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沉沦 (夜雨寄灯)

　　灰妄叹息，亲了他一口：“乖，没什么，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墨九也不敢缠着问了，乖乖的点点头，看起来萎靡极了。
　　灰妄道：“……过几天，你去看看他。”
　　墨九抬眼看他。
　　灰妄摸了摸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墨九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走了，自己又躲到柱子后面去了。
　　灰妄很快准备好了一切，他凝神看着手里的各项数据，瞪大了眼睛。
　　墨玄一直注意着他，看他表情不对，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他恢复的怎么样？”
　　灰妄看向他，表情恢复正常：“很可怕，完全超出我的预计，他没有跑，跟那一个束缚环根本没什么关系，以他现在的源力水平，可以跟小九打个平手了，他比我们想象的还强，如果完全解开束缚，大概可以完败帝国的任何一个高手。”
　　“而且，我不得不说，如果他想强行挣脱那最后一个束缚环，早就已经挣脱了。”
　　墨玄先是惊讶，随即苦笑摇头：“这样说来，我还得庆幸有一个阮辞？”
　　灰妄叹了口气，他最近叹气的次数实在是有点多。
　　“你想开点，这也不是阮辞的错，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的错，你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现在这样，起码你还有一个筹码多留他一段时间。”
　　墨玄撇过头去，他当然明白，只是迁怒的情绪是无法克制的。
　　灰妄见他听不进去，也不多劝，反正只要阿离还在，墨玄就不会让自己发疯，这个家伙执着的可怕，只要有一丝希望尚存，他都不会轻言放弃。
　　“算了，不说这个了，他的身体情况良好，可以进行手术，我现在就开始制定手术计划，明天下午两点钟开始手术，预计五个小时完成。”
　　墨玄点点头。
　　灰妄又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墨玄从善如流的滚出了他的办公室，小心的带上门。
　　灰妄挑眉，真够可以的。
　　他捏了捏眉心，再一次开始核对数据，然后制定手术计划，时间非常的紧迫，但没办法，阿离的身体状况还可以，但显然精神状态极差，拖不得。
　　他一个晚上没有睡，第二天依然清醒的可怕，甚至比往常还要清醒。
　　手术的危险性其实不高，难度有点大，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进行到一半时，还是出了问题。
　　身体改造，还是这样天翻地覆的改造，即便祭离没有反抗，他体内的源力也依旧开始应激的躁动。
　　“阿离，振作一点，控制住你的源力，现在手术正在进行中，一旦你的源力失控，你会没命的！”
　　“阿离，振作一点，我知道你能听见，快控制住你的源力！”
　　“你难道真的想死在这里吗？你想想阮辞，他还在外面等你见他，你死了他该怎么办？”
　　灰妄焦急的大喊，再这样下去源力真的要开始暴动了，阿离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的！
　　祭离一直在消极抵抗，他心里的不情愿也是源力不安的另一个根源，直到灰妄提起阮辞，他才开始有所触动。
　　他已经连累了阮辞一次，如果他死了，可以想象阮辞的结局。
　　灰妄松了口气，阿离总算有了一点求生意识，开始主动的控制源力。
　　“再坚持一下，一定要控制住你体内的源力，好吗？不然的话你会非常危险。”
　　他已经做过高能量者体内的源力可能产生的应激反应，只是没想到还是预估的有些不足，没料到那些源力竟然会以肆虐到如此高的峰值，这还只是暴动之前的前奏。
　　这也不能怪他，帝国现在在在高阶能量者的改造手术数据方面是完全空白的，毕竟这样的强者谁也不会想不开愿意牺牲健康的身体去生孩子，所以他只能依靠自己的经验进行估计，失误也就在所难免了。
　　好在祭离愿意配合，不然的话他干脆也跟着自裁算了。
　　他伸出手，身边的助手立即递上他需要的工具，灰妄小心的继续手术。
　　祭离努力的控制着体内的源力，天知道他有多痛，原本打了麻药的身体因为源力的峰值升高效用急剧下降，他痛的快昏死过去了，还要努力的收拢体内焦躁不安的源力。
　　随着手术的进行，他体内的源力开始慢慢流失，这让他好受了一些，随即更加的痛苦。
　　失去了力量的感觉非常的无力，比之更无力的是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消失。
　　是的，消失。
　　那些源力，他感觉的到，不会再回来了。
　　他可能会变成一个完全没有源力的普通人了。
　　这种感觉让他更加的痛苦，身体的疼痛也随之加剧，他眼泪不断的流下，顺着眼角没入黑发。
　　这样活着，真是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两章，争取把虐的部分写完……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手术结束以后，他已经陷入昏迷。
