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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我要和你谈个恋爱 (诗小刀)


  他说不上的疲劳与困倦。
  连轴转的几日几夜也没让他这般的乏力。他觉得自己像是只剩下一张皮囊。
  他回到房间睡了一上午,然后带着王艳丽离开温泉酒店。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陶丘回到了与冰虎合租房间,已是凌晨六点。这个时间冰虎应该还在云间阁。走的时候,他对酒店的前台接待了一句,让他转告顾言自己有事要先走一步。
  现在以顾言的作息,他大概还没发现自己已离开。
  虽然并没有人对他进行多余的注视,他还是把上衣拉链拉得整整齐齐,用风帽把自己的头脸也遮了个严实。
  他从背包里摸出钥匙,转动门锁,打开门,屋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响动,他全身的肌肉才一下子松驰起来。
  陶丘轻轻地碰上门,换了鞋,走到沙发前,坐躺了下去。风帽里的那张好看的脸,说不出的疲倦与怠倦。
  他静静地阖上了眼睛,但下一秒,房间里嗵地一声门响,冰虎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湿头发,从卫浴室里走了出来,看到陶丘,神情一滞。
  陶丘坐在沙发上,胳膊搁在腿着,头扎得很低,显得十分委顿。
  “怎么这样就回来了。去的时候,可是豪车来接,回来的时候,怎么就灰溜溜一人回来了。”冰虎的眼里带着嘲讽意味地看着陶丘。
  但陶丘没并有回他只言片语。
  “被人家甩了。早说有钱人靠不住,你不信。现在知道后悔了不是。”
  冰虎依然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陶丘终于抬起头,但还是不说话。
  冰虎扯了扯嘴角,“现在再说后悔的话也没意思,回来就行,以后咱吃一堑,长一智,离那种爷远一点。你就好好地在这里呆着,有我一口饭吃,就饿不死你。”
  冰虎的嘴再利,但依然十分仗义。
  “谢谢。”陶丘心里一暖。
  “谢什么。再说一句,你要谢,拿什么谢我。用身体吗?”冰虎哼笑一声。
  他说的倒是实情。
  陶丘一穷二白,截止目前,不仅房租没出过一分,连日常用度,冰虎都没与他计较。
  “我过两天就搬出去。”陶丘说。
  冰虎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在脸上。
  “还没发工资,就急着搬了。”冰虎带着琢磨的意味盯着陶丘,“有话直说,是我碍你好事了?”
  “工作那边,你也替我说一声。就说我不作了。”陶丘说。
  “为什么?”冰虎盯着他。
  “总之你给我说一声。”陶丘说。
  冰虎的火腾地上来,“你没人要的时候,我他妈的把你收留下来,没地留,我把房子给你腾一半,那么多技师巴巴地要跟我学手艺,我却把你这个资历没有,经验为零的收了过来,你现在一句要辞职,说不干就不干了,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陶后目光一低,头也跟着垂了垂,似乎整个人都要埋进那件连帽衫里。
  冰虎越说越火,几步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要到哪去?是不是要跟那开酒店的走?”
  冰虎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表情僵硬着,盯着陶丘许久,才徐徐地吐出一口气,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啦?”
  陶丘的风帽从头发上滑落下来,软绵绵地搭在了肩上。
  陶丘那一头如墨般漆黑的短碎发,大半已是成了灰白色,配着那张依然年轻的脸,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在露天浴场的那片小森林里,那一夜夜刮人耳膜的蝉鸣声,像是忽然又在陶丘的耳边响起。
  第一次遇到水蜮的那个晚上,有个东西向他袭来,他下意识的手一捞,一片如冰雪的东西融化在他的掌心。
  一股冷洌的寒气瞬间袭来,他才意识到树上的蝉鸣是一种叫“蟪蛄”的东西。
  这种东西与水蜮属于共生关系。通常有水蜮出没的地方,都会有蟪蛄的身影。
  陶丘自责自己为什么那么大意。
  或许是因为夏天,温泉边上的几株老树,蝉声太过自然。
  这种化兽的武器就是它自身的时间,当它击中目标时,对方的身体则同步到它的生命时间中,蟪蛄的生命只有一季,它的一天相当于人类数月的光阴。
  昨晚与水蜮一战中,他消耗了大量的血气,让体内的时间过得更快。
  不过一夜的时间,头发已斑白,不难想象再过一两周,他一脸皱纹衰老的样子。
  这也是他对顾言不辞而别的原因之一。
  他不想让顾言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他这么早赶回来,本来是想在冰虎回来之前离开,没想到今天偏偏冰虎提前回前,和自己撞了个正着。
  “你这是,染了个发?”冰虎的手松了下来,瞪着陶丘,勉强挤出丝笑意,“不过,这颜色也太寒碜了,不适合你。”
  “……我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会在短时间内衰老的很快,所以,我不能再继续工作下去,也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冰虎一时无法接受陶丘这个设定,定定地看了他一气才说:“早衰?”
