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从这里出去的话,一切都该恢复正常了吧。
这样一想,他加紧了步伐。
陶丘走得有些急,微微的开始喘息,脸上有些泛红,这让他心里有些荡漾。“累了吗,你歇会儿。”他说。
陶丘点点头。他估摸两人已走了近两个小时。
陶丘在沙滩上坐了下来,他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说说你的梦。”他对陶丘说。既然要靠梦境他才能找到回去的方向,不如先问问他的梦境。他其实想多打听一下他的事。
但陶丘只是摇摇头。他所有的梦境都被貘吃掉,他并不记得自己的梦境。
“为什么,要让貘吃掉你的梦?”他问。事实上,他一开始就觉得奇怪。
陶丘看了他一眼,“大约是乱七八糟的梦,影响睡眠。”
两人接着又走了一会儿,但依然是连续不尽的湖水与沙岸,一回头,那株老树依然在他们身后不足十来米的地方。他们像是一直走不出这个地方。
最终,陶丘停了下来。
“陶丘。”他忽然叫着他的名字。
陶丘心里莫名的一跳。顾言柔和地看着他。
“如果现在你作梦的话,貘还能把它吃掉吗?”他问。
陶丘心里一动,以前的梦根本无源可寻,但如果现在自己在这个地方做梦,而又被貘吃掉的话,自己可以顺着貘的梦境回到现实世界。所以,与其不停地寻找,不如在这里睡上一觉。
自己怎么没想到。虽然顾言的记忆有些问题,但智商还没有下线。
陶丘在心里夸了他一通,然后坐了下来。
“饿吗?”他问。
陶丘瞅着他。“这里的感受都是虚假的,你忍忍就过去了。”
“你饿吗?”他又问。
陶丘只好点点头。在温泉池边蹲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又在这空间走了几个小时,事实上,他又累又饿,还很困。
顾言忽然慢慢地向湖水里走去。陶丘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纵然一跃,如同一条鱼,在湖面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入了水中。
陶丘站了起来。安静的湖面泛着一圈圈的水纹。
这个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狭窄缝隙里,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里面的一切除了从书里习得,实践其实都很陌生。
虽然他们只会困在这里,不会死去,但五感一应俱全。如果出不去,漫长的时间中,他们将要忍耐无尽的寒冷、饥饿以及绝望。
一条鱼从湖水里被抛了出来。陶丘伸手一接,落在了他的手里,还在他手里蹦来跳去。他忙用手抓紧了。看了一眼,品种不明。
又一条鱼被抛了出来。他的手已握不住,鱼落在地上,跳个不停。
接着被顾言扔上了来的便是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一截截湿沉沉的木柴。约摸被他扔上来十来根。
顾言终于从湖里游了出来,上岸。他全身都在淌着水。陶丘注意到他穿了件黑色的袍子。
他把衣服脱了下来,扔在地上。
陶丘又去看那些鱼与木柴。
这是要生火用的吗?他有些后悔,没有带燃火的工具。而只穿了条湿内裤的顾言,身上也不像是有火机的样子。
但顾言把木柴一根根地堆放在一起,叠成了一个堆。
他在陶丘身边坐了下来。
“一会儿就会燃着的。”他说。
陶丘有些惊讶地望了他一眼。奇怪于他说话的内容,也奇怪于他断然的语气。
“这种木料的燃点极低,只有放在极寒的湖底里才不会燃烧。遇到空气,一会儿就会自已燃烧。”
果然,湿淋淋的柴木已开始噼噼啪啪,迸出了火星。
陶丘的脸色明显变了,“你以前来过这里?”
来过这里?他好像一直都在这里,从没离开过。
但他还是点点头。这个陶丘的,显然把他认成了另外一个人。但不知为什么,他不愿意说破。
火越燃越大。他把鱼一条条地串起来,架在火上。耐心地翻转,不一会儿,便香气扑鼻。
“上一次,你怎么来的,你还记得吗?”那个叫陶丘的,似乎十分在意那个人,此时正一脸的担忧。
这让他心里居然有点不好受。
他继续烤着鱼。陶丘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如安慰般,冲他微微一笑。“如果不愿意想起来,就别想。”
他的笑容如同湖中的水纹,他有些心动,却又有些嫉妒。
他的微笑与担忧并不是属于自己。
烤好的鱼他几乎都给了这个叫陶丘的。而他只是象征地吃了半条。
那个陶丘却胃口很好,吃光了两条鱼。吃饱后,心情似乎十分不错。他呢喃般地喟叹:“这里有吃的,有火,还算不错。”
他只是无声地一笑。
只有他知道,无尽的时光中,无尽的寂寞,是如何地让人要疯掉。
他心里忽然一动,如果把这个叫陶丘的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每天都给他烤鱼吃,每天与他并坐在这湖边,每天看着他嘴角的微笑......
