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桐心有所感,偏头望向萧清浅。
萧清浅正打量三爷如何提冯师傅整复骨折,心有所感回望秦孤桐,只微微一笑:“阿桐,你去按住他双肩。”
秦孤桐闻言点头,上前按住冯师傅双肩。
虎子让到一侧,殷切问道:“我干什么?”
萧清浅道:“你去取四块平整木板。”
她言罢,三爷心中微微诧异,还未来及思考,就听萧清浅道:“前臂骨折,无外四种畸形。其中又以旋转为主。整复之时从骨折处掌背侧分骨,使骨折段分,尺挠骨隙增,骨间膜紧张。悬张于挠尺二骨间的骨间膜......”
秦孤桐死死按住冯师傅双肩,听着萧清浅从容冷静的声音,知道她是说于自己听的,忍不住侧目望去。见她轻罗白衣,错金长剑。云鬟鸦羽,玉容清辉。眉眼镇定淡然,唇瓣开合徐徐道来。
美人无双,表里锦绣——她心中生出万般得意。
萧清浅心中一动,朝她望去,凝眸浅笑。秦孤桐顿时如饮陈酒,醉醺醺、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此地何处。
——“厄!”
冯师傅闷哼一声,三爷连呼:“快将木板拿来!虎子!”
夹上木板,绑好系紧,总算将冯师傅的双臂接好。三爷又询问萧清浅,开出方子。然而村中药草本就稀缺,何况这三更半夜,只凑出一副止痛化瘀的。
虎子娘煎药的时候来了一人。
“郑叔!”虎子又惊又喜,“你怎么来啦?”
郑三六擦擦汗,将怀里包裹递给三爷,气喘吁吁道:“我听郑小福说了,就赶紧过来看看。冯师傅,你阿好哩?”
三爷打开包裹一看,不由为难道:“这是二小的药吧?那孩子的伤好了?”
冯师傅一听,顿时急了:“不行!老郑这药你拿回去!”
郑三六连忙退后几步,摆摆手:“哎呀,那兔崽子就是孤拐摔断哩,已经吃七八顿药,么事么事。我不知道出这么大事,要不怎么也要来啊。”
虎子娘端着煎好的药过来,见着郑三六也是一惊:“老郑哥,你怎么来哩?嫂子不是说,你去山棚里哩?”
郑三六拉拉衣襟散热,瞧见秦孤桐与萧清浅,又赶紧理好。连连点头道:“是啊,我在山上听着铜锣声。左思右想不安心,赶紧下来。还没到家,路上正好遇到郑小福,听得我心惊胆战。我赶紧回家拿药,你嫂子倒好,睡得跟死猪一样.....”
虎子娘将要递给虎子,笑道:“你不在家,嫂子地里多苦呀。你赶紧回去哩,这大晚上的。”
郑三六拍拍手:“我留着陪冯师傅,你们赶紧回去哩。这老的小的,留着也不方便。”
虎子娘想想也是,她一个妇道人家,的确不便。三爷年纪太大,身子骨硬朗也不能熬夜。她想了想道:“行,明天我给你们送饭。虎子,你留着照应。梨花,你带秦姑娘她们回去。三爷,走,我送你回家。”
秦孤桐与郑三六合力将床板抬回去,五人便一起回去。半路分开,虎子娘送三爷。梨花领着两人往家走。
与阿娘一分开,梨花立即活泼几分,边走边蹦,心情欢悦。今天秦孤桐出手扬威,她全程参与,感受自然不同。小姑娘越想越美,仰头望着秦孤桐。
秦孤桐见她忽然转身看着自己,上前抱起她温言问道:“怎么?梨花走累了?”
梨花被她抱起,又惊又喜,连忙揽着她脖颈,红着脸小声轻喃:“嗯。”
萧清浅抬眸扫过去,正对上秦孤桐笑意盈盈的脸。随即目光立即一转,投向前方。
秦孤桐见她一触即离,心中茫然不解,连连偷瞟。只萧清浅神情淡然,一如往常。越是如此,秦孤桐更是笃定清浅有事不说。然而碍于梨花在,她也不便多问。只盼着赶紧到虎子家,两人私下独处好问个清楚。
两人心中有事,脚步一快,片刻既到虎子家。
此时已是后半夜,梨花伏在秦孤桐肩头睡得香甜。秦孤桐蹑手蹑脚将她放回正屋床上,出来见萧清浅静坐床边不语。
秦孤桐不知怎得瞧见这一幕,突然心中失笑。干脆直接去厨房灶台舀水,招呼萧清浅,两人简单洗漱躺下。
“还是躺着舒服。”秦孤桐感慨一声,舒展四肢喃喃感喟,“清浅,清浅...”
萧清浅轻声应道:“嗯。”
轻轻一声,却叫秦孤桐心中发痒。她翻身环住萧清浅腰肢,埋在她后颈轻嗅细细摩挲,弄得萧清浅脸颊微痒,只得伸手将她止住,低声哄道:“别闹,你明日少不得劳心,多睡会。”
秦孤桐轻声低喘,抱着她不肯撒手,嘟囔道:“劳心甚么心?嗯,不过明天的确要赶路。”
萧清浅翻身面对她,抬手替她将散发掖到耳后,笑道:“我当你要留下教虎子一两招呢。”
秦孤桐乖乖不动,回答道:“习武练功不是一天两天能成。我们先去建邺城打听打听白鸢的消息,若她无事,我们就回...清浅!”