  “差不多吧。”陶丘胡乱地说。
  “明天,我带你到医院里去。”冰虎吸了口气,轻声说。
  陶丘想不到冰虎会是这个反应,这本来都是他随口而出的谎话,免得冰虎对自己身上发生的异常刨根问底,谁知道冰虎却是一副不离不弃的态度。
  陶丘胸膛里升起了一丝暖意。
  他垂着眼睛笑了笑,“没用,这我们家遗传。大小医院都跑了,治不了。”
  “治不了,是什么意思?”冰虎的脸色白了白。
  什么意思?如果渡过这个夏天,大概就算没事了。
  而这个夏天也不过只有一个月不到。
  他将与蟪蛄作个时间赛跑,看谁坚持到最后。
  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活得比这个东西长。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陶丘说,“就像一个突发症,这段时间发作了。捱过去,就没事了。”
  “捱过去?怎么会没事。这都成这样了。”冰虎目光忧虑地看着他灰黑相间的头发。
  柔软而顺滑,只是不再有乌亮的光泽。
  “就一个月吧。”陶丘充分理解如果你撒一个谎,将会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了。
  冰虎吁了口气,觉得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好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关键你得知道自己这是个什么病,这几天我上网给你查查。”
  陶丘胸口的暖意又扩大了一层。
  “我这样子,也不想被人看见,所以……”
  “所以什么,你哪儿也不许走,就住这儿。你兜里就那两个钱,连吃饭都不够,你现在出去是要露宿街头?”冰虎说。
  冰虎在陶丘的身边坐了下来,一眨不眨地望着陶丘。
  他的头发已处于半花白状态,脸颊的颜色与肌肉的弹性现在还没看出明显的变化,这让他呈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放心,你算你变得七老八十,一脸折子,我也不会抛弃你。”
  “嗯。”陶丘轻轻一笑。心想,真的一觉醒来,满脸沟壑,自己都会吓着,还况别人。
  不知道顾言看着自己这副样子会做如何感想。
  陶丘迟钝、粗线条,但有了罅隙空间的经历,他开始注意到其实顾言总是在时不时地看着自己。
  冰虎这个时间回来,照例先要补上一觉,再起来吃饭。
  陶丘趁这个空档,去卫浴间冲了个澡。在温泉酒店连续几日对水蜮的伏击,再加上连夜赶回来,陶丘觉得全身都乏乏的,便在浴缸里放了水,迈脚躺卧了进去。
  浴缸的水温偏高,加上浴室里的热气,蒸腾出一种袅袅的效果。
  虽然没有天然温泉的医疗效果,但解乏还是足够的。陶丘头枕在浴缸沿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整个身体包裹在水中,水压轻缓,如同一块巨大的海绵,扫着他每一个毛孔。
  渐渐地,水压开始有些加重,像是在按压他的身体。
  陶丘把四肢更放松地伸长出去,让自己能更舒服地接受水压的按摩。
  那一缸水忽然像是有了生命,隐隐约约有了形状,耸起来的地方如同两片肩胛骨,凹下去的恰如脖线,但通体还是混沌,浑圆的。
  浴室里的灯光照射在上面,反射出七七八八零落的光,又如同一块软中带硬的透明水晶。
  这些如软膏一样的水晶,与陶丘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密合在一起,却又张驰有度。
  陶丘忽然张开嘴,喘息起来。
  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侵入一般,具体的位置他有些说不清楚的,总之是让他有些酸麻,还有心底的激荡。
  他猛地从浴缸中坐了起来,溅起了不大不小的水花,哗哗拉拉地几声响。
  水花在浴缸中旋转打转,一下子散开,轻轻波动着,让他的皮肤又一阵麻痒。
  但那种生龙活虎的生命感却没有了。
  陶丘的脸上有些红晕,眼睛里有疑惑也有些春情。
  日常他不太在意在这些对他而言多余的异动,但在罅隙空间里的遭遇,让他的身体还是思想对这都有些敏锐。
  他从浴池里站了起来,擦干身体,穿上条棉质家居裤从卫浴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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