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冤家路窄,就此时君瀚府姐弟二人进来。他们瞥了霍大当家一眼,拾阶而上。走到一半,君瀚府少帅低笑喊道:“姐姐。”
楼下霍大当家掀起眼皮,目光在新任君瀚府大帅英姿威严的脸上一扫,扭头瞧了眼自家夫人娇颜,顿时心中得意。
穆耶纵是心中无奈,也只得恭送寨主夫妇上楼。
君瀚府大帅剑眉一敛,沉声道:“阿弟,闲事莫管。”
见姐姐催促,君少帅笑眯眯的对方未艾抛了个媚眼,蹬蹬瞪追上,四下张望,口中嚷嚷:“咦,东道主不在,东君也不见,无趣无趣。”
“没爹没娘没规矩。”霍大当家枯青的脸上挂着嘲讽,慢慢踱步上来,无视君瀚府姐弟两人冷森的目光,悠悠道,“去问问你们老子,这地方也是你们能大呼小叫的?”
君少帅顿时拉下脸,张嘴就要开骂,却被他姐姐按住肩膀。
建邺城虽不禁武,然而来者即是客。在城主的宴席上动手,未免太不把建邺城放在眼里。
天汉寨和君瀚府,都在武林上数得上名号。两家恩怨也不是朝夕之事,江湖上皆有耳闻。宾客们见状,纷纷侧目看去。幸灾乐祸之辈,无不盼着打起来。
“抱歉抱歉,城主贵客来访,稍后就到。”建邺城副城主陆离上前打圆场,他生得可喜,长得可爱。性子活泼,心思活络,开口就讨人喜欢,“这位是霍大当家的夫人?真是瑶台阆苑真仙子,和霍大当家天生佳偶!来人,引两位入席上座。”
陆离送走霍大当家,走到君瀚府姐弟面前,抱拳一礼,笑道:“人道君家姐弟是天禄石渠,我今日一见方才信了。二位这边请,你们席位在前面。”
他虽将君瀚府姐弟晾在后面,但建邺城副城主亲自接应入席,也是给足面子。君家姐弟两人抱拳回礼,大步上前。
君少帅打量宴席上的雕盘香霭,银台烛焰,笑道:“常闻东南富硕,我今日一见,方才信了。”
陆离微微一笑,滴水不漏的回道:“我家城主勤俭,却不愿怠慢贵客。”
君少帅看了一眼自家姐姐的脸色,装作不在意问道:“久闻迟城主生性端方严肃。今日群雄云集,能让她拨冗相迎之人,想来交情匪浅。”
建邺府衙中,迟否匆忙入内。见厅中之人起身出迎,严肃寡言的她,顿时展颜笑道:“你我交情,何必多礼。”
萧清浅微微颌首,引荐道:“阿桐,这是建邺城主。”
秦孤桐抱拳一礼,恭敬道:“久仰迟城主大名,晚辈仰慕不已。”她说完顿时醒悟,清浅与迟城主平辈而交,自己这一开口,已然矮了一辈。
迟否抱拳回礼,请三人入座。
青飞疏眉眼如画,温和笑道:“迟城主可忘记,今晚宴请群雄?”
武道大会在即,江湖中有志于此的侠客武士,网罗人才的城邦门派,优游观戏的世家子弟,陆续涌向建邺城。还有买卖挣钱的商贾、心怀鬼胎的杀手、四处流离的浪人......往年从未有宴请之席,只今年突发大火,武道大会必然延期。但具体如何处理,迟否想借此宴,与众人商议一二。
听闻青飞疏打趣之言,迟否回答:“东君在此,千樽楼上何来群雄。”她望向萧清浅,仔细端详一眼。微微叹息,正色道:“若无要事,萧剑神只怕不会登门。”
言罢,进门坐下。
“十年未见,你竟也会说笑。”萧清浅淡淡一笑,牵着秦孤桐入内落座。
迟否抬头屏退守卫,神情一本正经,丝毫不存说笑之意:“百招之内能胜我者,‘剑神’之名当之无愧。”
秦孤桐与有荣焉,连后脊都挺直三分。
萧清浅笑而不语,不甚在意。她知迟否脾性,不再客套,三言两语说明来意。
迟否闻言震惊不已,虽信萧清浅所言不虚,但疑心此中存有误会,斟酌询问道:“翁家家主身亡之后,纪南城低调许多,为何会突然如此?”
秦孤桐起身抱拳一礼,沉声道:“不敢相瞒,我在太和城之时,曾失手杀死翁家外孙。”
她说完一顿,继续道:“我与翁家有隙,他们一路追杀。就在事发两日前庐巢城中,我还曾与翁家交手。我心念江湖道义放他们归去,本以为事了。谁料到,他们竟然如此狠毒!”
