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道:“老板娘这是在因公假私,撒火呢,二城主你去就是引火烧身,老板娘说不定连你一块打。”
香九想起自个儿的确被红绫打过,那时红绫刚来雎鸠城,教她使暗器,她学不好,还吵着要去玩,红绫便打了她屁股,容清得知后不旦不帮她,还夸红绫打得好打得妙。
当时香九就在想,得亏娘亲死得早,不然容清指定娶了媳妇忘了娘。
惹不起,惹不起,简直惹不起。
弥勒忍怕打击她自信心,转开话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事可做。”
香九:“?”
弥勒忍抬手一指:“那还有一人呢。”
缩在角落里的落英姑姑:“!!!!”
落英姑姑本不是真正的落英姑姑,她是断雀的贴身婢女,同断雀一样,年岁本不大。
雎鸠城的人家,皆是各凭本事吃饭,断英是老城主的拜把子兄弟,惯会使那易容之术。
她聪明伶俐,跟着一众家生婢向断英学,她学得最快也最好,断英便把她拨给了断雀,可惜的是她武功平平。
一打一定是吃力,何况眼下被香九和弥勒忍同时盯住,不由的打起了退堂鼓。
“小姐……”她沿着墙根退向另一边,抱膝蹲下,缩成小小的一团
香九怀疑自个儿在霸凌弱者,捏在指尖的纵横珠迟迟挥不出去。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比划你几下后,沉积在丹田里的内力不受控制的散了个干净。
弥勒忍虽然是她的跟班,但临来京城时,容清还给了他一份新的任务——充当二城主的行走江湖的导师,在必要的时候给出指导性意见。
比如现在,香九就很需要他的指导。
他回头瞧了眼还打得惹火朝天的老板娘,估摸一时半会儿分不出个胜负,化身贴心奴才捏捏香九肩颈紧绷的肌肉:“放松,放松。”
香九无奈:“我下不去手,她……”挺可怜的。
弥勒忍点头:“我懂我懂。”
然后又道:“可是二城主,你想过没有,这很可能是她的伪装。”
香九愣住:“不……会吧。”
“江湖中人,个个都在刀剑舔血,为了活命心眼儿多着呢。”
突然,身后爆发一“彭”声巨响。
吓得香九和弥勒忍心头一跳,定睛看去,见红绫正被断雀踹到书橱上,狠狠一撞。
“要不要去帮忙?”香九问。
弥勒忍分析了下形式,认为老板娘仍然处于上风:“再看看吧。”
正商量呢,落英从臂弯里抬起眸子,满目阴鸷,猛得跳起身……
弥勒忍就防着她这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回身就是一掌,打在落英胸口。
落英摔回墙角,呕出一口血。
香九最无法习惯的就是血腥,紧皱起眉头,往弥勒忍身后挪了挪。
弥勒忍本着知行合一的教育理念,将她抓回来站好:“二城主,以后甭管是谁,都得存个心眼儿呀。”
香九不耐,张口敷衍他,弥勒忍却不打算放过她,就地给她讲起了自己初入江湖的受骗经历。
从被骗财讲到被骗色。
香九:“……”
落英:“……”
那头的红绫还在浴血奋战,她受了伤,嘴角挂着血迹,大概是伤了脏腑。
断雀也好不到哪去,和红绫在地上滚成一团,被红绫掐住脖子,就快喘不过气来,脸胀得通红,额角胀起青筋。
她挣扎着抓扯住红绫的领口……
香九和弥勒忍:画面太暴力,不太敢看。
“小姐!”落英急得大喊,顾不得自身难保,踉跄着就要跑过去。
香九和弥勒忍挡住她去路,一人反剪她双手,一人找来绳索给她绑了。
“小姐!”
落英拼了命的想要挣脱,爆发出的那股子劲儿差点让香九摁不住。
当真是感人至深的主仆情深。
良久良久,断雀没了力气,她感觉体内的生命在一点一点被抽离。
她再也揪扯不住红绫的衣裳,手垂落而下,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红绫再失去理智也没想要她命,蓦的松开她。
断雀像是于梦中猛然惊醒,大力的吸进一口气,深冬的空气很凉,吸到腹腔里冷得她发疼。
她开始剧烈的咳嗽,不停地咳。
红绫累极了,瘫坐在她身旁,微曲着腿,上半身轻轻往后仰,手撑在身后。
香九去扶她。
红绫身子软了下去,倒进她怀里,静静地枕着她肩窝里,呢喃道:“你要是阿清该多好啊。”她会抱着我,用好听的话哄我。
香九鲜少看到她的脆弱,要知道阿姐很疼红绫,一点辛苦都舍不得她受。
香九心疼的用臂膀圈住她:“阿姐在等你呢。”
隆亲王何处
紫禁城内明文规定, 不得聚众斗殴,她们一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惊醒了一众奴才,个个鸡飞狗跳往前院跑过来,聚在门口, 轻声唤着“落英姑姑,皇贵太妃可还安好”。
自是不安好的!
