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真,我今天决定把一切向你坦白。”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冰冷深沉的眸子里,竟也似有泪光闪烁:“我不知你会怎么想,冷血也好,狠毒也罢,也许这就是我的本性,莲真,我生来就是这样的人,我。。。。。。”似有些费劲,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枯涩:“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恨我,是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我,如果你还愿意像以前一样,陪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全心全意对你,我。。。。。。我会努力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莲真脸色苍白,整个人怔怔的,似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亦没有任何表情,冰轮等待良久,心一点一点的凉下去。房间里一片静寂,两人一站一坐,仿佛两尊沉默相对的石像。
冰轮胸口愈来愈是窒闷,半天,再度开口:“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你想过别的生活,你想回家乡,我。。。。。我也如你所愿。”抿着嘴唇,看了看她,慢慢的,一步一步退出了房间。
将近中午,高贤匆匆赶回府中,冰轮正在睿思室,身边并无一人伺候,靠在椅上,眼睛望着案面出神,像是保持这个姿势已久。
高贤察觉不对劲,上前陪笑道:“主子怎么也不吭声,一个人就回来了,叫奴才好等。”
冰轮也不搭理他,高贤又道:“等下要不要吩咐这边厨房,送几个莲真姑娘爱吃的菜过去?”
“嗯。”
总算答应了一声,高贤暗觉好笑,又道:“主子,清芷和杜若还在庵中,明天再派辆车去把她们接回来罢?”
“嗯。”
高贤便不再多嘴,悄悄退出。谁知冰轮一回来,到处都得到了消息,先是霍凌派人送了些补益身体的珍贵药材和稀罕吃食来,接着又有冉黎和夏侯晋等人亲自过来问安,再就是霍凛打发内监来请她进宫,欲与她商议大婚之事,她借口身子疲乏,都没有见,进宫则推到了第二日。
到了晚间,沐浴完毕,刚在床上坐下,忽听得脚步声响,以为是婢女,不想一抬头,便看见一个俏生生的纤细的身影,只这一眼,便像被定住,再也移不开目光。
莲真穿着柔软而宽大的白色锦袍,如墨的发丝披散在肩,不施粉黛的一张脸,看起来更显美丽纯净,眼睛却是红红的,仿佛哭过。她缓缓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低声道:“高贤说煦儿曾经想加害你,是不是真的?”
冰轮一怔,迟疑许久,方要张嘴,却觉一只滑腻温暖的手掌快速按住了自己的嘴唇。
莲真道:“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了,我。。。。。。我再也不要知道你们这些事情了!”
她极是伤心,肩膀微微颤抖,冰轮大为不忍,伸手抱住她,只觉她身子比先愈发单薄羸弱,于是抱得更紧,轻声道:“莲真,对不起。”
莲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是他们。。。。。。逼你的,他们把你逼成了那样的人。”
莲真哭得累了,背对着她,似已睡着,空气里一缕幽香,极轻,极淡,魂牵梦萦的熟悉,冰轮凝视着她的背影,此时方心安神定,正欲起身关灯,刚动得一动,莲真却又拉住她的手,放回腰上。
冰轮再度搂住她,柔声道:“你还没睡么?”
莲真道:“冰轮,我想告诉你几件事情。”
“嗯,你说。”
等了许久,才听莲真道:“那天,我叫赵恕去景福轩,后来你也去了,我其实。。。。。。看见你的,我是故意的。”
冰轮道:“我知道。”
莲真道:“高贤说你生病了,我很焦急,我。。。。。。我原本想去看你的,可是。。。。。。”
说至此处,心中酸痛,语声也哽咽起来,冰轮轻抚着她的手:“我知道。”低声道:“没关系的。”
莲真泪眼涟涟:“煦儿的事,我是恨你,还有旁的事,我也是恨你。”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可是无论你是个怎样的人,无论你做了怎样的事,我都没法真正去恨你,我早就爱上你了,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了,就算你要的是我的性命,我也会心甘情愿的给你。”
“傻丫头。”冰轮心里一痛,道:“真是傻丫头。”不禁俯身过去,亲吻她红肿的眼睛,莲真却忽然仰起脸,嘴唇贴上了她的。
烛火摇曳闪烁,温暖的光泽透过丝帐,温馨朦胧,春意深深。
长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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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好意思,这章因为对话多,卡得很厉害,现在写出来,都不是十分满意,马马虎虎发了,以后有感觉了再修改。
另外构思这篇文时,这个章节末尾是准备开个车的,现在不能开车,只有敷衍几句,你们就自行脑补了。
最后,跟大家说一句迟到的中秋节快乐!等文辛苦了。
第149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 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冰轮合着双目,呼吸均匀, 仍睡得香甜。莲真眼睛干涩酸痛, 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却侧身而卧, 温柔的注视着她。
此时的她,没有冷漠深沉的表情,没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像个纯洁的没有心机的孩子, 她知道,现在的她必然是放松,安心的, 一如自己此时内心的踏实, 安宁, 即使她在睡梦中, 她也能感觉得到。莲真眼睛一眨不眨, 看着她美丽恬静的侧脸, 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愈来愈轻柔,唯恐惊醒了她。
“莲真。”
她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声, 终是醒了过来,微微侧过头,睡眼惺忪, 声音里兀自带着一丝慵懒:“莲真。”
“嗯。”
“什么时辰了?”
