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仪安嗔目,半真半假的说道:“在你眼中,我只是图你什么?”
何岫似笑非笑,半点头半摇头。
蒋仪安气得在他晃来晃去的鼻子上咬了一口道:“那人呢?他就正大光明,他就不图你什么?”
“他当然不图。”何岫捂住鼻子,笑着摇头,“他对我没所求。”
何岫觉得嘴巴里苦涩的很,凑近蒋仪安,对着蒋仪安润泽的嘴就亲了下去。水泽泽甜津津,从外甜到心里。蒋仪安被亲的手脚发软,躺在何岫的怀里,瞳仁乌黑的看着何岫,气势稍软。
何岫摸索着蒋仪安的后背,“就是因为他不图我什么,所以我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何岫的语气酸溜溜的,酸的蒋仪安心情一阵心慌,急切的需要什么来慰藉一下心中又酸又涩的感觉。他将自己的一只手顺着何岫的衣襟伸进去,在何岫的腿间□□,“他不打算要你了?”
何岫眯起眼睛□□了一声,心底潮湿哇凉。
“自此都同我在一起吧。”蒋仪安压下舌头底下‘不要再三心二意,见异思迁’这一句话,凑近何岫的耳旁,在他耳根轻轻的啃咬。
何岫哧哧笑道:“几年不见,七郎这勾人的技艺精进不少。”
蒋仪安脸儿通红,“只问你同不同意?”
何岫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边下手剥他的衣衫,一边喘着气顺着他的胸口腹部往下亲吻,意乱情迷的道:“自此之后,我只同你在一起。只对你一个人好;答应你的事情,我全做到;对你讲的话绝对真心。旁的人都不看,旁的事都不听。”
蒋仪安心头一震,百感交集,脑中嗡嗡作响。过了许久才听见何岫沙哑的声音道:“……我的一颗心全在你一个人身上。”
何岫抬起头来,看见蒋仪安泪流满面,神情微怔。他按住蒋仪安的胸口。这本是何岫的壳子,那里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蒋仪安突然抱住他,毫无章法的吻着。似有水泽蹭到何岫脸上,微微湿润。何岫诧异的抬头,却看见蒋仪安眼微敛,嘴微张,一副意乱情迷的神态。刚才的脆弱无助,就似错觉一般。何岫吻了吻他微微潮湿的眼角,湿热的唇一路下滑。蒋仪安红着眼睛,咬住嘴唇,“你后所说的,我可全记下了。我同那人不同,我说到做到。你若是负我,我就……”何岫坏心眼儿的狠狠一吸,蒋仪安脑中一片浑浊,哪里还说的出半句狠话。
二人久别成相思,又都是许久未开荤。两下翻云覆雨,共赴了几次巫山,犹觉不足。
云收雨毕。
二人手脚叠在一起,久久不肯动。蒋仪安手按在何岫的命门上,“你如何认出是我?”
何岫不以为意的随他捏着,勾起嘴角,“全天下只有你一只觉得云澜是我亲爹。”
蒋仪安恍然大悟,滚在何岫怀里,哧哧笑着。何岫歪在一旁,随他笑个痛快。蒋仪安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而后抬起脸来看着何岫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若说,那火居道士当真是你亲爹呢。”
何岫大笑,“那不可能。”
胡梅洛是妖精,胡梅洛是何岫的琴娘,而何岫是半妖。那么,若云澜真是何岫的亲爹,必然是在他还没死之前。可是云澜都做了五六百年的鬼了,而何岫才不过百十来岁。
“我又不是哪吒。”
蒋仪安一下一下抚着何岫乌溜柔顺的头发,“你知道《大智度论》中有一句话云……”
何岫接话道:“人中莲华大不过尺,漫陀耆尼池及阿那婆达多池中莲华,大如车盖,天上宝莲华复大于此,是则可容结跏趺坐,佛所坐华复胜于此百千万倍。他大笑着扯着蒋仪安的面皮,“你该不会是那老妖怪假扮的吧。”
蒋仪安微微一怔,“看来他亦同你讲过了。”
何岫苦笑着点头,道:“他是波头摩,有一个情深意重的芬陀利师兄。”
蒋仪安拿指甲掐他那一块软肉,“既然如此,那便讲一些他可能不会讲的。”
第51章 第 51 章
当年何秀住在仙叟山中,旁的事一概不问,旁人也一概不见。每日除了看书抚琴便是参研佛法。一日,何秀在山中读经,突然听见一声野兽的呼号。他眺望远处,见湖边,一只老狐狸守着一只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小狐狸。何秀一时心软,渡了一口仙气给那小狐狸,才算是将这狐仔救活过来。将二只狐狸都带回了石屋。