断雀翻了个白眼, 胸前风箱似的呼哧呼哧, 鼓得厉害。
香九扶着红绫到木炕上休息,问:“嫂子,现在该如何?”
红绫拍拍她的脸:“天就要亮了, 你先回去吧, 这里交给我和弥勒忍。”
香九看着她一脸的疲惫,隐隐有些担忧。
弥勒忍催促她:“老板娘说的对,二城主你别管了, 先回去。”
特殊情况可不能磨蹭,香九扫了眼断雀,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推开窗跃了出去, 饶至后院从穿堂门离开。
刚踏上长街, 就见一身披斗篷的女人脚步匆匆,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其微低着头, 容貌隐在帽兜里,让人看不真切。
直到低声一句“二城主”。
香九怔住,竟然是端太嫔。
“你怎的来了?”
端太嫔忙道:“红绫姑娘让我在此接应。”
她环顾左右,语调有些许紧张:“都办妥了吗?”
“……办妥了。”
端太嫔像是等不及,提起裙角,越过香九,站在了穿堂门下,回身道了句:“二城主可是要回养心殿,小心些。”
说完也不等香九应上一声,照旧是脚步匆匆,踏进寿康宫的地界。
黑色的斗篷裹挟着她,隐没于夜色之中。
香九的小心脏后知后觉,咚咚咚猛跳几下。她不敢在此地多逗留,捂住心口,沿着长街,去寻木苏娆。
彼时天光初亮,天地间起了白茫茫的雾,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切,香九指尖冻得冰凉,她捧着手,朝手心呵出一口气。
木苏娆已经起了,坐着铜镜前问香九去哪儿了?
琼玉嬷嬷正为她绾发,听见“香九”的名字就来气,内心爆粗口,表面笑嘻嘻,道:“许是在院里闲逛呢,奴才让井喜去找。”
木苏娆奇了怪了,自从香九搬来养心殿,鲜少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派的颓废作风,今儿个怎么转性了?
难不成为昨夜的事跟她置气?
她不就使点小性子而已,至于吗,哼!
木苏娆胡思乱想的厉害,往尾指套上护甲,佯装漫不经心道:“不用了。”
这时,门轴吱呀一声响,香九大大咧咧的跨进来,边走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木苏娆和琼玉嬷嬷齐齐回头瞅她,前者目光饱含幽怨,后者目光充满鄙夷
香九对上她们的眼,没所谓地耸耸肩。
路过木苏娆时,吧唧一口,亲在她耳廓边。
木苏娆以为香九这是在向她服软,作为伴侣她理应有所表示,便问:“你看朕今日的胭脂可好看。”
已经合衣而睡的香九,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好看。”
木苏娆:“……”
木苏娆:像极了我老了以后你厌弃我的样子。
她气咻咻地跺了跺脚。
琼玉嬷嬷为庆祝她们感情破裂,扭着老蛮腰,乐呵呵的招呼进候在碧纱橱外的几名宫女,为木苏娆换上龙袍,恭送她去上早朝。
木苏娆大抵是想再挽救一下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面朝香九拔高声线道:“朕走了。”
睡着的香九朝里翻了个身。
木苏娆:“……”
一大早就感情不顺,木苏娆气成河豚,自然也给不了前朝老臣好脸色,尤是那隆亲王,抱病称恙告了假。
啥病能连早朝都不来。
木苏娆向来看她这伯伯不顺眼,再来这么一出,顿觉他蔑视皇权,未将她这帝王放在眼里。
皮笑肉不笑的让南叶前去探望,是否卧床不起,就快一命呜呼了。
南叶甩了下拂尘,打了个千,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踩着一阶阶丹陛而去。
出了宫城,就是皇城,隆亲王府离得不远,穿过西华门直走,再转两道弯也就到了。
南叶人虽疯疯癫癫,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办事向来妥帖,不出一个时辰就回宫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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