萧清浅听她说着说着突然惊呼,诧异问道:“嗯,怎么了?”
秦孤桐刚刚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此刻异常激动,腾地坐起来,兴奋道:“若是我将道化心法印个千百本,用不了多久,只怕天下人人皆知。虽这世间坏人很多,终结是好人多是不是?若是坏人多,那这世道也没什么意思,对不对?”
她说得颠三倒四,萧清浅却听得明白。她伸手拉着秦孤桐躺下,摸摸她脸颊安抚道:“阿桐心如冰壸秋月。你说得都不错,这天下自是好人多的。可你要知,坏人得到秘籍,不但专研练武,还想着如何让别人得不到,练不成。”
秦孤桐闻言心中一凉,却知萧清浅说得不错,愣了愣道:“嗯,好人多半无防人之心,坏人都有害人之意。寻常百姓打架,不过鼻青脸肿。若是个个有武艺在身,只怕时时要出人命...唉。”
萧清浅听她哀叹,偏头抵着她额角安慰道:“莫要再想,早些睡。”
“嗯。”秦孤桐应了一声,舔了舔唇,又轻声唤道,“清浅。”
“嗯?”
“再亲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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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稀月没入五更, 胶胶角角鸡初鸣。
萧清浅隐约听见鸡鸣,溟濛睁眼,见秦孤桐看着自己。阖眼靠过去,慵懒呢喃:“阿桐, 你睡了多久?”
秦孤桐扯扯薄被,低声道:“刚醒。”
她实则已醒片刻,犹豫着是起身练刀还是再躺会, 结果看着萧清浅的睡颜, 时间一晃即过。
听着外面虎子娘生火做饭的动静,秦孤桐再也待不住。她和萧清浅说了一声, 小心掀开被子,起身穿衣走出门去。虎子娘正在土灶边添草,听见动静探头见是秦孤桐,连忙起身说:“秦姑娘, 我给你打热水。”
秦孤桐急忙阻止:“大嫂,你不用忙。我习惯井水,这溪水一点都不凉。”
她简单洗漱完, 走进厨房。虎子娘正给冯师傅他们准备饭菜,见她便往正屋指:“秦姑娘,早饭在桌上。没甚么好得, 就些粥水咸菜...啊, 这!”
秦孤桐将两角碎银塞到虎子娘手里, 诚恳说道:“大嫂, 这钱你千万别推辞。冯师傅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我看郑大哥家里也难, 你们照顾冯师傅,肯定要耽搁家里生计,这钱多少补贴些。”
虎子娘眼圈一红,哽咽说不话来。
秦孤桐连忙安慰:“没事的,日子总往好处过。等有空,我们回来看你们。”
虎子娘一惊,慌忙问:“秦姑娘,你今天要走?”
秦孤桐点点头,告诉虎子娘自己有要事需去建邺城。虎子娘也无法挽留,只能再三嘱咐路上小心,有空回来看看。
秦孤桐打水回房唤起萧清浅,两人在房中墨迹片刻出来,出来便见梨花已经起床洗漱,喂鸡打水。
人生最苦离别,小梨花知道两人要走,哭得伤心断肠:“呜呜,姐姐别走嘛...呜...”
“梨花乖,我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给梨花买红头绳,还有糖葫芦、风筝,好不好?”秦孤桐伸手揉揉梨花头顶,突然想到不忘,心道到底是女儿家,更加多愁善感。
“女侠!可让我好生找寻!”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秦孤桐瞧着来人面熟,微微寻思——不正是牛爷那位大管事。
牛家大管事点头哈腰,招呼进来七八人。肩抬手提红箱金匣,搁在地上全部打开,金银首饰,绫罗绸缎。
秦孤桐扫了一眼,心道:那位牛爷身家真是富硕。
牛家大管事见她牵着马,诧异道:“您这是要出门。”
秦孤桐无心与他们客道,俯身取了一块玉石,握着手中道:“牛爷客气,心意我收下,东西你带回去。告诉牛爷,我有事往建邺城去,日后有空再叙。”
大管事一听,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您两位一路顺风......女侠!”
秦孤桐与萧清浅已经出门,闻言扭头。
大管事连忙上面两步,垂手低头禀报道:“昨天我家牛爷刚从建邺城回来,您两位可能不知。建邺城出了大事。古御街到太平桥那片起了大火,今年武道大会十之八九办不成!”
秦孤桐闻言眉梢一动,微微颌首:“居然出了这般大事?嗯,无妨,我们只是去访友。”
牛家大管事连连哈腰点头,堆笑道:“原来如此,您两位慢走,我送您。”
秦孤桐微微一笑:“不必了。梨花,乖乖在家,听话。”她朝着梨花点点头,与萧清浅两人牵马出村。
梨花脸上挂着泪痕,垫脚目送她们走远不见。
时逢初夏,熏风习习。杨柳垂绿,石榴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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