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那冰剑寒意更甚,一副借气强剑的样子。
跟门中长老所教截然不同。
心中不由有些触动。
“哇……”
眼睛亮亮。
剑修在想其实即便是心里敬重的师父说的也不一定全是对的,应该自己动脑思考、敢于尝试。
而琴修在想为什么道君会能这么帅,又为什么这么帅还要躲在深山不出来,嘤嘤嘤。
辫子女首先爬了起来,长鞭在地上一砸如游龙直击而来。
侧身躲闪之际瘦猴儿已经从背后急速攻了过来。
反手以剑身挡住这钻心一剑时,耳边劲风刮过,粗汉也挥舞着狼牙棒紧追了上来。
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招招狠辣,刁钻至极闪避不易。
尚未开始躲避狼牙棒,长鞭已再度横甩削来,余光看到瘦高男从另一边一剑横斩过来……
这般默契包围,这般无缝衔接,这般层叠强势。
谁说一定要天生灵根身有五行之力才能成就非凡呢?
强中更有强中手,鹿死谁手?
近战最是考验反应灵敏及身法敏捷。
距离极近腾转不开时,最直接的躲闪方法就是后铁板桥。
瘦高男心中不屑,使一百次这招一百个人都是这样躲。
连这所谓的天枢峰峰主也步人后尘。
果然是“马屎表面光,里面一包糠”,一剑纵刺。
与他配合惯了的粗汉见机也巧妙地改斜劈为竖砸。
眼看着就要把那张完美的面庞砸成肉酱。
“二哥、老四!啊!——”
粗汉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见二哥居然放着这白得碍眼的小子一个侧空翻逃离了包围圈。
提气欲追!
用血液染红的腰带猛地飞裂成几片!惊得他定在原地。
低头倒吸一口凉气,却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好像喘不过气儿来了……
直至上半身砸在地上,侧脸看着三娘凄厉喊着,用鞭子卷过一旁丹炉砸过来,这口气也再没能呼出来。
黑裤包裹下粗壮的腿猛地跪倒在地,下半身倾倒过程中泼出一堆内脏,稀里哗啦流了满地。
而他们的二哥就定定站在原地看着,脸上的表情如雕像一般。
直至从正中分成两半梭倒在地。
“啪。”
铁灰色的断臂这才砸落在地,兀自紧握手中长剑。
电光火石间剑气划过,已然斩断了其命理。
师父可以教你如何躲避对方的攻击,但只有在生死场中你才能领悟到怎样在躲避的同时把手中的剑挥出去,戳在敌人身上,让他再也发不出下次攻击。
也只有经历过以命赌命,以快破快,才会懂得战斗的真谛。
这边巨大的丹炉已经砸了过来。
含怒一鞭挥下,招式真正的威能方才显露出来。
带着平静时不能有的狠劲儿和那么一点癫狂,这时倒真有游龙之魂了。
可见,切磋、打斗永远是顿悟与突破的最佳方式。
这么大的丹炉是不可能让开的,避无可避时,便迎难而上!
前掌蹬地,一飞冲天。
丹炉“咚咚”砸地声中。
眼疾手快,脚踏炉壁,凌空翻转。
将蹦到极限的长鞭一剑斩成两半。
他既爱把手伸长,何不将其手斩断!
失去牵引的丹炉去势逾猛,乒乒乓乓砸碎了一路青石。
“哐”地一声将临水处一幢精雕细琢的小楼一二两层直接给砸没了。
青府弟子心惊肉跳地听着那闷而响的“轰隆”入水声,甚至盖过了小楼倒塌的巨响。
丹炉爆炸激起的轰天巨浪冲过废墟,向着围观群众呼啸而来!
惊散一群“青白写鲤”。
“妈呀!”
“撤撤撤,快撤!”
“奏琴,快,琴修带一带剑修,去天上!”
巨浪在背后张开巨口。
“呀!——”
抓住时机,辫子女把断掉的长鞭砸在地上,怪叫着伸长手臂用柔软的上半身画了个圈,然后 ——把头发的下半段甩了出来???
“嗖嗖嗖”
无数细长的黑色物体飞射过来,撞在掌前真气凝成的冰墙上。
仙鹤掠过,在巨浪扑下、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接到背上。
驶向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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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东西?
檀栾往他掌前那漂亮的弧形冰墙定睛一看。
“我去!”
