花了两日半,便做好了回京的所有准备。
沉沙镇还是由原来的守将继续值守,伤病将士继续留在沉沙镇养伤,除了沉沙镇原来的兵马外,其他驰援的人马一起拔营归京。
大军拔营的当天,明寄北的军报便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了京师。
十三日后,在腊月二十八这日,军报送入了宫中,到了尉迟容兮的手中。
尉迟容兮已经处理国政多日,比才开始的时候要得心应手不少。她接到军报之时,眉心紧紧一蹙,直到读完了整个军报,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南烟那边如何了?”年宛娘白发苍苍,坐在一旁。这个冬日受凉太多,她只觉整个骨架子都在阴阴地发疼,站得久了,双腿都会发软。所以平日尉迟容兮处理国政的时候,年宛娘总是坐在一旁听着、帮着,可这几日下来,她渐渐地觉得力不从心了。
终是,老了。
尉迟容兮如实道:“南烟率领五千人穿越葬龙丘,夜袭大车王庭……”
年宛娘并没有太多惊讶,她一手教出来的谢南烟有这样的胆识,她为之骄傲,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