　　灰妄帮他再次检查了身体，他体内的源力，已经近乎于无，未来可能只比一个普通人强一点了。
　　但还好，源力并不是完全消失了，等到身体慢慢恢复，应该还会增加一些。
　　他擦了把汗，盯着助手将人推手术室。
　　剩下的事情自然有柴英接手。
　　束缚环起不了什么作用，昨天的时候，灰妄就已经说服墨玄摘掉了最后一个束缚环，也幸好如此，不然的话，那一个环很有可能导致今天阿离无法完全控制体内的源力，后果不堪设想。
　　墨玄看着他出来，轻声道了声谢。
　　灰妄摇摇头，苦笑一下：“没什么，他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休息恢复，我会把详细的报告打给你。”
　　墨玄点点头：“我知道了。”
　　灰妄转身离开，墨玄站在病房外，望而却步。
　　他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里面的侍者悄然退下，墨玄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祭离安静的睡颜。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的虚抱住他，吻了吻他的额头，眼里满是心疼。
　　这是他的宝贝，他一生挚爱，用尽一切办法，他也要留住他。
　　祭离有些不舒服的蹙起了眉。
　　墨玄无奈的放开他，退后了一些，搬了把椅子远远地坐在病床边上，以免他感觉到自己的气息睡不好觉。
　　他看着看着，就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从那天起的很多个夜晚，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祭离慢慢的睁开眼，看着他被阴影笼罩的身体和月光下有些模糊的脸。
　　这样互相折磨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
　　他眨了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眼神空洞的望向天花板。
　　却在不知何时，又不自知的将眼眸转向了一旁沉睡的墨玄。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然大亮，墨玄也早已离开。
　　他呆呆的望着窗外，外面是美丽的花园和挺拔的绿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进来，斑斑驳驳的光点温柔又漂亮。
　　这是他最爱的景色。
　　但此时这样的景色却显得无比寂寞。
　　他的猫都不被允许进入病房，这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护士和侍者会按时进来工作。
　　到了晚上他睡着以后，墨玄会悄悄的进来，一如之前。
　　祭离有些厌烦这周而复始的孤寂，索性将大量的时间用来沉睡。
　　直到五天后，他这里来了第一个访客。
　　墨九期期艾艾的走进来，局促不安的坐在他的床前。
　　祭离看他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话来，坐立难安的像只被火烤着屁股的小动物，不由得有些心软。
　　“小九。”他主动轻唤了一声。
　　墨九惊得差点跳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我。”
　　祭离冲他招了招手。
　　墨九受宠若惊的往前凑了凑，甚至低下头把头凑到他手边。
　　祭离有些想笑，他也的确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将手放上墨九的发顶，轻轻的摸了摸：“小九怎么会来看我？”
　　墨九乖顺的垂着头，讷讷的道：“其实我早就想来了……妄哥哥说前几天最好不要打扰你，今天才让我过来。”
　　祭离点点头，又跟他说了一会儿话。
　　墨九见他还肯理会自己，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放松，隐隐有些高兴，却又更加愧疚。
　　他临走时，小声的对祭离道：“我哥说……明天就让小兔子来看你。”
　　祭离虚弱的冲他笑笑：“我知道了。”
　　墨九有些不舍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转身离去。
　　第二天的时候，祭离如他所说的那样，见到了阮辞。
　　他有些担忧的打量了一番小少年，见他虽然消瘦了些，但气色还好，眼神也依然清澈透亮，带着勃勃生机，才放下心来。
　　反倒是阮辞，见到他虚弱且憔悴不堪的样子，流着眼泪扑到了他身旁：“殿下，您怎么会……”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做的。”他哽咽着，为自己的所为内疚不已。
　　祭离摇了摇头：“小辞，别再说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