那小狐狸虽然得了何秀的仙气,却因为当初落水损了身体的根本,所以,跟在何秀身边几百年还是一个只小狐狸。何秀喜爱它皮光水滑,生的漂亮。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狸”。而那老狐狸极具慧根,很早就修成了人形。自此便奉何秀为主,成了何秀唯一的随侍。何秀依它重他,总是亲近的唤它“狸奴”。狸奴陪了何秀千年的岁月,对何秀忠心耿耿。后来何秀魂散六界。狸奴怕连华先行寻到其魂魄,便将小狸伪装成何秀魂魄的寄主,又假死逃到人间找寻何秀散落的魂魄。却不想,中途小狸被连华揭破,继而先行找到何秀的魂魄。”
狸奴得知何秀的魂魄被养在一个大和尚的体内,可是大和尚久居寺院之中,身边又有阿修罗暗中护卫,她一介小小狐妖,不能近身。她几近周折拐外抹角的打探到,这大和尚平素里足不出户,不同外人接触,只同外戚蒋家的家主,当今礼部尚书蒋巢来往颇为亲密。
于是,狸奴便化成人间女子的模样,自称姓胡,名梅洛,千方百计的接近蒋巢。
何秀大吃一惊,一时心中兵荒马乱,地动山摇。
蒋仪安一手从身后抱住他,一手在他胸口抚着,“听个故事而已,岫郎何必这么激动。”
何岫强作镇定,勉强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蒋仪安突然一笑,眼中琉璃幻彩,珠光流动。他扳过何岫的脸,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继续讲道:“狐妖一族的幻身本就绝色,况且那狸奴又是有备而来。饶那蒋巢再正人君子,也不免对狸奴一见倾心。”
碍着狸奴来历不明,不好将她带回蒋家,只养在外面,时不时去住上几日。就这样两下缱绻的过了小半年,狸奴就怀孕了。蒋巢大喜,承诺若是狸奴一举得男,便将她带回本家,给她名分。
狸奴心中却暗暗叫苦,人妖所结合而生的半妖,多有缺陷,存活不易。然而看到蒋巢那欣喜若狂的样子,狸奴又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况且如今主人的三魂七魄还未到手。狸奴日思夜想,竟然成了心疾。蒋巢不明所以,只道她是担心腹中胎儿,有心讨好,便应允带狸奴出门散心。狸奴趁机慌称,想要找一个得道高僧为腹中孩儿求平安。蒋巢再三思量后,终于还是带着狸奴见了空空。
空空被拘在寺院里,深居简出,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随侍的沙弥很少见到外人。又何曾见过狸奴这般妖娆妩媚之人?空空惊艳于狸奴的美貌,欣赏她不俗的谈吐,加之狸奴又是他敬重之人的心爱之人,对狸奴自然是高看一眼。狸奴几次三番的刺探之后,发现,以她的修为若是想将寄在空空身上的芬陀利之魂引出来十分的不易。除非,空空自己主动将芬陀利之魂放出来。
如何令空空自己放出芬陀利之魂,狸奴想了很多的法子都不奏效。最后她将主意打在了蒋巢的亲弟,蒋家小七郎的身上。
蒋仪安叹息了一声,“那告密之人就是狸奴假扮的。”
蒋家全族获罪,狸奴本来是可以将他从监里救出的,可是,她没有。她顶着六个月的大肚子,惊慌失措的奔到空空面前,一步一叩首的祈求空空救救蒋家。空空彼时亦知道自己身上的伏着芬陀利的魂魄,知道自身关系重大,一时犹豫不决,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蒋巢蒋镛被斩首示众,家中子弟中男人流放岭南戍边,女人充为官妓。
狸奴痛定思痛,索性将蒋七郎的魂魄带到六道大战的战场,教他吸戾食怨之术。蒋七郎本就极具慧根,稍加点拨便得了章法。不过百日便修成厉鬼,陷入了魔障。当年七月半那一日,蒋七郎借着大涨的阴气冲进了西京城。一怒之下,胡乱吞了城内外超千余人的生魂。当时,狸奴彼时几近临盆,她跪在空空脚下,声泪俱下,苦苦的哀求空空救蒋家小七郎。“蒋巢兄弟欺君罔上,死不足惜。大师无能为力,也就罢了。如今,七郎冤魂不散,大师难道还要袖手旁观,置之死地吗?”
空空终于被狸奴说动了。他在狸奴帮助下从拘禁之地逃出来,一路步行入了西京城。
蒋仪安将何秀苍白的脸扳到自己的肩头,摸着他冰凉的手,笑道:“空空以血敬魂,散出了圣洁的芬陀利之魂,救了全城的百姓,救了蒋镛。也等于救了狸奴。她喜出望外,顾不得即将分娩的身子,趁机将芬陀利之魂藏在自己腹中的胎儿身上,逃也似的出了西京城。”
那时候何秀的魂魄还很羸弱,狸奴便将其封在自己的孕肚之中。躲在仙叟山的狐狸洞里,以自身修为滋养守护。百年之后,何秀魂魄即将养成,狸奴怕他出世之后周身的气泽会引来多方觊觎,便出世入了人间,寻找能庇护他的善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