“迟城主。”秦孤桐双手抱拳,神情肃穆,“此事因我而起,本该由我终了。但清浅对我说起城主当年事迹,在下仰慕不已。含山村虽不在建邺城中,然城主羽翼雄健,必定可以庇护无辜百姓。”
萧清浅含笑凝眸,见她英姿玉立,言辞风生,心生欣慰。
秦孤桐见迟否不语,却是泰然自若,不急不慌。
她从风媒处听到消息,满心杀意腾腾,横刀在鞘中轻颤。万不曾料到,匆忙赶去易安客栈的路上,却突然偶遇狗毛。
狗毛本恨她害死自己大哥,试图杀她报仇。可被萧清浅一吓,只得作罢。后来见她练刀。越看越眼熟,便趁着萧清浅不在和秦孤桐交谈套话。方才知晓,她既然是大哥至交好友秦锐之女。秦锐于张舵主亦师亦友,狗毛对他也是钦佩不已。
既有这层关系,狗毛对秦孤桐越看越亲切。又相处数月,看她如看自家侄子。如今异乡相遇,狗毛又惊又喜,连忙上前喊住:“阿桐!”
秦孤桐闻声一惊回魂。暖风吹过方才觉察冷汗透衣,想来自己刚刚是心乱而气息窜,顿时心悸不已。
两人找了一处茶摊坐下,狗毛说起从太和山分开后重重经历。他本想悄悄潜回天汉寨,先打探情况,再将兄弟家眷安排妥当。
哪知人多口杂,走漏风声。他被带入寨中关押起来,历经千难万险,方才得以脱险。秦孤桐听得心惊胆战,甚是佩服他机智。
从狗毛处听到不少消息,秦孤桐心神一分,冷静许多。纪南城跑不掉,翁家也跑不掉。建邺城虽不禁武,但自己在此出手杀人,岂不是让清浅为难。
她抬头见天色已暗,心中打定主意。托付狗毛前去易安客栈,盯住翁家一行人。自己先回建邺府衙,与萧清浅回合,免她担心。
谁料到一如府中,远远就见东君青飞疏。远见还不觉,近看真是皎如玉树,神寒骨重。又见清浅与他两人相谈甚欢,秦孤桐不免心泛酸气。
好在时不多久,建邺城主匆匆赶来。
本以为将含山村之事告知迟否,她自会主持公道。然而迟否此刻神色,并不如秦孤桐与萧清浅预料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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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 众人缄默不语,厅中落针可闻。
青飞疏款款起身,温润的眼眸望向萧清浅,目光一掠而过, 对着迟否道:“迟城主,晚宴在即,让客人旧等终究不妥。”
既得青飞疏打圆场, 生性端方的迟否脸上露出些许释然。她素来喜怒内敛, 然而纵然不皱眉,双眉间依旧有淡淡的川纹。这是十五年岁月打磨, 深深刻下的烙印。
秦孤桐低垂眉眼,默默走到萧清浅身边。她心中说不出愤懑还是无奈,只闷闷不乐,透着怅然的失望。
萧清浅起身, 安抚的拍拍她手背,对迟否道:“既如此,我们先行告辞。”
青飞疏轻叹一声, 温柔劝道:“清浅,迟城池并非推诿。如今局势波谲云诡,实非一两句能说清。不如我们先去赴宴, 回来详谈。”
迟否微一沉吟, 正色道:“恩, 今日虽非武道大会之期, 然而半个江湖已经在此。萧清浅既然归来, 不如借此机会见见。”
青飞疏目光流转扫过秦孤桐,眼带笑意对萧清浅道:“正是如此,这数月武林中各色消息不断,到不如你这位正主亲自出面。清浅携友而来,怎可不让大家熟络熟络。再则,纪南城翁家亦在,还可试探一二。”
萧清浅素来无意酬酢周旋,转念想到秦孤桐:江湖子弟意气风发,谁不想提剑万里,扬名四海。何况阿桐少年俊杰,本不该埋没尘埃。青飞疏与迟否两大城主同行,场面恰好。
她想到此处,便侧头看着默不作声的秦孤桐,轻声询问:“阿桐,我去不去皆可,你拿个主意。”
秦孤桐不做声是因在座几人,迟否和青飞疏都是江湖中名声显赫的大城主,声望地位皆不是她所能企及,又不似萧清浅有故交之谊。
萧清浅并非没有主见之人。她避而不答,让秦孤桐拿主意,无非是要告诉青飞疏和迟否——与自己同行而来的少女,绝非无关轻重的等闲之辈。
秦孤桐岂会不知她用意,闻言心中一软,凝眸望向萧清浅。
萧清浅回以温柔一笑。
“我倒是想前去见识一番。”秦孤桐扶刀而笑,“结交游侠,亲近英雄。”
迟否说半个武林皆在建邺,绝非海口狂言。
自武乱十五年景家远盾海外后,天下皆以武历纪年。至今六十一年,从血雨腥风动荡不安,到如今各大势力鼎足而立互相制约。
江湖中有大小二百余城镇,数得上号的势力有近百个。其中东边江南诸家自立。南方结成十二城盟。北方地广人稀,万亩田一门独大。
君瀚府与天汉寨划江而治西南。向天道戍边西北。长安城、洛阳城、太和城、纪南城、武城,五大城平分中原。
其余各处小势力,多如过江之鲫,难以细数。莫说秦孤桐,就是迟否这个东道主,一眼望去。来宾盈堂,十人中也有三四个不认识。
“迟城主,今日可是真来迟了!”
“不晚不晚,来的恰是时候!”
“城主大人原来去迎接东君,哎呀,可让我们好等啊...哎,别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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