莲真含笑道:“不知道, 反正不早了。”
“唔。”她随口应着, 眼眸半闭,似尚未睡足:“你肚子饿不饿?”
“不饿。”莲真纤白玉指抚过她的眉眼,轻声道:“这是你第一次睡得这么晚。”
“我已经不需要晨起理政了,今后可以稍稍放纵,不用待自己那般严苛。”
她神色懒洋洋的,伸手抓住莲真的手,凑过去,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又抚摸她眼睛周围,百般心疼,叹道:“这样红肿,很难受罢?”
莲真摇了摇头,默默靠近她,两人隔阂既然冰消,情意更胜从前,彼此紧紧相拥,倍觉身心舒畅,个中甜蜜滋味,实难言表。
良久,莲真小声道:“冰轮,我问你一件事。”
“嗯?”
“你昨天早上。。。。。。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我听说你要跟李茂苏蕴回南边去啊,不赶回来,万一你走了怎么办?”
莲真仰起脸,眼里带着微微笑意:“你很担心我走么?”
“嗯,从来没这么担心过。”冰轮道:“你呢?不是说昨天清晨出发吗?害我一路好赶,生恐你已经不在府中了。”
莲真忽然挣脱她,坐起身子,伸手掠了掠鬓边的发丝,回眸望她:“这个时辰了,还不起来,仆人们都外面候着呢,像什么样子。”
那模样娇娇柔柔,似嗔非嗔,似怨非怨,却别有一番妩媚动人之处,冰轮心神一荡,看呆了眼,口中却道:“你还没回我话呢。”
莲真如未听见一般,掀开被子,径直下了床。
高贤在外等候已久,听见莲真召唤,忙向身后打了个手势,须臾,婢女们捧了巾帕热水等鱼贯而入,两人梳洗毕,换了衣裳,暖阁的炕桌上已摆好了早膳。
屋内其他人此时已全都退出,唯有高贤在侧,冰轮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你也下去罢,这里留姑娘伺候就行了。”
高贤忙应道:“是。”
见他出去了,冰轮微微一笑,向莲真伸出手,莲真顺从的将手交到她手里,两人一同炕上坐了,冰轮亲自将一碗冰糖燕窝粥递到她手中:“这会子必是饿了,先吃点这个。”
莲真拿起银匙,吃了两口,忽然低声道:“我临时改变主意了,害她们也没走成。”
“嗯?”冰轮一怔,反应过来她在说之前的话题,不禁暗觉喜悦:“你还是不想离开我?”
莲真道:“可是你想我离开啊。”
冰轮愕然:“哪有?我怎么可能想你离开?!”
莲真道:“不然你怎么说若是我想回家乡,你就如我所愿。”
“我。。。。。。我那是以为你真的对我失望了,讨厌我了,不愿再跟我一起。”冰轮连忙辩解,又道:“我绝不愿你离开我!”
莲真见她真急了,便不忍再跟她计较,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吃东西罢。”
冰轮凝视着她浮肿的眼,叹道:“莲儿,我有太多事对不住你,太多事让你伤心,余生我一定好好待你,尽我所能补偿你。”
莲真想到宗煦,心里仍是作痛,又欲落泪,连忙忍住,低了头:“我不要你补偿,冰轮,我。。。。。。我只要你的心,我只要你的心,能同我的一样。”
冰轮右手覆住她手背,一字字道:“你放心。”
时光温馨流淌,空气里都漂浮着情意绵绵的味道。冰轮心情大好,吃了一碗热汤面,又用了半个白面丝糕,方撂下了,又想起一事,歉然道:“等下我可能要进宫一趟,我才回家,只想呆在你身边,可是事关霍凛大婚,我还是得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