上面不断扭动啃噬着的竟是一大堆黑长蛆虫!
九尘心中恶寒。
却因小猫咪乍一看清受惊而撞到自己胸前的动作而勾起了嘴角。
按捺住顺势把小家伙箍进怀里的冲动,大手一转,把冰墙裹成一个球。
林天奇原本以为他要逃,见他歪头朝自己看了一眼,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云九尘邪恶地勾着嘴角来了一句,“还给你们。”
把黑蛆“1炸2弹3”朝着他的脸正正地丢了过来。
我滴个妈诶……
“家主!”
辫子女花容失色,从渐渐平息的水里扑腾起来,赶忙过去救发工资的老板。
眼见着家奴们忠心护主,替林天奇挡住毒蛊而被腐蚀而死,心里松了一口气。
“吱溜——”松了的那口气因本能而突兀地转化成倒吸一口凉气。
脖子上凉凉的,心里也拔凉拔凉的。
林天奇见云九尘没跑,以他刚刚的狠辣居然没有立马干脆地要了三娘的命,只当他是有意和解了。
高声喊道:“慢!”
辫子女一直都很无所谓,出来混早晚都要死么。
死前拉了这么个垫背,为二哥老四报了仇也算值得了。
但看见身前男人雕像般的面容上勾起的那抹冰冷微笑时,却还是难以控制地怕了。
眼见着黑三娘凝滞着恐惧表情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林天奇肺都要气炸掉。
“你没听到我说停吗!”
青府弟子心道:你说的明明是慢。
“没听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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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四周,无数目光盯着自己打量,指指点点、不怀好意、如影随形。
似在轻贱、蔑视自己,间或几人捂口而笑,令人忍无可忍。
你们在看些什么!说些什么!笑些什么!
深吸一口气。
脸上倏忽冒出刻骨的悲凉。
“方丈,我只是个疼爱乖孙的外公,我有什么错?难道四派之人就可以仗势欺人、随心所欲了吗?难道这世道就是这样吗,不辨是非对错,你看看,梓潼他年纪轻轻就成了这个样子!”
瘫在躺椅上半死不活、口水横流,是蛮惨的。
刚儿要不是古寺方丈顺手帮他们挡了一下,他们也早变落汤鸡了。
“您慈悲为怀,护着那小子,觉得我行事毒辣。可您知道他小小年纪心思有多恶毒吗?假意示好,伺机下毒!难为我乖孙不计前嫌,连割喉、落水之仇都能宽恕,可他!恩将仇报!这样的人如果不严厉惩治,引得众多仙门弟子效仿,那……”
“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
海绥安却看不下去了,“呸!林家主你要不要脸的。这小子会被当胸一脚踹进水里,是因为他骂檀栾‘跛子’!被琴弦割喉是因为他叫你林家恶奴先把檀栾抓了起来,扬言要用檀栾的脸试试咱青府特制的琴弦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打不过了就卖惨,装什么装!”
吐口水之声顿起。
“你们!你们臭味相投、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方丈,您德高望重、秉公执法、明辨是非,可一定要为我爷孙俩做主啊!如今就剩下我们爷孙,您要是就这样纵容西山为所欲为,那古寺的名声……”
无我尚未答话,白衣道君已从善如流,“好吧,不知林家主想要怎样?”
林天奇打蛇随棍上,“我不想怎样,只想讨个公道!”
“却不知是怎么个公道法?”
“檀栾偿命!或者你把我乖孙治好并作出相应赔偿!”
“哦?”脸往边上转了一下,转回来时挂上了意味不明的笑,看着林天奇道,“那我选后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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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奇惊异他连争辩都没争辩一下就认了罪,准备的一大堆说辞也哽在了喉咙。
却也总算是件好事,谅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辩”不过自己,哼。
但听他选了第二样,真是根本摸不着头脑。
瘫都瘫了治什么治?他其实也不指望还能要檀栾的命,不过就是想压西山一头而已,为了挣回点面子罢了,这样以后在人前也有得说道说道。
那人却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要来“治疗”了。
看着一身白衣一路走来留下的那串血色脚印,直觉还是不要让他近身的好吧?
“慢!”
云九尘自然是不会听他的。
“你说办法,我自己来!你别过来了!你身有血光对神佛不敬!”
脚步终于停了,似笑非笑道:
“中脘、合谷、阳陵、后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