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瞬间,恍然不过是梦……
初醒的懵懂过后,越想越难过。
咬着手背哭了。
床前窗,带着荷香的清风拂过,如颈上发、耳边吻。
檀栾哭得更凶。
被一双大手翻了过去。
抚在脸畔的温暖让他惊讶得微张了口。
猛地扑进对方怀里,即便是梦,他也要紧紧勒住,不让走!
背脊上一下下的轻抚感觉好真实,似在暗示他这不是梦。
可他还是梦见九尘用腰带蒙上了他的眼,褪去他的矜持,吻遍他的全身。
这次,他再不敢轻举妄动,犹恐惊动这个美梦。
盛夏七月,鸟鸣啁啾。
未睁眼却已泛起阵阵心酸。
想就这样赖在床上,自暴自弃。
可年华似水,生命亦不停息,每日应有所为。
活一天,就要有一天的价值。
起身时完全呆住,看着掌中捧着的腰带,点苍缀云……
本已慌了心神,要去问一问!
却因裤头首次出现的濡湿再度慌了手脚。
披袍到了院中,打了水搓着裤子,心中怅惘。
问些什么呢……
昨晚你来过么?
你是认真的么?
你是那个意思么?
怎么问得出口啊!而且任何一个“不”字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一阵气馁。
面前伸过一双大手,接过裤子,三两下就给搓完了!
抬头——
叠好放在枕边的腰带又系回了那人精壮的腰间。
明明理所当然没什么,檀栾却一阵脸红心跳。
手被拉过去轻轻冲洗,而后被握着直接在那人大张的双腿上蹭干了。
感受着手下结实的肌肉,檀栾抬眼唰地就看见了亵裤勾勒出的形状。
哪儿都没看见,却偏偏看到了那儿。
虽然那处是挺显眼的。
第一次在这人怀里醒过来的时候,他还亲手捏过。
脸是要熟了吗?
想把手缩回来。
“嗯?”威胁的语气,加大的手劲。
捏了两下,牵着他回房。
“桌上有馄饨,先吃,我去厨房烘一下裤子。”
头顶被按了一下。
听见脚步声才敢抬首,谁料那人竟是故意倒着走的!
调皮的小猫被主人逮了个正着。
直到那人坏笑着消失在拐角,房门唰地打开、啪地合上,又吱地悠悠打开了。
如昨夜大开着的门:我等着你回来。
方便在暗处守了他三年的人第一次正大光明地踏进他的房间。
也免了嘴里叼着裤子,手里拎着两大桶热水的人用脚踹门。
九尘在房里状若无人地吃馄饨,檀栾也自然而然地脱衣洗澡。
虽有屏风相隔,却阻不了情丝相连。
水声潺潺,不必看也知是何景色。
看来,也许他根本不必等这三年。
可若没这三年,小猫仍旧不知道彼此的心意,真的被永远吓跑了呢?
谁都赌不起。
赌不起,他等得起。
白衣缓袖,怎么看也不够。
身如峦山,姿若冰霜。
他曾经也怕过九尘。
可相处的一点一滴告诉他:
峦山伟岸,可做依靠,霜雪冰冷,触之即融。
“阿栾,你的琴呢?”九尘边吃馄饨边奇怪地问。
琴修怎么可能离开琴,林家那儿也没见到。
“在闻香楼。”
檀栾缩在木桶里小声地答。
果然,下一霎人就站屏风旁边盯着他了。
一直盯到水凉了,檀栾不得不出来穿衣服也没有回避。等再次确认了他全身上下,前后左右都 没有任何别人留下的痕迹后,上前叉着他的腋下把他举在眼前继续盯。
以前檀栾不听话他就这样收拾人的。
猫咪对着喜欢的人总是不一样。
檀小猫刚刚被他视1奸了一遍,现在又被迫举高高。
眨着紫水晶般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手也乖巧地搭在他手臂上。
整个人看起来热热软软的……
“你手不酸吗?”说着还轻轻捏了捏。
九尘有点泄气,“不酸。”
伸长手臂,“那我想要抱抱。”
九尘:…………
有的人看起来冷若冰霜,那是因为面前的不是那个让他热情如火的人。
有的人似乎怎么撩都不解风情,那也是因为面对的不是那个会让他自然而然撒娇耍赖、风情万种的人呐。
脸快绷不住了。
能怎么办呢?