这个念头像山火一样开始焚烧他的心脏。
“如果再有水喝就更完美了。”陶丘得寸进尺地叹口气。
他动了动嘴角,“别急,一会儿就有了。”
陶丘的目光闪闪,“不是吧。这么神。”
十分钟后,陶丘领悟到了顾言的意思。毫无征兆,天空下起大雨。陶丘抱着膝,坐着。奇异的是,雨这么大,火却依然熊熊地烧着,没有丝毫减退的迹像。
真是神奇。
如果再有把伞……
陶丘忙打消自己这无边无尽的欲望。但头上有个什么东西搭了下来,原来是顾言把他的大袍子顶在了他的头上,他自己也挨着他坐了下来。一只手撑着衣服,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陶丘配合地往他身上又挤了挤。
一股浓烈的体温传了过来,以及似有若无的混合着可可、咖啡以及草木的香味。
体温、篝火以及拥着自己的这个温暖的人,带给陶丘无与伦比的舒适感。他打了个呵欠,倦意袭来。
如果这样睡过去,再做个梦,就可以顺着貘的记忆回去了吧。
陶丘把头枕在了顾言的肩膀上。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那个叫陶丘的就这样枕着他肩膀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雨也停了下来。湖面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湛蓝。幽远而深,无穷无尽。
一轮苍白的太阳,挂在地平线上,像是永不会升起,也不会落下。
这死静的空间,像是停留在了某一点。没有时间的起,也没有时间的终。
他静静地看着远方,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他已有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大概是由于这个叫陶丘的。
他的突如其来,如同启动了他心中的某个枢纽,或是机关,一股巨大的情绪便开了闸门,如同巨浪一样翻涌而来。
他侧过头,静静地看着这个人的容颜。如果这个人一觉醒来,找到了自己梦境,大概会不头回地离开这里。
如果他离开,会不会带自己一起走呢?
这样一想,心里的那个巨浪更加的猛烈。
他凝视着他一会儿,微微地低下头,去碰触他的嘴唇。他像是在品尝一粒糖果一样,去揉蹭,去舔舐。他的动作惊动了睡眠中的陶丘,他下意识地启开了嘴唇,更便于他把舌头伸了出去,去探他牙齿。流连片刻,又去找他的舌头。更软的,更滑的。
他几次三番把那个小巧的舌头完全地含在口里,或轻或重地吮吸。
他有些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篝火熊熊地燃烧,他的身上出了汗。
他把手枕在陶丘的头部,把他的身体轻轻地放倒在沙滩上。
篝火的影子在陶丘的脸上跳跃,映出一片片红霞。但他的眉头不知何时,皱了起来。
陶丘像是在做着什么不愉快的梦。他想起他的话:乱七八糟的梦,吞吃恶梦的动物。
不知道自己于他,是个恶梦,还是个美梦。
他抬起手,轻轻地抚平陶丘的眉头。然后,低下头,沿着他的脖子,一路亲吻下去。
火越烧越旺,他背上的汗越来越多。陶丘却如梦魇一样,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的呼息开始沉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与节奏。
他用嘴讨着他的欢心,希望陶丘为梦折磨的痛苦吟哦,能有些欢愉的色彩。
身体下面的那个人终于开始有了回应,在他的手掌下,口腔里开始轻微地颤抖,肢体开始不自觉地扭动。嘴里泄露的声音也有了黏腻的味道。
静止的时间,像是一下子开始启动了起来。一启动,就开始飞快运转,他有种时间不多的焦急与烦躁。
他要要了这个人。彻彻底底,完完全全。
如果再稍做迟疑,就也来不及了。
他伸手要去褪他的裤子。但陶丘却忽然从梦魇中睁开了眼睛。
时间的齿轮已摩擦成火。
陶丘猛地坐了起来,眼神一瞬间的恍惚后,便恢复了镇定。
“我已找到的我的梦境。”陶丘说。
他的呼吸像要停顿。陶丘看着他的目光像是一无所觉,“我们会马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