拍了拍檀栾的背,抱着回去继续吃馄饨了。
檀栾盯了他的表情好一会儿,准确的说是暗中观察,以前他就总是这样干。
悄悄找个自以为别人看不见他的角落藏起来,小脑袋伸出来,然后。
盯!
九尘感觉到他鬼鬼祟祟的,瞥了他一眼突然笑开了。
他就不信这小家伙能在他离开的短短一个月就变了个人。
于烟花之地流连忘返?
乐不思蜀,连吃饭用的家伙都忘记在那儿了?
就凭檀栾昨晚的反应他敢说这小家伙依旧是个“雏儿”。
檀栾忽然被他掐了一下脸。
看他脸上再度八风不动起来,赶紧追问:“你刚刚为什么生气?”
“现在怎么又不生气了?”
九尘低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擦擦嘴,把脸凑到他眼前道:
“你说呢?”
眉、眼、鼻、唇与他将碰未碰,然后移开脸出去洗碗了。
只剩檀栾一个人在屋子里看着他贤惠的背影脸红心跳。
被九尘直接揽着腰挂闻香楼上的时候檀栾慌了,“哥,闻香楼外面不是不可以挂人的吗!”
“是啊,要找琴么。”
见他一副受惊小猫的样子有心逗他,
“没事,被发现顶多被揪下来揍一顿嘛,到时候哥会罩着你的。”
会被揍的么?!
游了好几幢楼,听了众多绮丽的墙角。
忍不住暴露了一点老流1氓的本性。
用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语气说,“阿栾,你快看!”
檀小猫极其信任他,毫不犹豫定睛细看:屋内两人正骑得欢……
很好,又解锁了一个新姿1势。
阁楼众人看见惊鸿落于旁的时候,正值檀栾恼羞成怒啃了一下九尘的耳垂,而那白衣道君笑得开怀。
金胖:???
杨翌江的锦衣侍卫拔刀就要把这偷听众多权贵豪强谈话的人打下去,再揪进来,按地上!
却被金胖一把顶个踉跄。
金胖挥着肉乎乎的手欢快地朝两人招呼道:“云老弟,进来喝杯茶啊!”
云老弟?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金胖这么热情友善还真是少见。
两人转过身来时,檀栾璀璨美丽的紫眸映入在场所有人的眼帘,艳惊四座。
之前还在悠悠品尝 美酒的杨翌江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你?!”
他不会忘记这紫眸!
九尘看着那人脸上的表情,惊现情敌???
脸渐渐冷了下来。
有心拒绝金胖的邀请,想回去好好“拷问”一下小猫咪。
金胖一眼看破,连忙挽留,
“云老弟,你这带着嗯嗯嗯嗯做坏事都被逮到了,该给个面子了吧?”
那嗯嗯嗯嗯四声成功地取悦了九尘,被人儿直接抓包的确也不好不给面子,对吧?
两人是老相识兼忘年交。
金胖以前看他长得满顺溜的,就想招了当女婿。
但他这关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过的。
最后就是,一个下春1药考验年轻人品性如何,另一个将计就计、反将一军,搞得金胖睡了三个月书房,最心爱的小胡子也上了悬赏榜。
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了。
金胖爱通过整人辨别品性是爱宝、藏宝之外的另一老毛病,跟他交往过的都遭过他的“毒1手”。
但整过后,还能被他看上眼的都会真心相待、两肋插刀、绝不含糊。
金顶四大家族中,金家也是一朵奇葩了。
也许,他也并不是吃饱了撑着爱惹是生非。只不过见惯了众生百态,越发辨不清人心,只能略作试探。
金胖安排人给他们加张小长桌的时候,杨翌江按捺不住了。
直接走到了檀栾面前,深情呼唤,“檀彦清?”
转过来的却是冰冷的黑眸。
他心里奇怪:莫不是我看错了?
他又不确定是不是檀家那猫儿似的少年了。
堂堂翌江王见过、享用过的美人可称无数。
相貌什么的 其实也没什么辨识度。
常言道,“美人大致相同,但是丑的却各有各的丑法”。
让他印象深刻的,只是那双紫水晶般的活人的眼,好比淼宓的猫耳和猫尾。
虽然眼前这人与那年冬天一身狐裘、贵不可言打扮不一样。
但讨厌的感觉一点儿没变。
檀栾倒是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转而有点奇怪这种人怎么还有脸认他?
手持弦琴,腰板挺直,檀栾静静站在原地,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希望他赶紧识相地走开。
他这么一站,杨翌江却又肯定了。
三年前那少年也是这样立在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